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檀畫斂眉,見院子里有很多人,大多是昨夜跟著白老大一起來過的人,她認得一些。
然後又看見白朗和冰兒站在白老大的身後,冰兒眸中俱是擔憂,白朗的神色倒是淡淡的。
楚檀畫頃刻間就明白了所發生的事情,高士番一夜未曾回去,到處都找不到他的人,白老大昨兒是見到過白朗和高士番的沖突的,心里頭肯定對她還有白朗起了疑心,當下就直接帶著人過來了,她這門口還未來得及擦去的紅色印記就更是引起了白老大的懷疑,白老大能聞出這里頭有花汁和腐尸的味道,就應該不難猜出這里頭還有化尸蟲的。
想到這里,白朗便坦然望著白老大,清聲道︰「我知道,就因為我知道我才不能容忍的。她是我帶來的人,也將要成為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她窺伺她,高士番這樣的行徑本就可恥,殺了他也不為過!何況,你不是不知道從前這些年他是怎麼樣對待我的!他死不足惜!」
畢竟,這化尸蟲對于一般人來說陌生的很,但是對于白老大這樣的人來說應當不在話下,何況這化尸蟲本就出自西域,楚檀畫本想用花汁蓋掉腐尸的味道,這又經過了一晚上的揮發,她自個兒都聞不出來了,可這白老大的鼻子比狗還靈,居然還能聞出來。
白府是整個西域皇室的‘王’,大玄皇帝親自領兵來攻,十六國要決議的事情自然是要在白府商議的,外人不知道白府的真實身份,都以為十六國皇室自然尊崇無比,可是在白老大眼里,這些皇室有利用價值的就是他的棋子而已,沒有利用價值的在他眼里就是一條狗罷了,他對皇室早已習慣了呼來喝去的,在他眼里,皇室就是個狗屁,那些尊榮都是哄平頭老百姓的。
大玄皇後?只要是女人,就能玩兒,白老大都說了,只要不玩死就行。
「死不足惜?」白老大冷笑,眯眼,「好啊!好一個死不足惜!」
白老大發號施令之後就把手里的板子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的出了白朗的院子,跟著他的人呼啦啦的全走了,冰兒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之後就被放開了,等人都走了以後,冰兒才撲到白朗身邊,看著血跡斑斑的主子,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楚檀畫一愣,萬想不到白朗竟然出頭把這件事認了下來,當下望向白朗,心里頭隱隱擔心,這白老大喜怒不定,心思難猜,白朗承認殺了高士番,雖說是高士番有錯在前,但是也不知道這個白老大心里頭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樣對待白朗。
白老大冷笑︰「我是答應過你,可是眼下不能不問了,難不成她的身份不能說麼?將來她要做白家的主母,難不成也要如此藏著掖著不能說清楚嗎?」
冰兒撲上去,卻被人攔住,她只得在外頭哭喊︰「白老大!你會把主人打死的!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會打死他的!」
白老大狠狠的把信箋丟到白朗的臉上,氣哼哼的看著他,一把搶過旁邊的人手里的板子,狠狠的打上了白朗的背,第一下,就讓白朗悶哼一聲,有血從衣服里頭滲透出來,白老大一點情面不留,招招都是死手,狠辣無情毫不猶豫。
楚檀畫一眼的擔心落在白朗眼里,白朗心里頭微微一笑,他不能讓她有危險,反正昨夜的事他都知道,高士番死不足惜,就說是他殺的也無妨,反正他是遲早要殺了高士番的,高士番死在誰手里都一樣。
楚檀畫本有心要為白朗解圍,可是她的身份此時卻不能宣之于口,她總是覺得,她的身份越晚暴露越好,只是要白朗代她受刑,心里頭甚是過意不去,就在左右為難之際,就看見白老大話音一落,就有人抬了一條長凳來,白朗抬眸望著她抿唇一笑,直接趴在了那條長凳之上,看那樣子,竟是要挨板子的模樣。
追影出現,沉默著將白朗小心翼翼的搬回了房里,然後給白朗上藥更衣,做完這一切之後,才走出來沉默的看著冰兒,冰兒與他對視一眼,才自個兒抹掉眼淚走進屋子里︰「你去暗中部署我們的人,等主人的信號,一旦主人決定動手,你就動手。」
