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江山易主舉手間
她想的出神，凌望南笑道︰「你怎麼會想到要來這兒看書？」
她有點兒茫然。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我心中有隱憂吧……我在等你們的消息，忽然想要找點兒事情做……」
凌望南微微一笑，也不再問，只柔聲道︰「曼兒，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呃，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也就只有凌望南吧？步曼舞無言的看他，凌望南也有點兒好笑，隨手扶住她肩︰「曼兒，委屈你了。」
她微怔，他卻只是含笑，不解釋什麼。他是真的覺得報歉，這麼久以來，她真心笑過幾次？她越來越沉靜，沉靜而至于憂郁。其實真的有些懷念，初見時那個熱情的步曼舞，那麼認真的對人好，那麼積極的去做每一件事，好事，或者傻事……
他抬手輕撫她的頭發，手勢帶著不自覺的溫柔。他突來的沉默，讓她有些誤會，看看他的神色，輕聲道︰「小南，別擔心，事情一定會順利的，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你更聰明……但是你一定要記得，在任何情形下，保全自己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凌望南微笑出來……
其實，她心里始終認為，改朝換代，這件事情困難之極，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從來沒有問過他。即使她對于換裝，對于很多事，尚心有芥蒂。可是，在她認為他需要幫助時，她就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在他認為他需要支持時，一定會毫不遲疑的站在他身邊。
對凌望南不好的人，很多，對凌望南好的人，也很多。卻從來沒有人，是這樣自然而然的心疼他。像保護一個孩子一樣保護他，在危難時這麼自然而然的站過來，握了他的手，說不怕，我一直在你身邊，卻傻傻的在他風光時，靜悄悄的退開，讓他任性縱情……
俯吻吻她的頰，輕柔的道︰「我們去吃飯吧。」
她哦一聲，點點頭，隨他出門，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了什麼，腳下頓時一頓，凌望南卻似洞悉她所想，安慰的拍拍她肩，輕柔的道︰「曼兒，此時，我不能承諾你什麼。我也不知將來會不會有攻西華的一日。」他長長的嘆一聲，微微帶了一絲惆悵，「若不攻下西華。算不算一統天下？就算當真一統天下，腳下站的，也不過還是這方寸之地罷了……」
步曼舞看看傾杯院已經近在眼前，猶豫了一下，忽然停下來，低聲道︰「我並不在乎人家怎麼說我，我也不在乎這世上有沒有西華，但是，我請求你，若當真有這麼一天，請饒過步若飛。」
凌望南只簡單的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
菜肴簡單的像平日一樣，其間不斷有人來報，某某大夫求見，某某尚書求見……凌望南一概不理，只慢條斯理的吃，一邊細細照顧身邊的步曼舞，好像她是不能自理的孩子。一直到吃完了，拿帕子沾沾唇，才吩咐道︰「若再有人來，一律擋駕。」下人應聲而去，自此便清靜了。
公子澤放了筷，看了凌望南一眼，忽然抬手，把杯子一個一個移到一邊，依次道︰「丞相、太尉、御史。」凌望南一笑，公子澤便續道︰「丞相理政、太尉督軍、御史監察……這丞相已經在人前表明立場，不必再去管他，但太尉手掌兵權。卻必須要拉攏。」
凌望南仍舊微笑，道︰「說的是……那麼，此刻你手中，都拿了什麼牌？」
公子澤微微挑眉。那天晚上他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偷了玉璽，第二件，便是選了幾位朝中元老重臣，以毒藥、鬼神……諸般手段，逼得幾人就範。凌望南能猜到這個，他並不意外，拿手指沾了茶，便在桌面上寫字，每一個人，只寫題頭幾劃，凌望南點了頭，他便寫下一個。
一直寫完了，才道︰「就這些……你呢？」不等凌望南開口，他便又續道︰「內宮的人，既然已經在你的掌握中，別忘記得便把那個皇後處理掉。」
凌望南點頭，看公子澤在等，于是微笑道︰「兵權也在我手中。」
「那很好！」公子澤一笑。悠然道︰「如果我沒猜錯……」
凌望南笑道︰「你怎會猜錯？」
公子澤續道︰「……你還有兩個做給外人看的棋子沒有用，一個是慈航大師，所謂的帝師，一個就是俊王，你留下他的命，不會是一時好心吧？」
「這兩個，可有可無……」凌望南輕聲道︰「說到慈航大師，我倒寧願他此刻飄然遠去……」
「你當初既然請他出山，難道以為今時今日，他會安然隱退？」
凌望南默然，公子澤一笑。抓過酒壺，把三人的杯子斟滿︰「明晚的月華，勢必與今晚不同，我們要不要先喝一杯慶功酒？」
凌望南無可不可的舉了杯，步曼舞也端了起來。如果說公子澤雖然聰明絕頂，但對自己的心思極少掩飾，還勉強可以看清……凌望南就像是浩瀚的海，看起來湛藍美好，卻是深不可測。三只酒杯在空中輕輕相撞，叮咚一聲，公子澤一口飲盡，笑道
