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二部 近畿篇 第056集 一顧(1)

作者 ︰ 歐陽宏

因為木下藤吉郎一夜之間在美濃築成了墨俁城,並且受到織田信長的賞識,一步登天,以部將的身份成了墨俁城代,織田家上下對這個迅速崛起的猥瑣農民無不嫉妒萬分。

特別是重臣之首、首席家老柴田勝家。勝家今年40歲,雖然已屆不惑之年,但仍然脾氣暴躁,剛猛好勝。因為他之前率五千精兵,耗資萬貫,卻在墨俁全軍覆滅,鎩羽而歸,上萬貫軍費也都打了水漂,所以受到織田信長的責罵,以及家臣暗中的議論。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原本只是下級武士的一個農民出身的家伙,居然不要一兵一卒,卻干成了自己沒有干成的事情,在美濃築起了墨俁城,這無疑好比是當眾扇了他這個首席家老一記沉重的耳光,這可讓他柴田勝家的臉今後往哪兒擱?

以前,因為明智光秀有經天緯地之才,而受到包括織田信長在內的織田家上下猜忌,但現在有了木下藤吉郎這個出頭鳥,人們猜忌的目光再也沒有放在明智光秀頭上了,而是放到了木下藤吉郎頭上。

為了給木下藤吉郎一點苦頭吃,不讓他過份迅速地膨脹,織田信長采納柴田勝家的建議,派木下藤吉郎去美濃調略美濃三人眾。

對木下藤吉郎欣發布了這個任務後,織田信長陰險地一笑「藤吉郎,你的才干是眾所都知的,這次的任務你要是辦好了,我就一次性獎勵你4000點功勛,並提拔你為中老,讓你成為墨俁的正式城主。」

「是,在下一定按時完成任務,保證不負主公所托,但我有一個請求,就是讓明智光秀從旁協助我。」藤吉郎欣然應允,但提出了這個要求。

家臣們在底下暗笑,嘿,美濃三人眾不但是美濃的三名宿老,而且都是一城之主。北方城的安藤守就、大恆城的稻葉一鐵,曾根城的氏家卜全,無不是擁有數十名家臣、數千士卒的一方豪族,你木下藤吉郎算哪根蔥,竟然敢夸下海口,行這逆天之事?

「嗯,好吧。明智光秀,你就協助木下藤吉郎去辦這件差事吧。要是任務失敗了,我也只追究木下藤吉郎的責任,不會降罪于你。」現在,織田信長感到木下藤吉郎開始有點琢磨不透了,這讓他很不放心,所以對木下藤吉郎分外的苛刻,無形之中,對明智光秀則寬松了許多。

*

「光秀,這事情可咋辦吶?!」這天晚上,木下藤吉郎約明智光秀在清州町的酒館踫面,商量如何調略美濃三人眾的事情。

「呵呵,這個任務是主公故意刁難你的,你只需要隨便調略一個齋藤的城主,就可以應付過去了。」明智光秀心知這次的任務恐怕是無解之局,所以替木下藤吉郎出了這個變通的主意。

「嗯,有道理。鵜沼城現在的城代日根野弘就是根牆頭草,雖然他表面上在努力鞏固著鵜沼城的防御,但只要我們悄然前去游說一番,他必然會倒向我織田家的旗下!」木下藤吉郎因為經常去井之口町賣米買馬,所以對美濃國的武士傳聞的道听途說多有所知,知道在所有城主級別的齋藤家臣中,最容易調略成功的應該就是這個齋藤家的部將、鵜沼城的城代日根野弘就。

「那麼,我們這就動身前去調略日根野弘就吧。」明智光秀知道調略美濃三人眾只不過是織田信長想看木下藤吉郎的笑話,所以能夠幫助木下藤吉郎調略一個城主,他也就算對這次任務有所交代了。

「不,這個辦法只能做最後的打算,在此之前,我們還是要想辦法調略美濃三人眾!」木下藤吉郎臉色陰晴不定地說。

「藤吉郎,你別傻了,美濃三人眾是齋藤的柱石,他們是不可能輕易倒向我家的!」明智光秀不大想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听說,現在竹中半兵衛隱居在西美濃的栗原山中,曾經向人隱約提過想尋找一位明主輔助其平定天下,我想…」木下藤吉郎不愧是名載史冊的一代雄主,他想出了這個辦法。

「你的意思是,請竹中半兵衛出山侍奉織田,然後在他的幫助下去調略美濃三人眾?」明智光秀眼光一亮,意識到這個方法是此次任務唯一可行的辦法。要是真的可以請到竹中半兵衛出山的話,調略美濃三人眾的成功機就會不會是沒有。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收拾一下前往栗原山中吧!」明智光秀想到那名有「今孔明」、「今楠木」美譽的天縱奇才,不由怦然心動。木下藤吉郎已經是墨俁城代,自己卻還只有個小小的鹿砦,要是竹中半兵衛也被木下藤吉郎收歸門下,那自己以後就完全不是藤吉郎的對手了。這麼多天下來,明智光秀意識到,在織田家,真正能給自己造成威脅的不是殘暴不仁的主公織田信長,而是木下藤吉郎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怪才。要是不遏制其發展的話,總有一天,自己要死無葬身之地。

*

在前往栗原山的路上,木下藤吉郎興致勃勃地問明智光秀關于竹中半兵衛的事情。藤吉郎雖然是曠世奇才,但在文化的了解上遠不如光秀,所以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向明智光秀請教。

「孔明,是不是蒼陸三國時期的蜀國軍師諸葛亮?」木下藤吉郎興致勃勃地問。

「是啊。然後楠木,就是指蓬萊南北朝時期的軍神楠木正成,他曾經是室町幕府創始人足利尊氏的最大對手,是後醍醐天孫最信賴的大將,雖然因為朝廷的腐朽最後戰敗,但學者和民間普遍認為楠木正成德軍略優于足利尊氏。」明智光秀侃侃而談。

這天黃昏,兩人來到竹中半兵衛隱居的草廬。

「殷勤遺訓淚盈顏,千裁芳名在此間。花謝花開櫻井驛,幽香猶逗舊南山。」明智光秀忽然大聲吟誦這首西鄉隆盛所作的漢詩,顯然是想引起正在苗圃間鋤草的竹中半兵衛的注意。

「兩位是織田家臣吧,如果是想來游說我出山的話就請回吧。」竹中半兵衛低頭鋤草,頭也不抬地說。

「不,我們只是來和重治先生探討兵法和連歌的,並無意涉及軍國大事。」木下藤吉郎忙矢口否認地說。

「那好吧,兩位可以再我家用過晚飯再走。草廬簡陋,恕不留宿了。」竹中半兵衛終于放下鋤頭,淡淡地對兩人說。

「多謝先生。」兩人見打開了局面,都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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