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天下 第二部 近畿篇 Vip卷 091

作者 ︰ 歐陽宏

直茂幼名彥法師丸。後來又改稱孫四郎,成年之後先後稱左衛門大夫信安、飛守信昌,中年改為信生,最後才稱直茂。鍋島直茂小時候曾經當過小城的領主千葉氏的養子,他在養父有了親生兒子之後,又回到了本家。直茂年輕的時候就以智勇雙全、仁愛守禮而備受稱贊,是龍造寺家最有聲望的青年將領。

直茂的主君龍造寺隆重信的少年時代是在佛門的清修中度過的。在誦經禮佛的同時少年隆信也沒有荒廢武功的磨練,他那與生俱來的非凡膽量讓周圍的人十分驚嘆。

龍造寺的家業是在隆信的曾祖山城守家兼(剛忠入道)的時代奠定的。享祿三年(),龍造寺家兼在田手畷大敗入侵肥前的大內軍。他憑借此戰的功績在主家少2氏那里確立了重臣的地位。值得一提的是,鍋島清久和鍋島清房父子在此戰中居功至偉。從此以後,鍋島父子便成為家兼最為依仗的重臣。為了籠絡他們,龍造寺家兼將自己的孫女花溪嫁給了鍋島清房。

天文三年(1534)大內義隆派遣陶興房(晴閑)入侵肥前,大軍駐扎在神埼郡的三津。龍造寺家兼與其子家門在一個台風和洪水肆虐的夜晚起夜襲,打垮了擁有優勢兵力的陶興房。大內義隆得知陶興房三津大敗的消息後決定親自出馬。同年十月,三萬大內軍氣勢洶洶的涌入了大宰府,圍攻少2冬尚所在的勢福寺城。因為大內一方的兵力佔了絕對優勢,少2一方不得不考慮與義隆媾和。在龍造寺家兼的努力下,雙方達成了和議。然而僅過了一年,大內義隆就命令陶興房再次出兵吞並了少2氏所領的三根、神崎、佐賀三郡,少2資元在絕望中自殺身亡。少2資元的嫡子少2冬尚在大友義鑒的援助下才勉強保全了自己。

繼任少2藤原冬尚是一個無能的人,如果沒有龍造寺家兼的輔佐。他根本無法維持自己的統治,然而冬尚卻對這根家中棟梁恨之入骨,因為他把父親資元的敗亡歸咎于家兼。在少2家內部,重臣馬場肥前守賴周不甘心自己的地位被家兼所取代,處心積慮的想要把他鏟除。

天文十四年(1545)一月,馬場賴周和神代勝利在築前河上社襲殺了家兼之子家純、家門,同時遇害的還有家純之子純家。家純之子周家、賴純和家門之子家泰則在前往勢福寺城的少2冬尚處避難的路上被冬尚派遣的伏兵殺害于神埼郡尾崎村的祗園原。誅滅了龍造寺一族後,少2冬尚遂將原龍造寺領全數沒收。

天文十四年三月,在鍋島清久的努力下,家兼得到了佐賀郡與賀、川副的鄉士的援助。一個月後,家兼在祗園城擊滅了自己的仇敵馬場賴周。天文十五年,九十三歲高齡的龍造寺家兼去世,他在遺言中囑咐道︰「讓元月僧(隆信)還俗,他是唯一能使本家再興的人」。

就這樣,元月和尚在還俗之後成為龍造寺氏的家督。多年以後,正是這個還俗的僧人使龍造寺氏的勢力得到了空前絕後的擴張。他就是被後人稱為「肥後之熊」和「五州太守」的龍造寺山城守隆信。生于戰國亂世的龍造寺隆信以剛毅果敢和殺伐決斷擴大了龍造寺氏的聲威。然而作為一方之領主,光有軍事的才能是遠遠不夠的。隆信身上的殺伐氣過于濃重,從某種程度上來看他是一個殘暴的人。這一點對于象他這樣志在稱雄列國的名君而言,不能不說是一個致命的弱點。隆信的母親慶閻清楚的看到了兒子上上的欠缺,為了彌補這一點就必須有一個文武雙全的人來輔佐他。此時,年輕的鍋島直茂(當時還叫信昌)進入了慶閻的視野。

