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二部 近畿篇 第053集 墨俁(2)

作者 ︰ 歐陽宏

「主公,請原諒我,因為這次賣米出了點問題,所以回來得晚了。」正在織田信長怒不可竭要拔刀砍明智光秀時,幸好因為去井之口賣米耽擱了時間剛剛趕來參加軍議的木下藤吉郎跑了進來,打斷了織田信長的怒火。

「哼,你這個白痴,賣米也要賣一個多月嗎?規定你在月底賣完3000石軍糧,你居然現在才趕回來!」織田信長還需要借重明智光秀的才干攻打美濃,自然舍不得真的殺掉明智光秀,剛才也只不過是氣不過發泄一下怒火,現在又木下藤吉郎給給他出氣,自然就暫時將明智光秀拋到一邊。明智光秀趁機縮到了家臣們的後面,他雖然升任部將了,但按照武家的規矩,只有中老以上才可以在會議上有自己的座位,部將以下都必須站著,于是他也就可以躲到其他家臣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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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的物價低廉,特別是米價,一石軍糧大約只能賣300文,也就相當于現在的30元錢10石軍糧,也就能賣900貫左右。但是,如果是那些在交戰的國家需要購買軍糧的,往往就會出高一些的價格來收購,以便迅速買到足夠的軍糧。木下藤吉郎為了找到一個這樣的買主,在井之口町等了好幾天,終于等到武田家前來負責購買軍糧的初鹿野昌次,在一番討價還價後,以1080貫售出了這一批的3000貫軍糧,比正常情況下的價格足足高出了20%。

武田家的領土地處適合放牧的甲信群山中,適合放養大批牲畜,發展畜牧業,但卻缺乏大片的良田,所以軍糧經常不夠。信號,甲斐和信濃都蘊藏著豐富的礦脈,富含金礦和銅礦,所以武田家的大名武田晴信大力發展礦冶業,國家十分富裕,自然有大把的金錢用于購買軍糧以補充產糧的不足。武田家平定甲斐信濃兩國後,將目光盯上了東北方向的鄰國上野,可惜的是,上野的長野家在大名長野業正的領導下,國力鼎盛,雖然業正在兵法方面不如晴信超卓,但也算是蓬萊有名的兵法家之一,加上長野的民風彪悍,武士和足輕們的戰斗力十分頑強,所以武田晴信三次攻打長野家的居城箕輪城都鎩羽而歸。為了籌備第四次攻打上野的軍糧,于是派家臣到商賈流通的井之口町購買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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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公息怒。我這次雖然多花了兩天時間,但是賣得的軍費可比往常要多不少呢。」木下藤吉郎是個精明的人,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拖延任務的時間。

「行了,這種瑣事等會你向森可成報告吧,現在先站到後面去再說。」織田信長對這個乖巧的瘦皮猴還是很關照的,主要是這木下藤吉郎太會做人了,以前作為織田信長的僕役給信長提鞋時,他總是天不亮就起來把信長的鞋子捂在懷中,以此來取悅信長。後來他先是撈到給信長的府邸買菜的差事,逐漸發揮出他的商業才干,慢慢受到信長的器重,開始參加修葺城池、開墾田地等工作,這樣也就混成了一名武士。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木下藤吉郎就是靠著這些小聰明,幫助信長干成了一件又一件的大事,所以信長很欣賞他。

「剛才,我听到您說要在墨俁修築一座城池?」木下藤吉郎雙目放光地說。

「哼,這是部將以上的重臣才可以接的重大任務,你一個小小的侍大將別多嘴,退下!」織田信長知道木下藤吉郎頗有點小聰明,但也知道此人的武藝十分有限,也沒正式指揮過像樣的戰斗,在他看來,只有明智光秀這樣名師教導出來的弟子、又有過殲滅北田家上萬大軍輝煌戰績的奇才,才有可能完成修築墨俁城這個艱巨的任務。

「請讓我試一下吧!我不要主公的一個士兵,也不需要一貫軍費,就可以把這件事情辦好!」木下藤吉郎知道這次任務如果可以完成的話,自己就可以迅速從小小的侍大將榮升為部將,成為織田家的正式將領,以後就可以有更廣大的舞台供自己發揮,所以他對這個任務是勢在必得。

