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一部 駿府篇 第010集 三河

作者 ︰ 歐陽宏

歐陽宏被當做竹千代由今川家交換回去後,被送到岡崎城接受了家臣的參拜。因為有水野信元這個舅父的陪同,他的假冒身份尚未被家臣們識破。不過就算個別家臣對此懷有疑問,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提出來,畢竟要是被織田家掉包了的話,此事也只能暗中追查,如果大張旗鼓質疑的話,織田家必定會將真正的少主暗殺掉…

為了敘述的方便,現在開始把歐陽宏稱作為竹千代。

松平家的家臣以酒井雅樂助、大久保忠俊、石川清兼、鳥居忠吉、阿部大藏五個家老為首,有二十幾個侍大將以上的家臣,這些家臣不但個人有著武勇或者政略等方面的特長,同時還是三河各地的豪族,拱衛著岡崎的松平家,正是因為他們的鼎力,松平家才能以三河守護的名義在國內發號施令,雖然因為松平家的衰落各地豪族多半陽奉陰違,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示什麼異心。

五家老之一的阿部大藏的孫子正是竹千代的伴讀之一阿部德千代,因為德千代從尾張偷跑回來的原因,他已經大致知道這個由織田家送回的竹千代只不過是個冒牌貨的事實。不過,雖然已經知曉此事,但老奸巨猾的他為了避免引來織田家的報復,不但沒有將此事泄露給其他幾個家老知曉,他甚至還嚴禁德千代談論此事,一度還想將逃回的德千代送回尾張,後因為兒子和兒媳的苦苦哀求才作罷。

因為阿部大藏的刻意隱瞞,其他家臣對竹千代的假冒身份完全一無所知。不過,老謀深算的松平家清康、廣忠兩代首席家老酒井雅樂助憑著自己為竹千代剪過尿布的熟悉,還是察覺出這個「竹千代」的一些陌生之處,比如,真正的竹千代絕對不會對自己這個可以算是他老師的首席家老這麼陌生與不聞不問…

雖然無法確定,但知道此事關系重大的雅樂助仍然沒有就此放棄,他猜測可能是被織田家的世子信長將自家的少主掉包了,于是派出了手下最精干的忍者服部半藏去尾張追查此事,而在查出真相之前,他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現.而出現這樣主偽臣疑的局面,造成三河君臣的離心,正是織田信長所預期的,德千代的逃跑只不過是他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能成功的…

居住在岡崎城天守閣內的大名居所,沒有體會到身為一國大名的尊榮,竹千代卻感到十分的清冷無趣。因為對家臣的不熟悉,他沒辦法與岡崎的人們溝通,只有已經死亡的「母親」於大留下的侍女百合可以和他多說幾句話。

百合今年才十七歲,因為一向被指派服侍少主,在岡崎被松平家攻破時又正好在城外的家中逃過一劫,所以現在得以繼續服侍少主。女人家就是心細,雖然眼前這個少主和原先的很像,但她還是感到了陌生,甚至家老阿部大藏和酒井雅樂助也曾親自過來詢問她一些瑣事,雖然本能的自保意識讓她沒有說出什麼疑心的話,但她還是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擔憂。一旦自己說出了此事,還不知道需要承擔何等的壓力,或許是織田家的暗殺,又或許是家臣們的質疑…總之,這不是她這個普通武士的養女可以承擔得起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百合的隱忍,以及少數懷有猜疑之心的重臣們的疑而未決,造成了籠罩在岡崎乃至三河國上空的一朵巨大的陰雲,這朵陰雲將極大地削弱三河君臣的凝聚力,從而讓織田家和今川家可以更方便地把弱小的松平家瓜分…

因為家臣們避嫌一樣的疏遠,竹千代只好每天在百合的服侍下在天守閣看看論語、六韜等兵法書,偶然首席家老酒井雅樂助會來教授他漢書或者和學,但在教授的同時,總是在字里行間話外有話般地試探著他,這讓他十分的苦惱此事,卻又不便當面坦誠自己的冒牌身份,要是那樣做的話他很可能被這些暴怒的家臣給合謀廢掉少主的地位,一旦失去了這個地位,自己的生命也就沒有了任何的保障…

這種陰暗的日子在十天後終于結束。

從駿府來的今川家使者拜見了由雅樂助陪同的竹千代,出示了今川家要求竹千代前往駿府拜太原雪齋為老師學習兵法的信函,實際上就是要把松平家的少主軟禁在駿府作為今川家控制三河一國的人質。

听到這個消息,竹千代與雅樂助同時出了一口氣。竹千代是感到終于不用再生活在松平家臣們和侍女百合懷疑的目光下了,雖然只不過是去作為人質,但至少名義上自己可以拜這位聞名蓬萊的大兵法家太原雪齋為老師,迫切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強的竹千代自然希望早日拜在雪齋門下,以習得在這亂世生存下去的兵法和武藝。

酒井雅樂助是感到這個疑似冒牌的少主總算可以起到一些作用了。既然「少主」成了今川家宿老太原雪齋的徒弟,如此一來三河松平家名義上也就攀上了雪齋這顆大樹,這對松平家對三河的統治是極其有利的…

至于尋找真正少主的下落,是另外一件事情了。他甚至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尋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代替竹千代,如果真正的竹千代已經被織田家殺害了的話,這個人選就是竹千代的同父異母弟弟世良田元信,元信比竹千代小一歲。

松平清康之女、廣忠的姐姐嫁給了世良田有親的兒子世良田親氏,因為無所出,廣忠便把竹千代的弟弟松平信過繼給他們夫妻,並且更名為世良田元信,元信的相貌和真正的竹千代相差無幾,更重要的是他具有純正的松平家血脈,由他來繼承松平家自是再好不過…

因為有了合適的替代人選,酒井雅樂助甚至已經打算確認真正竹千代的死訊後就將眼前的這個冒牌貨處死掉,雖然殺掉這個無辜的童子有些過于殘忍,但為了松平家的薪火相傳的傳承,也不得不如此做了…

而來自駿府的今川使者,實際上是把已經危如累卵的竹千代從酒井雅樂助將要舉起的屠刀下救了下來,松平家臣比織田信長所估計的無疑要高明得太多,三河之所以出現現在的混亂局面,只不過是缺乏一個英明的主公,一旦擁有了一個能力在水準之上的成年大名,三河一國就再也不必看織田或者今川的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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