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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兒在枝頭鬧著,太陽透過藍色的窗簾,把閃爍的斑斑點點點綴在床上白色的被子上。
阿意從床上一躍而起,天啦,今天與阿娟約定去韶山的呢。九點鐘的汽車,汽車票昨晚就已經托朋友買好了的呢。
看看手表,阿意不禁啞然失笑,還早呢,時針還只是指在七點。仲春時節,白晝開始長了,太陽也開始勤勞了,還只是早晨七點鐘,就已經成了大白天呢。
阿意從容地走到窗前拉開藍色的窗簾,然後打開一葉窗門,一縷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把他眼角朦朧的疲憊不掃而光了。
一只畫眉兒,站在香樟樹的枝丫上,對著他直叫喚,好像是在對他在喊︰阿意,阿意,阿娟在等你呢,快快去啦。
阿意對著畫眉兒打了一個響指,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回答他︰知道啦。
阿意先洗漱完,然後拿出他的旅行袋。出去旅游,有些物品是必須準備的,阿意這是十分在行的。
他先把這兩天要帶的衣服、毛巾、香皂準備好,然後再整理一下自己的小藥包。風油精是有的,健胃消食片有一盒,紅花油也還有一瓶,要準備一些紗布了,創可貼也沒有了,熱炎寧顆粒、茶苯海明片,馬來酸氯苯那敏片、布洛芬緩釋膠囊也要帶,這些是得在汽車站邊上的藥店超市去補充的。
食品也是要準備一些的。阿意知道韶山在飲食上也是屬于湘菜系列,在特色菜上有**最喜歡吃的著名的毛氏紅燒肉和火焙魚,應該在飲食上他們是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但茶葉是要帶的,家里還有一杯上好的龍舟牌毛尖,這得帶上;家鄉的腐乳的味道特別好,這是別的地方找不到的,阿意隨便到哪里都得帶上一瓶;平江的香干在韶山也一定很難買到,那是必須準備幾袋的;還有,可比克一定會是阿娟喜歡的,紅姜也是旅行時必須帶的零食,他早已選了兩袋上好的。哈哈,還有、還有,阿意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一個最負責任的家庭主婦了,他得把這次旅行的一切一切都安排好,讓阿娟跟隨著他,享受一次最幸福最快樂的旅行了。
把零零碎碎的東西準備好,足夠裝滿整整的一個旅行包了。再看看時間,已經八點了,應該從家里出發了。
阿意便帶上自己的錢包,也沒忘記帶上他旅行時隨身攜帶的那個數碼相機,背上旅行包,隨手帶上了門。他站在門前,做了個滑稽的笑臉,然後輕輕地舉起右手,向著門兒招了招︰再見,三天過後我再回來。
到了汽車站,阿娟還沒有來。阿意便走進汽車站旁邊的醫藥超市里把要準備的藥品買好,于是就站在進站口等她。
阿意本來想打一個電話給阿娟的,問問她出門沒有,問問她還有多久能到汽車站。但他覺得這些都是多余的問題,也是十分愚蠢的問題,不如在進站口靜靜地等吧,等到阿娟乍然出現。
阿娟好像有意要讓他等待一樣。一個個年輕的女孩從他身邊經過,帶著甜甜的淡淡的微笑,有時還有可愛的女孩不經意地遞給他一目流眸,小酒窩里裝滿一抹春風。阿意感覺到有點窘,在女孩的瀏覽目光中,他是一個羞澀的大男孩。有人說,這樣的男孩往往是女孩心儀的對象,也許沒錯,只是阿意的骨子里是高傲的,高傲的骨子讓他容易忽略女孩的熱情,高傲的骨子也容易傷熱情女孩子脆弱的心。所以,一直以來,阿意就是一個人過著快樂的單身漢的生活,偶爾有女孩從他身邊劃過,那也只是一抹流星。這樣的狀態,直到他遇到阿娟。只有阿娟,用一見鐘情打動他的心。
售票員在入口在喊著︰「請去韶山的旅客趕快上車,客車還有五分鐘就要開了。」
阿意這時急了,「阿娟這小昵子,不會放我的鴿子吧?」
但阿意不相信阿娟會是放他鴿子的女孩,從看到她第一眼起,他就認為阿娟是那種淡定的女孩,這樣的女孩最誠實也最講信用的,是不容你絲毫地去懷疑她的。雖然這麼想,阿意還是不經意地扶了扶背著旅行包,不自覺地踮了踮腳後跟。
就在他踮起後跟時,他看到阿娟從汽車站大門口走了進來。阿娟穿著一身運動裝,背著一個小旅行包,右肩上掛著她心愛的畫板。阿娟是不會丟開她的畫板的,在去韶山之前,阿娟就說過,她要把韶山最美最美的紅杜鵑畫下來。
「等很久了吧。」阿娟一眼就看到了有點著急的阿意。