在丈夫信周死後的十余年間,慶閻被家臣尊為「尼御前」,她默默從背後支持著隆信,幫助比較粗線條的隆信籠絡家臣團。不夸張的說一句,慶閻是龍造寺家的主心骨。

弘治二年(1556),鍋島清房的夫人花溪去世,這時的信昌(直茂)已經是一個十九歲的青年武將了。不久以後。四十八歲的慶閻突然宣布將自己下嫁四十四歲的鍋島清房,周圍的人對這樁出人意料的婚姻無不愕然失色。

先我們可以肯定,慶閻的這個決定主要不是出于感情的需要,而是為兒子龍造寺隆信的大業考慮。鍋島父子是龍造寺家的頂梁柱,隆信要建立自己的霸業必須得到他們的支持。慶閻和清房的結合使隆信和直茂成了血脈相連的親兄弟(雖然是名義上的)。這樣一種親密聯系的確立,將保證隆信克服一切艱難險阻去達成自己的目標。為了龍造寺家將來的昌盛,慶閻作出了自己的決斷。

在身份制度嚴格的戰國時代(盡管不如江戶時代嚴格),以主君寡妻之尊去給家臣續弦,這樣的怪事恐怕絕無僅有。在私下里,龍造寺家的上上下下對此事頗多垢病。但是,慶閻對于一切冷嘲熱諷一概不理,因為在她心里沒有比龍造寺的家業更重要的事。事實上,從文獻中我們可以知曉,清房對于這位尊貴的新夫人是充滿著真摯的愛慕之情的,慶閻對清房也是相當滿意的。

因為龍造寺隆信和鍋島直茂之間深厚的兄弟情份,直茂在隆信的有生之年對龍造寺家可謂竭盡忠誠。

《葉隱》中記載的一則小事反映了直茂對隆信的忠誠,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有一天,隆信為了慶賀新的軍功,與家臣們飲宴直至深夜。席間他看到庭園角落里有個人影,隆信認定那不是一個侍女,就走出去看個究竟。隆信質問道︰「來者何人?!」那人答道︰「是我左衛門大夫。」隆信又問道︰「汝何故在此?」直茂答道︰「方今世上多敵。恐主公為人所乘,則家業不保,故而在此」。直茂這一席話使隆信非常感動,「喝杯酒暖暖身子吧。」,說罷,親手斟了杯酒遞過去。不料,在這個極端的寒夜之中,直茂的雙手已經被凍得放不開所持的長槍了。這件事後來在佐賀民間傳為美談,直茂也得了個「忠誠」的美名。

永祿十二年(1569),當時九州勢力最大的豐後大友宗麟出兵討伐不肯臣服于他的龍造寺隆信。大友的大軍將佐賀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當時,城兵和大友軍相比十分的懸殊,直茂認為以那麼少的兵力據守孤城,最後只好坐以待斃。于是,他揮兵出城起了孤注一擲的反擊。大友軍的主將是素以勇猛善戰著稱的戶次鑒連(立花道雪)。鑒連對鍋島軍大膽勇猛的行動非常的贊嘆,他見已經很難取勝,遂于直茂議和、撤軍回國。然而,這只不過是大戰之前的序曲。

曾幾何時,大內、少2、大友並列北九州的三雄,其後大內氏和少2氏分別為自己的家臣陶晴賢和龍造寺隆信所取代。隨著龍造寺隆信勢力的擴張,他于九州最強大的大名大友宗麟之間不可避免的緊張了起來。在毛利元就九州侵攻的那段時間里,大友家和龍造寺家因為共同的威脅而攜手抗敵。元龜元年(),在毛利元就撤出九州後,大友宗麟認為討滅隆信的時機已到,他派遣三萬大軍向肥前壓了過去。八月,大友的大軍再次圍困了佐賀城。鍋島直茂在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後,在戰前的軍議上後提了一個乾坤一擲的夜襲計劃。直茂認為龍造寺和大友兩家的力量對比十分懸殊,兩軍正面交鋒的結果,必將是龍造寺氏的徹底失敗。對于龍造寺家而言,惟有乘敵不備、動奇襲才有制勝的可能。然而。面對這樣一個近似賭博的冒險計劃,龍造寺隆信下不了決心。最終,慶閻尼為隆信作出了決斷——進攻!