「哼,不帶一兵一卒,不花一分一厘,居然也想完成一座城池的修築,我看你是在做夢吧!」織田信長難以置信地說。

「主公,請讓木下藤吉郎試一下吧,我可以從旁協助他!」明智光秀也知道自己要想獲得更大的發展,就必須幫助織田家拿下美濃,乃至更多的土地。讓木下藤吉郎去做這個出頭鳥,自己暗中幫助他,雖然獲得功勛要少一些,但卻不會招惹其他重臣的嫉妒。

「嗯,那就這樣吧。光秀,我給先你3000貫錢、3000士兵,如果不夠的話可以再來找我。」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既然明智光秀不擔任此次軍事行動的主將,織田信長也就不便授予他過多的兵力和軍費。

「遵命!」木下藤吉郎和明智光秀接過了各自的任務書。

「沒其他事情的話,就散會吧!」織田信長一揮折扇走了,眾人也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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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吉郎,你真的有把握在墨俁那種地方修築一座城池?」會後,明智光秀問木下藤吉郎。

「沒有。」木下藤吉郎很老實地回答。

「那你做什麼出頭鳥?要是這事情好辦,會輪到你去做嗎?」明智光秀有些好笑地問。雖然決定幫助木下藤吉郎完成這個任務,但他必須先殺殺藤吉郎的威風,不然以自己副將的身份,很難掌握到實權。沒有實權,自己的理念也就無法得到實施,在敵國土地上修築一座堅固的城池也就成了一句空話。

「明國有句俗話,叫做‘富貴險中求’,光秀,你也知道,要是容易做的事情,又怎麼會輪到我這種人來做?我沒有你那土歧名門的出身,也沒有蓬萊名宿的師門,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冒別人不敢冒的風險,為人所不能為!」木下藤吉郎自有他的一套說辭。

「嗯,雖然有些偏頗,但道理是正確的。那麼,你準備怎麼做呢?」明智光秀問道。

「我有個朋友名叫蜂須賀正勝,他是美濃有名的野武士首領。雖然他的川並眾只有幾十號人,但憑著他的名望,揮手就可以招來上千名野武士,如果我們可以給出足夠利益的話!」木下藤吉郎看來也不是全無憑藉,他有他的辦法。

「蜂須賀正勝…我知道這個人,他本是尾張海東郡蜂須賀鄉出身,但一直帶領川並眾在木曾川經營水運,得到很多的利益,以自身的地理知識跟人脈周旋于美濃各地,在美濃擁有極為深廣的人脈關系,本身的才具也頗高。」明智光秀曾經把妻小和負傷的部下托付給蜂須賀正勝,自然對正勝頗為了解和信賴。

「嗯,大澤正秀的軍隊並沒有什麼戰斗力,之前之所以能殲滅柴田勝家的5000大軍,那是欺負勝家不懂地理和水文。我們有正勝這個熟悉美濃地理水文的土豪相助,就可以改變這種不利的局面,反過來利用各種因素以較小的代價殲滅大澤正秀的軍隊…」木下藤吉郎侃侃而談。

「可是,你沒有錢!你不給錢的話,蜂須賀正勝是不可能幫你打仗和築城的!」

「呵呵,誰說我沒錢?只要我們完成了墨俁城的修築,犀川北岸的數萬畝良田不就成了我們的,我完全可以把這些田地分給那些參戰的士兵。至于蜂須賀正勝,我可以引薦他成為織田家的武士,倒是可以不給他錢。」木下藤吉郎的觀念十分超前,他已經懂得提前消費的秘訣。

「這…就算我們完成了墨俁城的修築,犀川北岸的田地我們也沒有權利分配啊,你怎麼可以擅自把這些田地分給那些野武士…」數萬畝良田,如果參戰的有2000人的話,每名參戰的士兵也可以分到好幾十畝田地,可以成為一個小土豪了。

「哼,只要我完成了此次任務,我向主公提出這個要求,他難道還會不答應嗎?」木下藤吉郎冷笑道。

「嗯,確實,信長大人不是個吝嗇的人,他一定會同意的。」雖然這樣一來自己就不需要在其中起什麼作用了,但明智光秀還是很高興。他不像木下藤吉郎這麼孤苦無依,他好歹有個名門出身和名師高徒的身份,一身所學也勝于藤吉郎,立功的機會多的是,沒有必要去搶藤吉郎的功勞。

「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帶人先去偵查一下犀川兩岸的地形!」藤吉郎急匆匆地走了。

明智光秀嗯了一聲,然後帶著信長撥給的3000名士兵和那3000貫軍費先出發了。雖然木下藤吉郎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但他的方法太過冒險,要是蜂須賀正盛不同意他的請求,這事情還得自己來辦。

