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一部 駿府篇 第008集 溺海

作者 ︰ 歐陽宏

因為頂替已經死亡的明智光秀成為美濃明智家世子的關系,歐陽宏于是有了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以明智家世繼的名義,和前田利家一起成為信長的伴讀。為了稱呼的方便,暫時就叫他明智光秀了。

所謂伴讀,是蓬萊武士之家的一種習俗。大名或者豪族的子女成年之前,就會由父母或者自己挑選一些和他合得來的少年甚至是稚童成為其判讀。判讀的身份類似于小姓,但比小姓的地位高,可以和少主同桌吃飯,可以佩戴武器拱衛少主出行。一般地,大名或者豪族的子女的伴讀,在侍奉的少主成年後,就會因為主公的信賴從伴讀升格為陪臣,如果是侍奉的主公擁有了自己的城池,還可以成為主公的家臣。這種從陪臣出身的武士,往往可以越過戰功的積累,直接被破格提拔為侍大將甚至部將。

次日,信長帶著前田利家、明智光秀、森蘭丸、藤吉郎還有一若,一起去找竹千代去海邊玩耍。

看到信長這麼快就來找自己去玩,竹千代雖然是個罕見的智者,倒也有些喜不自勝了︰「多些信長大哥。那麼,我這就帶我的兩個伴讀一起去吧。」

因為已經享受到質子的待遇,所以一起淪為俘虜的平岩七之助和阿部德千代也就順理成章地從侍童升格成了伴讀。

信長興致很高地說︰「好吧。從那古野到熱田郡的海邊有二十多里路,我們坐馬車一起過去吧。」

竹千代好不容易有個出外放風的機會,自然不願悶在囚籠一樣的馬車里︰「武家之子怎麼可以藏在車廂里躲避風雨,我看不如騎馬去吧!」

信長有些好笑地說︰「竹千代,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才幾歲,居然就想騎馬?也罷,我那里有幾匹雪風馬,這種由魔獸馴化過來的馬匹比蒼陸傳來的馬種更通人性,我就帶你共乘一騎吧。」

听到信長居然要和這個昨日還是階下囚的竹千代共乘一騎,一直享受著和信長同騎待遇的森蘭丸有點不高興地冷哼一聲,勉強道︰「殿下,雪風馬有兩匹,你既然和竹千代共乘一騎,那麼你們兩個就騎那匹公馬吧,公馬可以負荷得重一些。至于那匹母馬就由我騎乘好了,那匹母馬最听我的話了。」

信長搖頭︰「不。你已經快成年了,騎普通的蓬萊馬就可以了,那匹母馬讓利家騎吧,也好讓他帶上光秀,光秀還小。」

森蘭丸臉色一黯,沒有多說什麼,默然退下。雖然是個男人,但他的長相十分類似于一名少女,甚至心理上也對信長有一些愛慕之意。這種奇異的心思,在蓬萊許多的少主和小姓之間都存在著,是一種畸形的曖昧關系…

信長帶上竹千代,利家帶上光秀,這兩騎雪花般潔白的雪風馬載著四人跑在了前頭。至于森蘭丸和藤吉郎等人,就只能騎普通的蓬萊馬了。這些普通的蓬萊馬很難騎乘,起伏比較大,對于騎術不夠精湛的人來說簡直是種折磨。

看著在信長懷中歡笑的竹千代,森蘭丸內心閃起一道殺機。他也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對信長有這麼強的獨佔欲,其實信長一直只表現一個兄長般的關懷罷了。

眾人騎馬奔向海邊。原本竹千代只被允許在內城限制的庭院附近活動的,但尾張少主的命令誰敢阻攔呢?有信長帶領,自然可以一起到外面玩耍了。

面對波瀾壯闊的伊勢灣,竹千代感嘆︰「兄長,這里比我們三河的岡崎灣要大不少吧!」

信長回答︰「要大一些。我們眼前的海域是伊勢灣,通過伊良湖水道與你們三河的岡崎灣相通,是溝通尾張、伊勢、志摩、三河四國的海上通道。」

竹千代感嘆︰「海洋真好,不僅壯美,而且有用。我也要做一個壯美而且有用的人,就像這廣闊的大海一樣。」

織田信長深深看了他一眼︰「竹千代,你跳下去試試。」

竹千代沒有動,他呆望著波濤洶涌的大海,有些出神。

「怎麼了,竹千代,你害怕了嗎?」

「不是,我想起護送我去駿府的家臣就是在被戶田家劫持我來尾張的船上在我面前切月復的,感到有些悲傷罷了。」

織田信長沒料到竹千代對于這件事情是如此耿耿于懷,只得開解道︰「竹千代,要知道你可是我信長的兄弟。我們將來是要同心協力,在蓬萊闖下一番事業的。怎麼能因為這點事就向大海退縮的呢?」

「是。」

「竹千代,這大海就是我們眼前遇到的勁敵,我們一起去征服它吧!」

「好!」

織田信長拉起竹千代的手,沖進了洶涌澎湃的大海中︰「竹千代,你試著自己游游看。」

「是!」竹千代掙開信長的手,在海水里翻滾起來。因為水性不熟悉的原因,即使在不深的淺海,他仍然有些吃力。

看到竹千代似乎已經可以戰勝淺海中的波濤,信長便放下心來,找利家和一若嬉水去了,他們的勁頭更足,想要挑戰更深的海域。

想了一下,信長在較深的海水中回頭吩咐森蘭丸︰「蘭,你負責關照一下竹千代和光秀,不許讓他們發生任何的意外。」

嬉戲半晌,年齡稍大的平岩七之助和阿部德千代也有點按捺不住玩興,將少主拜托給森蘭丸後便向更深的海水中游去。

片刻後,突然一個浪頭卷來,把竹千代幼小的身軀彈出老遠。

「不好!」森蘭丸趕忙潛入水中,全力游向竹千代的身旁。看到竹千代掙扎的樣子,森蘭丸內心忽然涌起一陣快慰,內心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個惡念︰「憑什麼他剛來就得到殿下的歡心,甚至還成為了殿下的兄弟,而我為殿下默默付出了那麼多…」

這麼遲疑了短短的片刻,看到竹千代似乎不行了,森蘭丸這才去救援他,而無能為力的明智光秀卻在一旁冷冷地看到了這一幕,見慣了人間險惡的他對這類事情都有些習以為常了,因為掩飾得好,森蘭丸並沒有注意到他這雙在背後窺視的眼楮…

這時的竹千代已經失去了知覺。森蘭丸把他背到肩上,游到了岸邊…

平躺在沙灘上的竹千代不醒人事,聞訊趕過來的信長等人焦急不已。

臉上陰晴不定地考慮良久,信長忽然道︰「光秀,你馬上和竹千代互換衣裝。」

三河名門松平家,源出蒼陸柴桑松平氏,與被倭寇擄掠到蓬萊的歐陽宏五百年前是一家。看著已經溺海而亡的這名酷似自己的六歲幼童,歐陽宏顫聲問信長︰「主公,你難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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