八月二十日的黎明時分,隆信和直茂率領全軍突擊今山的大友軍本陣(佐賀郡大和町),驕橫無備的大友軍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大友主將大友親貞被龍造寺四天王之一的成松信勝陣斬。龍造寺軍大獲全勝。龍造寺的家業在隆信、直茂兩兄弟的努力下日益壯大使慶閻非常欣慰。為了獎賞直茂的忠誠,她命隆信將龍造寺家的半數領地賜予直茂。今山合戰之後,鍋島直茂成了龍造寺家內地位僅次于家督隆信的第二號人物。

天正六年(第一的大友宗麟在日向(宮崎縣)耳川被島津大軍打得落花流水。以大友家的失敗為契機,龍造寺家開始在北九州崛起。幾年之內,龍造寺家的版圖向著築前、築後和肥後的北部迅擴展。直茂作為隆信的手足活躍在各個戰場上,他的智謀在許多次合戰當中起到了決定作用。龍造寺隆信被那些降服他的九州武將稱為「五國二島之太守」,他的威名達到了頂點。

然而,隨著本家勢力的蒸蒸日上,龍造寺隆信卻愈的驕奢婬逸。他將居館從佐賀遷至須古之後(杵島郡白石町),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隆信的性情越來越殘暴,他先是族滅有恩于父、祖的柳河蒲池氏,後來他無端磔殺死了肥後赤星氏送來的人質。龍造寺隆的暴行使他大失人心,原本已經臣服他的領主紛紛叛離,新參的武將也多離心離德。

鍋島直茂對隆信的惡行深感憂慮,他苦苦勸諫隆信改弦更張,但都無濟于事。後來,龍造寺隆信因為厭煩直茂的犯顏直諫便以肥後有事為由外派到柳河去了。

北進的島津氏徹底降服了肥後相良氏,島津的勢力擴展到了北九州。此時。肥前島原領主有馬晴信背離了龍造寺氏,轉而投島津氏。得知此事的隆信立即命嫡子政家領兵征討。孰料政家因為妻子是有馬家的人,非但不願意出征,還勸說自己的父親打消出征的念頭。隆信大怒,親自提兵三萬浩浩蕩蕩的向島原開去。

身在柳河的鍋島直茂听說隆信出征的消息後,立刻飛馬趕到軍前。直茂先是勸說隆信訪不要冒然出兵,他在被隆信拒絕之後又希望能委派自己為總大將代替隆信出征,再一次遭到隆信的拒絕。無奈之下,直茂只好隨著隆信一起前往島原。龍造寺的大軍在島原登陸後直撲有馬晴信的居城——日野江城。有馬晴信的兵力約有三千人,而龍造寺軍則過了三萬,為此。有馬晴信不得不接受了德川氏的支援。

德川軍在接到了有馬晴信的求援信產生了爭論,家督德川家康的一番話鼓舞了將士們︰「古來,武士以義為先,我等豈有見死不救之理?!」德川家康以神原康政為總大將,大久保長安等宿將輔佐,率領三千精兵馳援日野江城。

三月二十四日,在島原郊外的沖田畷,龍造寺的大軍和德川、有馬的聯軍會戰。驕傲自大的隆信被赤星一族的五十騎誘入了家久預設的伏擊圈中,密集的鐵炮火力頓時從四面八方襲來。被打懵了的龍造寺將士們自相踐踏,死傷無數,號稱「肥前之熊」的隆信也在亂軍之中被薩摩猛將川上忠堅斬殺。隆信一死,剩下的二萬多將士的生命就全寄托在了直茂身上。他命勇猛過人的四天王擔任殿軍且戰且退,終于利用德川軍兵力不足的弱點突出了包圍,然而龍造寺四天王︰江里口信常、百武賢兼、成松信勝和城寺信胤全部戰死。

鍋島直茂的努力雖然保全了龍造寺氏的實力,但龍造寺家的聲威畢竟是大不如前了。肥前的國人一個接著一個倒向了島津和德川,最後連龍造寺氏也不得不成為薩摩的附庸。面臨如此的危局,隆信那平庸的嫡子政家無力應付,在得到了慶閻尼的肯之後,龍造寺家的權力便全都掌掌握在了老臣鍋島直茂的手中(當時叫信生)。