你這皇位，得來全不費功夫。」
步曼舞忍不住插言道︰「當真會有這麼簡單？」
公子澤笑道︰「不簡單的事情，都已經做過去了，到了此刻，自然便簡單了。」一邊說著，側頭笑看了她一眼，悠然續道︰「凌裕機關算盡，卻是一敗涂地，也算是為你報仇了。」
步曼舞微怔，看他的眼楮確是看著自己，訕訕續道︰「我？為我報仇？」
公子澤挑眉一笑︰「當然！你還真是健忘，從和親旨意一下，到你出了西華，這中間明著暗著，有多少人想對你下手？」
呃？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我一直以為是你……」
公子澤難得的露出怔愕的表情︰「我？你以為是我？」
「嗯，是啊，我以為是你想要在西華國大展鴻圖，所以不想陪我嫁到東凌……」
公子澤于是無言︰「我若是想要殺你，不過是舉手……連舉手之勞都不必，怎麼可能幾次三番不能得手？」
汗！說的也是。她垂下眼睫︰「是啊！」
公子澤含笑看了凌望南一眼，「當時，他欲求和親，言辭想必巧妙，可是凌裕何等多疑，既然弄不清楚你這個郡主的底細，索性殺了放心些……」
「原來如此……」她終于還是咳一聲︰「可是晚上跑來綁繩子吊人的。可是你吧？」
公子澤皺眉︰「你要我說多少次？你是在祭天途中被人暗算，我把你弄回來時，你已經氣絕。上吊還能博一個烈女之名，若是因祭天而亡，那甚麼詛咒之說，豈不更是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只怕步家個個月兌不了關系！國主就算單只是為了向東凌示以無辜，也會對步家懲戒一番！」
「原來是這樣……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步家哪會有甚麼仇人，就算有，也早被你殺了。你哪會來殺我，你從來都不親自動手殺人的。」
公子澤眯起眼︰「你想說什麼？你在怪我當時沒保護你嗎？」。她搖頭，他便一笑，站起身走近來，玩笑似的把她的發繞在指上，輕輕吹散︰「我可不是神仙，我哪知道你會莫名其妙撞來？」
這舉動幾乎有些挑釁之意，凌望南的杯子在桌上一頓，公子澤一笑，坐了回去，步曼舞用最不解風情的表情，答道︰「是誰，不是誰，有誰，沒有誰，在你會有甚麼不同嗎？」。
公子澤哧笑出來︰「沒有，不會有什麼不同。」
………………
夜很長，卻無夢。
翌日，卯時，東凌皇宮，正殿門前。
袈裟禪杖的慈航大師在殿前席地而坐，寶相莊嚴，凌望南一到，竊竊私語的群臣頓時安靜下來。凌望南拱拱手，笑道︰「諸位大人來的好早。」
慈航大師忽高宣一聲佛號，站起身走到凌望南身前，跪拜下來，凌望南連稱不敢，伸手相扶，慈航大師莊容道︰「佛經有雲，無欲無求，方能解月兌。老訥本方外之人，卻偏偏一絲俗念難泯，勘不破凡俗諸相，難證大果。幸好今日施主前來，了結這場塵世間殺伐爭執，天下得遇明主，完璧歸于君前，老訥亦是欣悅……」
重又叩拜下去，微微一笑，說謁道︰「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含笑盤膝而坐，不一時，竟是去了。
改朝換代，究竟要死多少身邊人？凌望南雖早已料到，仍有幾分唏噓，突然泛上的倦意，幾乎有些掩飾不住。定了定神，才道︰「諸位大人，我們，進殿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忽然變的很容易。形勢完全一邊倒，幾位元老重臣聯名上書，保凌望南即帝位，雖仍有反對之人，卻是大局已定。
百姓知道什麼？百姓只認詔書，詔書上寫天授神命，便是天授神命，說誰是亂臣賊子，弒父逆君，便是弒父逆君……可是官場中模爬滾打過的京官，個個都深通趨吉避凶之道。
凌安邦的猝死，情勢的突變，都讓人對這位大皇子不敢輕視，這位從未被人正眼看過的大皇子，他溫文爾雅的面目後，究竟有什麼，群臣看不到，卻也不敢去觸及。
有人還抱著一線希望，凌裕畢竟還有兩個兒子，可是竟沒有人敢問出來，一直到被人暗暗期待的俊王爺走進殿來，率先跪拜下去，事情便是板上釘釘。
…………
是日，凌望南登基即位，改國號「南」，定年號為「初旭」。
同時，依約授西華公子澤國師之職，賜回本姓裴，群臣竟無一人反對。自此，裴澤在東凌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之臣，風光之極。偏偏此時兩國仍在交兵之際，所以，仍不免以叛國之名，為西華國人所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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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乎，南乎？問最後一次啦……潛水的人出來說一句吧。偶是多麼想讓小步同學吃點兒肉哇，總不能一直柏拉圖下去……某郁悶的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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