*

「光秀大人,我已經聯系好蜂須賀首領,他已經召集2000人馬到犀川上游砍伐樹木。等到山洪暴漲,他們就會將這些木料編制成木筏順游而下。有了這些木料,我們完全可以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在這里搭建出一個簡易的鹿砦出來。」木下藤吉郎得意地說。

「這…信長大人的命令是叫我們修築一座城堡,而不是一座鹿砦啊!」明智光秀裝作不懂地說。

「哈哈,光秀大人,只要我們建好了這個鹿砦,你看,這個山谷到處都是石料,後續的城堡擴建工作那還不好辦嗎?」听到明智光秀似乎也不怎麼懂,木下藤吉郎得意地說。

「這…你懂得如何修築城堡嗎?」明智光秀心想,你既然這麼能干也好,免得我去操勞…

「呵呵,我也不是不會,但畢竟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建造出來的城堡難免不夠美觀。這件事情,就拜托光秀大人多多指點了!」看來,木下藤吉郎想趁這個機會學會明智光秀那舉世無雙的築城技術。

「哈哈,有好禮品嗎?沒有好禮品的話,我可不教啊。」按照武家的慣例,教導兵法謀略、禮儀築城等武士技能,需要向老師送價值不菲的家寶,對方才會教授。

「我都準備好了。現在的話,請光秀大人帶兵迎擊大澤正秀的部隊吧。蜂須賀大人已經破壞了上游的水閘,大澤正秀是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放水來沖咱們的。打仗我不在行,還請光秀大人幫忙。」木下藤吉郎此時還沒什麼領兵經驗,不得不依靠蜂須賀正勝和明智光秀的軍事才能。

「嗯,這事情包在我身上吧。」雖然本來就打算成全木下藤吉郎的一件奇功,但現在真正做一個配角,明智光秀卻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主要是這個木下藤吉郎太可怕了,雖然他現在還沒什麼本事,但他的成長很快,許多理念也往往出人意料,看來,此人是今後自己的一大勁敵…

*

蒼元1562年7月26日,木下藤吉郎在蜂須賀正勝和明智光秀的幫助秀在一夜之間修築了墨俁城,一躍成為聞名天下的名將。

來犯的大澤正秀三千二百兵力,被明智光秀和蜂須賀正勝夾擊,全軍覆滅,大澤正秀本人也被光秀擒獲,由妻木廣忠押送回到清州城,後被織田信長赦免,任命為中老。根據蓬萊武士之家的慣例,帶著城池投降的帝國家老或者宿老,可以保有原有的職位。大澤正秀雖然已經是齋藤家的一名家老、鵜沼的城主,但他沒有連城一起投奔過來,按照慣例要降一級處理,也就是從家老降職成了中老。

此後一個月,在明智光秀的幫助下,木下藤吉郎完成了墨俁城的擴建工作。在獻上價值2萬貫的家寶「肩衛茶盒」後,木下藤吉郎得到明智光秀的傳授,學成了高級的築城術。這個茶盒是蓬萊的一位無名茶器大師妙手偶得,整個茶盒由天外飛來的隕石中提煉的一種磁石制造,做工精美,是蓬萊排名第一的茶器。木下藤吉郎曾經踫到一個落魄的武士,這名武士不懂得茶道,將這個價值2萬貫的茶器以200貫的價格賣給了藤吉郎。

藤吉郎是個理念不同于常人的人,在他看來,肩衛茶盒雖然價值巨大,但自己需要的是在武家地位的攀升。現在把這個茶器獻給明智光秀,就可以學得他那超卓的築成術,以後就可以承接家中的修築任務,獲得大批的功勛,從而榮升家老,成為一國一城之主。

木下藤吉郎在完成墨俁城的修築後,被織田信長任命為部將,暫為墨俁城的城代。有了城主的權限,藤吉郎的聰明才智有了發揮的空間,他把墨俁周邊的土地分給那些立功的士兵,兵士對他的忠誠迅速提升,加上蜂須賀成了他手下的一名侍大將,他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看到木下藤吉郎如彗星一般崛起,感到被蓋過了風頭的柴田勝家大感面上無光,開始極力排擠木下藤吉郎。因為家中針對藤吉郎的種種猜忌和嫉妒,明智光秀終于得到了更多家臣的友誼,開始在織田家有了自己牢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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