「父親,這次出征我斬下了敵將成松信勝的級。」德川家康的長子光慶說。現在,他代替了德川家康的三男秀忠的位置,一般稱之為德川秀忠。因為擔心引起豐臣家過多的疑忌,這次九州征伐秀忠是以一名叫做村永秀忠的侍大將的身份在神原康政麾下听用的,家康這麼安排是想讓他能夠更多地積累一些實戰經驗,可謂是煞費苦心。

「成松信勝是龍造寺家屈一指的猛將,雖然當時龍造寺家兵敗如山倒,成松信勝很難揮真實的武藝,但你能將他斬殺,也很不容易了。」德川家康嚴肅的臉上難得地出了一絲笑容。

成松信勝是戰國武將,龍造寺隆信家臣,龍造寺四天王之一,官位遠江守。

成松信勝原姓西村氏,龍造寺隆信近侍出身。

永祿十二年(1569年),成松信勝在對陣大友軍的植木合戰中擔任了鍋島直茂的先鋒。與百武賢兼、小川信友率三百余騎在布施口大敗大友軍的臼杵隊,並一直追殺到立花道雪的陣前。

元龜元年(年)的今山之戰,五千龍造寺軍被六萬的大友軍及肥前豪族包圍,鍋島直茂向龍造寺隆信建議夜襲大友軍本陣。成松信勝在混戰中斬殺了敵人的總司令大友親貞,立下大功。

元龜四年(1573年),攻陷松浦氏草野城時與百武賢兼、圓城寺信胤一起擔任旗本出戰。

天正三年(1575年),進攻藤津橫造寺時與百武賢兼一起將陷入苦戰的鍋島直茂父子救出。

天正十二年(1584年)的沖田畷之戰是成松信勝的最後一戰。當得知主公龍造寺隆信戰死的消息後,信勝揮軍扇殺入敵陣。口喊「我是斬殺大友八郎的成松信勝」,連斬敵七人後壯烈戰死,被德川秀忠趁亂斬殺。

龍造寺四天王有五位,時常引起爭議,五人分別為︰成松信勝、木下昌直、百武賢兼、江里口信常、圓城寺信胤。

原為前四位而沒有圓城寺信胤。年(元龜元年)的今山合戰中,因為成松信勝夜襲大友軍並討取敵總大將大友親貞,因此功被提拔為軍奉行,四天王因此由圓城寺信胤補上。

木下昌直是龍造寺隆信的家臣,龍造寺四天王之一,是京都人士,因仰慕龍造寺隆信的武勇而成為其家臣。

天正十二年(1584年),沖田綴之戰時隸屬于鍋島直茂,做為別動隊參戰。接到主公龍造寺隆信陣亡的消息後,說服鍋島直茂離開戰場,在目送其撤退後沖入敵陣,其後生死不明(亦有傳木下昌直戰死)。

江里口信常,龍造寺四天王之一。江里口信常是肥前國小城郡江里口人。先仕肥前千葉家,後侍鍋島家。最後作了隆信的近身小姓,名「藤七兵衛」。

江里口信常成為龍造寺隆信的家臣是因為鍋島直茂的關系。鍋島直茂早年受龍造寺家兼的命令,過繼給少2家家臣九州千葉家的千葉胤連作養子。後來由于龍造寺家兼被同屬少2家家臣馬場賴周所陷害,龍造寺一門幾乎被殺盡,龍造寺家和少2家的關系嚴重惡化,于是直茂和支持少2家的千葉胤連解除養父子關系,此時江里口信常等十二名千葉家臣隨同鍋島直茂回歸龍造寺家,成為龍造寺家臣。江里口信常的先祖世世代代居于江里山,故以江里口為姓。

江里口信常的武勇在家中屈一指。一生所立戰功不計其數,在進攻築前還曾經有過成功寢返敵將的戰功。

沖田畷之戰中,當得知主公龍造寺隆信被殺,級為大久保長安所取後,江里口信常只身殺入島津軍陣中,瞄準了敵方總司令神原康政的級。不過只弄傷康政的左足,被在場的德川軍合力殺死。其勇猛被康政贊為「剛勇者」。戰後其子孫得到神原康政的撫養。

