有了宮念之的親口保證,眼前的兩人對視一眼,臉上全是掩不住的釋懷,隨即不敢怠慢,心悅誠服的听從宮念之的吩咐,匆匆出門去準備熱水。
宮念之回到床邊,拾起剛剛擦汗的帕子,往溫熱的水中打濕擰干,才轉身,對著半睡半醒的君澈喚道︰「我現在攙你起來,你自己也配合一點。」
床上的男人半睜著朦朧的幽眸,嘴角輕抿著,半晌之後,配合的點點頭。
既然下了決心,宮念之也不再畏畏縮縮,動作利索的抓著君澈的肩頭,然後讓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試圖用單人的力量扶起他。
只是這個動作就必須將自己的頭貼著男人的胸膛,感受那灼熱有力的心跳聲,宮念之咬咬牙,撐著最大的力氣才以單人的力量將君澈攙扶起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的動作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更像是兩人你儂我儂,小鳥依人的投懷送抱。
正在宮念之吃力的時候,頭頂上方傳來清虛的聲響,因為兩人的距離隔的太近,那虛弱的氣息依舊清晰的吹拂過她的發頂,溫熱又暖燙,陌生的觸感讓宮念之驚悚一顫,手上的動作也不由的停了兩秒鐘。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他的聲音隔的很近,近的似乎就貼在她的耳邊輕喃低語,吹的她後頸項汗毛根根豎立起來,耳際更是燙紅了一片。
「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宮念之咬牙擠字,對君澈的話有幾分惱羞成怒,她取來靠墊,墊在床靠上,確保夠柔軟舒適才讓君澈靠上去。
頭頂上的男人因為宮念之的話,漆黑的眼珠子流光一轉,漾出絲絲笑意,笑意夾雜中還有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柔,只是等宮念之抬起頭的時候,就已經收斂的滴水不漏了。
宮念之取來溫熱的濕毛巾,抬起手,細心的將他額上臉上的汗水擦干,盡管用了最大的勇氣克制著自己不去看那雙始終在她臉上游移的溫潤幽眸,但是過近的距離,還是每每都讓他們的呼吸有意無意的撞到一起,氣息交纏沖撞的刺激,引發她陣陣不由自主的戰栗。
宮念之趁著回頭重新擰帕子的時候,重重的喘了兩口氣,將臉上繃緊的赧紅點點稀釋掉,才重新拎著帕子轉過身。
「脖子能自己擦嗎?」她擰著眉,站在床邊平靜的問道,絲毫沒有再上前為他效勞的打算。
他的回答是看著她,眨眨眼,然後難以克制的輕咳了一聲。
宮念之咽下一大口申吟,抿緊唇,閉了閉眼,然後認命的上前,干脆利落的扯開他外衫的前襟,然後拿著帕子重復剛剛令人屏息的動作,仔細的擦起他白皙修長的脖子。
這次的處境雖然比剛剛好,不用明明面對著他灼亮的潤眸卻假裝視而不見,但是同樣的近距離,卻無奈要直視這他細致的皮膚,甚至被迫伸手觸模,無論是手上還是眼里,都過于強烈的沖擊幾乎讓她鼻腔盈血。
即便她再有本事,再有能耐,經歷過無數刀光風雲,槍林彈雨,但對于男女之事的羞澀卻是實打實,無可否認的,一踫上這一方面的事,身體上過于誠實的反應讓她簡直像個羞澀的小女生。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挪動手上明明輕飄飄,此刻卻重的幾乎抬不起來的帕子,像只蝸牛似的,在他雪白細致的脖頸上挪動,溜過微凸的喉結,順延而下。
接著,她突然驚恐的發現,才剛剛費了好大的勁撫過的喉結處竟上下滾動了起來,如此毫無招架的視覺感官,讓她驚愣的頓住了手,因為這性感的幾乎要命的動作,好半晌都無法回神,只是保持著低垂著頭盯著他脖子的動作。
「咳……」淡淡的輕咳聲從頭頂上響起,宮念之手心一顫,猛的回過神,面色一緊,本能的揚起了頭……
四目霎時相對,近的只剩下一個呼吸的距離。