「是!」幾個隨從眼中露出婬/邪的笑,嘻嘻哈哈的把楚檀畫押走了,他們對這個少主心里的女人也是覬覦已久了,只是沒有高士番的那個膽子罷了,如今白老大開口說了這話,就連白朗都被白老大打的只剩下半條命了,他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她在大玄,是個什麼身份?」白老大指著楚檀畫問白朗。
「白老大,有密信來了!」
冰兒進屋,見白朗清醒過來,幽幽的望著自己問︰「三姑娘呢?」
當初白老大答應他,不問楚檀畫的身份地位,若是他搶回來,就只當做是他的女人看待,過往一切都不再提起。
白朗赫然抬眸︰「你說過你不問的。」
「來人!上家法——」「好。」追影話不多,听了這話之後轉頭便走了。
白老大充耳不聞,繼續打,打了百十下才累了,放下板子喘氣,而白朗早已面如金紙,沒了動靜。
「等一下——」
白老大勾唇冷笑,也不推辭直接就道︰「姑娘是深藏不漏不肯說,那老夫替姑娘說好了,士番那小子對姑娘有不好的心思,老夫看得出來,他昨夜肯定來找姑娘,姑娘也有手段,用化尸蟲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化尸蟲素喜花汁,姑娘用花汁掩蓋化尸蟲的味道和腐尸的味道,也算是高明了,可惜在這里,還是被老夫聞了出來。是姑娘把士番殺了吧?」
準備了這麼多年,白老大終是逼的他們要走這一步了,主人早就不喜歡這樣的白家了,他要改變,那麼,這些誓死跟著他的人,就只等著他一聲號令了。
「把他拖下去!把她關起來!」白老大再看向楚檀畫時,眼中已沒了溫度,全是彌漫著殺氣的冷意,「大玄皇帝要踏平西域,可他的女人在老夫這里,看他敢不敢動西域!去,把西域十六國的使者都叫到白府來,我有話要說!——把她關到白府密室里去,你們怎麼折騰都行,就是別讓她死了!」
白朗依舊沉默不語,擺明了就是不想說,他這樣的反應顯然激怒了白老大,白老大原本就很生氣,這下子就更生氣了,當下大手一揮。
白老大定定的看著白朗,眸光難辨,姐姐姐夫臨去之前托付給他的遺孤,他到底是沒有保住,這些年來,他又何嘗不知道高士番的劣跡斑斑,只是想著要為高家留一個血脈而已,他白家已經被這誘人的權利搞的千瘡百孔家不成家了,他不希望高家也是這樣,可到頭來,他一樣也沒有保住,只能眼看著骨肉相殘,親不做親。
楚檀畫雖看的心驚,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攔,她的身份已經曝光,旁邊已經有人迅速圍了過來看著她,可是她心里頭覺得更加震撼的是狐狸居然領了二十萬精兵御駕親征要踏平西域,這是她沒有想到的,心下有些小竊喜又有些小震撼,不過還是忍不住嘖嘖一嘆,果然是她那暴脾氣的醋缸子才會用這樣霸氣的方式才表達他的憤怒和吃醋啊!zVXC。
楚檀畫剛要開口說話,一旁的白朗卻上前一步,沉聲道︰「士番是我殺的,是我昨夜見士番要動我的女人,我生氣,就用化尸蟲殺了他,不關她的事,你不要為難她。」
不過,狐狸要來接她了,她就要乖乖的保住自個兒的性命等著狐狸來,不然若是受傷了的話,還不知道狐狸會怎樣呢,會不會為她發怒屠了西域呢?咳咳,不能這樣,這是作孽啊。
她望著白老大,淡聲道︰「白老大有話不妨直說。」
「你?」白老大皺眉,轉眸看向白朗,「你不知道他是你表哥啊?老夫知道你們結怨已久,但是你怎麼能把他殺了呢?」
楚檀畫出聲制止的同時,卻看見有人拿著信箋來遞給白老大,白老大接過來將那信箋展開來一看,頓時勃然大怒,指著楚檀畫質問白朗︰「白朗!你是不是瘋了!這個大玄新皇的女人,是當今大玄的皇後娘娘!你把大玄的皇後給搶來了,現在大玄的新皇領兵二十萬來御駕親征,聲稱要在二月二之前踏平西域十六國!這就是你要的結果,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這個敗家子!」
白老大微微勾眼,他之前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姑娘,以為她不過是會些雕蟲小技,在他眼里壓根看不上這些,沒想到這姑娘居然可以自己收集化尸蟲,居然還用化尸蟲頃刻間要了士番的性命,這姑娘比他想象的要狠辣無情的多,這姑娘的心智只怕比白朗還要深厚一些。
冰兒凝滯半晌,才啞聲答道︰「被白老大的人帶去密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