圓城寺信胤,龍造寺隆信的家臣。一般認為他是九州千葉家的子孫,極有可能出生九州千葉家的支流圓城寺家。

圓城寺信胤作戰勇敢出色,隨同隆信轉戰各地。圓城寺信胤在成松信勝立下軍功成為軍奉行後,替補成松信勝成為龍造寺四天王之一。德川有馬聯軍在沖田畷之戰擊敗龍造寺氏,龍造寺隆信本人陣亡,圓城寺信胤作為隆信的替身而戰死。

龍造寺家在沖田畷之戰慘敗後,國力急轉直下,再也無力抗衡德川軍。鍋島直茂趁機獲得家中權柄,甚至越過德川家直接和豐臣秀吉聯絡,獲得了莫大的好處,被許諾幫助豐臣方平定九州後,封予一國大名。

成富茂安是龍造寺家臣成富信種之子。今山合戰中年僅1o歲隨父親出戰,因為在戰場上出入敵陣出奇的冷靜,受家督隆信的喜愛而成為隨身小姓。在龍造寺家臣服後,成富茂安接受了德川家康的延攬,成為德川家臣,在其後的戰役中數次立下戰功,武勇受到了家康的贊賞。在跟隨神原康政進攻天草時,面對投降的守軍以「取此等人級為朋輩所恥笑」為由拒絕屠殺的命令而自行撤回。被康政贊為「肥前武士的驕傲」,豐臣秀吉後來以一萬石的高祿請茂安出仕,但被茂安婉拒。

在考較一番後,德川家康現成富茂安對治水很有心得,就與他深談自己領地的治水問題,成富茂安對答如流,讓德川家康喜出望外︰「我這次征討九州,那怕就是僅僅收得成富茂安此人,也已經是收獲巨大了。」

「有馬家不戰而降,獻出了肥前一國!」因為龍造寺家的臣服,有馬家看到豐臣軍制霸九州已成定局,便順風歸降。

「嗯。有馬家投降了,接下來之剩下島津家了。」德川家康說。

1586年9月,黑田孝高率領著以毛利軍為主力的討伐軍渡海進駐豐前藩國,毛利氏的腦毛利輝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全部隨軍出征,總兵力2萬。大軍所到之處,豐前的山田,廣津,仲蜂屋,時枝,宮城,豐後的馬岳城皆望風歸降,唯有小宮城與宇留津城還在負隅頑抗。但在豐臣軍絕對優勢的戰力之前,這兩個小城就如汪洋中的兩條小船罷了。1o月4日,小宮城陷落。11月7日,宇留津城也跟著淪陷,城主與其親屬多人被全部處決。12月初,黑田孝高就掃平了整個豐前藩國。此時傳來了戶次川之戰失利的消息,黑田孝高便停止進軍,等待豐臣秀吉的援軍。

據江戶時代的黑田家臣貝原益軒所著的《黑田家譜》記載︰黑田氏源于宇田源氏,是佐佐木流的後裔。當時,佐佐木第十四代當主京極滿信的次子宗信(也稱宗滿,宗清)受封于近江國伊香郡黑田村,人稱黑田判官,黑田之名也由此而來。直到十三世紀末,這個以黑田村為家的支族一直以近江源氏旗頭的身份出現。

黑田氏移居備前之事是由如水的曾祖父黑田高政引起的。一五一一年(永正八年),高政跟隨近江守護佐佐木高賴出陣山城國參加船岡山合戰,因違反軍令引起了將軍足利義植的不滿,被迫帶著四歲的重隆和一族帶罪逃到了備前國邑久郡福岡鄉,這里是同族加地氏和飽浦氏的領地。

一五二三年(大永三年),高政在備前病死。翌年,播磨的浦上宗則向備前各處大舉擴張,引國中騷動。繼承了黑田家的重隆又不得不離開福岡,避難于播州姬路,並一度出仕于館野的赤松晴政,但是這個人的無能令他相當失望。不久,重隆舍棄了俸祿再度下野。