水亮的大眼兒瞪到最大,鼻尖下竄動的是一股清爽舒適略帶薄荷香的味道,她怔怔楞著,聰明的大腦在這刻也臨時短路了,空白的擠不出一個字。
她看著眼前零距離的面孔,因為過分的接近,反而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那波光瀲灩的幽潭卻有著永遠不變的溫潤,在這刻竟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
異樣的氣氛流動,讓宮念之一向平靜冷淡的心尖竟毫無理由的開始加快節奏,越跳越快,快到她幾乎無法控制,連呼吸也漸漸的急促起來……
然後她感覺眼角一顫,不經意的掃到那只一直垂在床沿邊上的修長大手緩緩的抬了起來,往她的臉側伸了過來。
本能的,她吞了一口口水,竟完全忘了自己應該立刻伸出手去使勁揮開,而不是坐在這里傻傻愣愣的看著他即將而來的曖昧動作。
「咚咚咚……」關鍵時刻,門上傳來規律的敲門聲,如同迷失的黑暗中一束救命的聖光,頓時讓宮念之整個人像被響雷擊中般,完全出于條件反射的往後一轉,因為轉的太快,她甚至清晰的听到自己脖子扭動時那‘喀拉’的一道脆響。
她翻了個身,極快的溜下了床,快的甚至忘記了那塊還留在君澈脖子上的帕子。
而那還抬在半空中的大手非常流暢的轉了個弧度,往自個的脖子上一探,君澈取下那塊已經有些冰涼的帕子遞給宮念之,面色淡然的仿佛剛剛的一幕根本就是她的錯覺。
眸色依舊是原來的溫潤有禮,根本沒有絲毫的柔情在內,是她熱血沖腦的幻覺嗎?
宮念之輕咬唇瓣,看著進門來的兩人將一桶桶燒好的熱水提進來,然後倒進另一道大屏風隔著的浴桶里。
她微微輕喘著,企圖將狂跳不止的心跳隱藏在面無表情的神色下,不讓任何人察覺她的異樣。
「王妃,熱水已經備妥了,要現在給王爺沐浴嗎?」女子恭謹的問道,自宮念之點頭應下照顧王爺的那刻,他們二人已經將宮念之完全當成了他們的女主子,她的命令跟王爺一樣,同樣可以讓他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此刻的宮念之早已後悔應下這苦差事來照顧這似妖似魅的男人,光是一次零距離接觸就差點讓她招架不住,她已經無法想象,若跟他多相處下去,自己會不會失控做出更離譜的事來。
宮念之咬牙看著床上的男子,只見他微微閉著眸似乎累極在養神,已經到嘴邊準備讓他自己起身沐浴的話竟再次毫無理由的又咽了回去。
她點點頭,認命的回道︰「嗯,現在就讓他沐浴,等水冷了,只怕更容易感染風寒。」
二人得令,提著空桶,陸續的走了出去,理所當然的留下了她一個人。
一室安靜,再次又剩下他們兩人,但是此刻的氣氛卻靜謐的有些詭異。
她一定是瘋了!明明知道自己的處境已經很不樂觀了,竟還將自己往‘瘋口’上逼。
她上前兩步,安慰自己說不定是她想多了,君澈根本是毫無反應,像是沒事情發生般,自己卻這般表現的像是只受驚的小兔進退兩難,實在是幼稚又可笑,被他發現不知道會怎麼看自己,說不定會笑她杞人憂天甚至是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因為這個突然從心底毫無意識冒出來的詞,宮念之很用力的皺起了眉頭。
甩了甩頭,她走到床邊,努力壓下心頭的躁動,掙扎了好一會才沖著床上閉著眼的男人喚道︰「王爺,我現在扶你去屏風後面,你自己換衣沐浴可以嗎?」
床上的男人抿著唇,淡淡的笑著,然後輕輕的點頭。
宮念之再次依循剛剛的動作,攙起君澈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頭上,然後伸出一只手,握住君澈的腰身,將他從床上扶下來。
手心灼熱結實的觸感再次讓她心頭一跳,差點滑手,吃力的當下,她不禁在心里暗暗揣測,有著如此高大結實的體魄內竟存著這麼一副不堪一擊的病弱之軀著實讓人難以相信,若不是親眼見到他發病到如今依舊病懨懨的模樣,她是斷然不會相信這男人有病的,甚至懷疑他根本是常年鍛煉而造就的這麼完美的身材和觸感。