「快上車吧,車就要開了。」阿意顧不得和她搭訕,分開人群,在前面開路。
他們是最後兩個登上汽車的。座位很好找,28、29號,就是汽車中間空著的兩個。阿意讓阿娟靠窗戶的座位坐著,然後把他的旅行袋與阿娟的畫板小心地安置在行李架上。
阿意放好行李,然後在座位上坐下來,靠著座位軟軟的背墊,舒心地閃了閃。阿娟看著他的傻樣子,笑了。阿意感覺到阿娟在看著他傻傻地笑,于是歪過頭來,對著她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輕輕握住她伸過來的縴縴的細指。
汽車的馬達「嗒嗒嗒」地響起來,汽車緩緩地啟動了,然後慢慢地開出了汽車站,徐徐地在小城的大街上轉了一個圈,駛出了小城,,飛向了小城外廣闊的原野。
阿娟隔著窗,望著窗外的一片綠色,心兒也在綠色的原野上奔馳。
阿娟喜歡這一片綠色原野。
當她還是一個小姑娘的時候,她最喜歡不是去游樂場,也不是去動物園,她最喜歡的就是父母牽著她的小手,帶她走到郊外的田野間的小路上,去采一朵野花,去折一條柳枝。她也喜歡回老家,到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邊,獨自一個人跑到爺爺家後面山嶺上的那一片桃園,在桃花盛開的季節里,和蝴蝶蜻蜓兒一起陶醉在這粉紅色的芬芳里。
長大了,她開始陪伴著線條、濃墨、色彩一起徜徉了。在這個線條、濃墨、色彩的世界里,我也是喜歡畫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畫幾條隨風飄拂的柳枝,喜歡在繽紛的世界里選擇一抹綠色作為純淨的底色,簡單地綻放著桃花的浪漫、杜鵑花的熱烈、蘭花的清純了。
她開始在規劃著自己的人生了,用自己的畫筆。因此,她走出了校園,拋棄了那群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的孩子,一個人走向自己心中的那一片無邊的綠色原野。
她從來沒有後悔過。也總是勇敢地面對一切詰責與懷疑,去努力地追求。這是一條孤獨而又艱辛的路,她就一個人默默地前行。
而現在,終于有一個人能陪著她了。
她覺得阿意真的沒有什麼過人的特別的地方。他不是那種英俊瀟灑的高大健壯的男孩,反而有點瘦弱。他不是那種激情澎湃積極向上的那種青年,反而有點太平淡。他不是那種把浪漫當作年輕最華美的樂章的那種年輕人,反而有點過于成熟的理智。但她就是覺得與她相見恨晚。他的一抹流眸就深深地吸引了她、打動了她,讓她不自覺就在他的精神的家園里留下了一次漫步,而這一次漫步還剛剛開始,他那如綠色原野的廣闊的胸懷里的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牽引著她,讓她流連忘返,讓她痴醉沉迷。也許這就是緣,是前生的千百次的回眸換得的今生的相聚。
汽車駛上了京珠高速,司機加大了油門。綠色的隔離帶在地向後狂奔,一個個山嶺、一個個臥著小村莊被思緒拋得老遠老遠。阿娟覺得眼楮有點倦怠,便把目光從綠色的原野上收回來,也把那一縷甜蜜的思緒收回來。
「有點累吧。」阿意關心地問。
阿娟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靠在我的肩膀上,眯著眼楮睡一會兒吧。」阿意看了看她,有點愛憐的。
「恩。」阿娟輕輕以答應了一聲,乖順的把頭倒在阿意的肩膀上,把眼楮輕輕地閉起來。
車上很靜,旅客們大部分都在迷迷糊糊的睡著,除了輕輕的均勻的鼾聲外,偶爾還听得到一聲半聲的甜蜜的昵語。阿意睡不著。私自出逃,陪著心愛的人一起去看紅杜鵑的盛開,這可是他生活中最浪漫也最大膽的事了。有人說,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但愛情永遠逃月兌不了是現實生活的樊籠,最浪漫的愛情也只不過是如來佛手掌中翻著筋斗的孫悟空。但阿意就覺得,為了阿娟,就為了愛情,這也值得他努力地去翻著筋斗雲了。
她看著微睡著的阿娟。阿娟伏在他的肩頭上,恬靜而又幸福,像一只在陽光中慵懶的小貓一樣。
阿意幸福的笑了,用手輕輕地撩了撩她披落在半空中的柔潤的劉海。汽車還在加大油門地在京珠高速上狂奔,而韶山,離他們是越來越近的了。
阿意輕輕地吻了吻阿娟的額頭,說︰「娟,我們就要看到韶山的紅杜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