打住!宮念之你到底在想什麼,竟關心起人家的身材了?當真是瘋的不輕了。
為了表達自己迫切想要月兌離手上男人的想法,宮念之咬著牙,強撐著男女天生上的體力懸殊,一口氣將君澈攙扶到了屏風後頭,然後讓他靠在浴桶邊緣。
「記得一定要熱水沐浴,然後用干淨的帕子擦干才能穿上衣服知道嗎?」
君澈依舊是一直不變的表情,虛弱慘白的面龐不改他絕俊的風采,只見他緩緩勾起唇角,輕喃︰「多謝愛妃。」
又是這句,先前在馬車的這四個字已經讓她忐忑糾結了好久都無法平靜,她微垂著眸子,不想讓他看見她眼中因為他的話浮起些微無法阻擋的赧色。
她點點頭,一撩裙擺,用畢生最快的速度繞過屏風,奔出外室,而臉上無法掩飾的躁動她自然理所當然的解釋為浴桶內熱氣蒸騰,被燻染的。
即便如此說服自己,她心里依舊清楚的很,這個男人的魅力是無法否認的,即便是病怏怏的,但他每個一顰一動之間依舊都張揚著致命的魅惑,連一向自制力極強的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他影響,她甚至都要懷疑他該不會是妖魅仙靈的化身,光看那月兌俗非凡的外表,她就越發斷定自己的猜測極有可能。
坐在圓桌旁,宮念之從剛剛新送過來的一套茶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瓷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心頭躁動的情緒也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她靜靜等著,只等幫那男人一切都做妥當了,便快點離開這間怪異氣氛彌漫的讓人心口發燙的房間。
「砰……」一聲重響從屏風後傳來。
宮念之眉眼使勁一跳,才剛剛平復下去的躁動立刻破空而出,直沖她腦門,沖的她理智短路,恐慌大漲。
她二話不說丟下手中的水杯,撩起裙擺飛速奔向內室。
眼前的一幕,頓時讓她面孔呆滯,腳步生根的站在了原地,像個木頭人一般,瞪著一雙大眼,一動不動。
瑩白如玉的光果胸膛正面對著他,上頭滾動著顆顆透亮清澈的水滴,順著健美的肌理線條順滑而下,混入冒著熱氣的水波中,蕩開一圈圈狹小的漪漣,而腰際以下讓人飆血的景觀正岌岌可危的隱在晃動的水波下。
而眼前的男人正彎著腰站在浴桶中,伸出修長有力的臂膀正準備撿那個掉在浴桶外的浴皂盒,而正因為他的動作,水波越晃越大,那頎長的身軀更是寸寸月兌離水面,以著極為緩慢的動作漸漸亮出那毫無寸縷的下半身。
不!不行!
宮念之在心里大聲吶喊,腳下的步子卻是怎麼也邁不開一步,她強撐著差點就龜裂的面色,瞪著他的慢動作,也瞪著那一寸寸逐漸露出水面晃在眼前的結實肌膚。
「能幫我撿一下嗎?」就在美男全果圖即將橫空出世時,面前的君澈倏地抬起了頭,中斷了伸手的動作,一臉求助的望著站在屏風口痴楞的宮念之。
差一點,就差一點!宮念之提在嗓子眼的某種情緒因為君澈突然中斷的動作,悄無聲息的放回了原位。
她沉著面色,上前兩步,極為鎮定的撿起地上的皂盒放在浴桶邊上,確定放的夠牢固了才出聲提醒道︰「小心點,別再掉下去了。」
她的聲音已經盡所能的表現的極為鎮定,但是出口後卻依舊帶著淡淡的干啞。
說罷,也不等君澈反應,她踩著平緩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出去,繞過屏風,踏出內室。
直到這會,她才終于敢大聲的呼出那口憋在心頭勒的緊緊的氣。
而這若有似無的氣息,隨著空氣流動,飄進內室,竄入耳力絕頂的某人耳里。
肆無忌憚的笑意盈上嘴角,他也同樣再也無所顧忌,沒有出聲,便將心頭的笑意和喜悅毫不掩飾的表達在臉上,而那溫潤神采的眼眸中更是再度滲出了幾分宮念之一直以為是幻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