其實重隆前往播州的主要理由是因為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佐佐木大明神對他說︰已將他托付于播州的廣宗大明神。于是,住在當地望族竹森新衛門家的重隆會見了廣宗的神主井口太夫,向他討教以後該怎麼辦,井口太夫勸他先去賣黑田家祖傳的眼藥。

這種所謂的主傳眼藥是從黑田家原來居住的近江地區傳來的,名叫「玲珠膏」,其實制法出奇的簡單。是采集當地山上的一種樹木的樹皮(這種樹在北近江被稱為眼藥樹),搗碎後用紅色的絹布包起來煎,再把煎出來的汁滴進眼楮里就可以了。井口太夫把這種眼藥和他放的護身符一起賣給來祈禱的信徒。

眼藥的療效很好,所以有很多人買,重隆僅此一項就賺了很多錢。新衛門勸他把錢借出去,重隆應允,但他借錢的方式卻與其他人大不相同︰「不需要擔保,利息兩成。」當時一般的高利貸通常是將次年收成的一半作為利息,所以重隆的利息是出奇的少。而且,如果對方家里有男孩子的話,就可以讓男孩子以後為重隆效力而免去利息。就這樣,黑田家很快就聚集了兩百多人,新衛門為他們提供了住所,這些人以後都成了黑田家的家臣。

這時候,御著城的赤松一族小寺藤兵衛政職在西播磨的勢力很大,衣笠,上月和宇野等家族都臣服于他,只有豪族香山氏不肯臣服,還反過來侵入了他的領地。一五四三年(天文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重隆派遣十九歲的嫡子甚九郎(後來的職隆)率領一些家臣偷襲香山重道,不但獲得全勝,還取得了重道本人的級。重隆以此級為禮物,要求出仕小寺家。政職痛快地答應了,不但將香山的舊領全數賞賜給重隆,還另外加增了四十町的土地,並以客將的禮數來對待重隆。兩年後,政職將明石城主明石正風的女兒收為養女,並讓她嫁給了職隆。這樣,職隆成為小寺家的一門,擔任次席家老。並受賜「職」字,正式改名為小寺職隆。後來再被提拔為筆頭家老,成為播州要沖姬路城的城主。此時,離高政逃出黑田村已經有三十二年了。

一五四六年(天文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幼名萬吉的名軍師黑田官兵衛孝高(別號如水)在姬路城降生。

職隆在姬路城里開設了百間長屋,供來往的浪人居住。這樣,如水時常在父親的陪伴下前往長屋與住在里面的人交談,以此增加社會閱歷。這些人中後來有很多成為黑田家臣。

在母親的影響下(早喪),如水從小對連歌很感興趣。十歲的時候即能從各種連歌中學到諸國的地理和人文。教授如水學問的老師是一位住在姬路城外草庵里的淨土宗僧人圓滿和尚,他的教育對如水的一生有著重要的影響。

誠然,如水的幼年並沒有受到特別的英才教育,他的生活同當地居住的百姓沒有什麼區別,老師圓滿和尚同時也是村子里老百姓孩子的老師。但如水還是很快從孩子們中間拖穎而出,十歲時就已經對諸國地理有很深的了解。出色的連歌才華和地理感覺也是其他孩子所望塵莫及的。與此同時,父親黑田職隆開始對年幼的如水灌輸民為貴的治國思想。

迅成長的如水十四歲元服,改名為官兵衛孝高。此時的他,即將肩負起剛從流浪的生活中擺拖出來的黑田家未來的希望。

元服後的如水十六歲(或十七歲)初陣,接著就開始侍奉小寺政職。這段歷史在後世流傳很廣,據說一五六一年(永祿四年),小寺政職在打獵歸來時路過姬路城,對出席接風宴的如水很是賞識,遂招為近習,給予八十石的俸祿,後又將小寺姓賜予如水。不久,年僅二十二歲的如水成為小寺家家老。

同年,如水與政職的佷女播磨志方城城主櫛橋豐前守則伊(也稱伊定)的女兒結婚,雖說這是政職的政略婚姻,但是夫婦之間還是很恩愛的。翌年,長子松壽丸(後來的長政)出生。

如水的名字被近鄰所知是在一五六九年五月。祖父重隆曾經侍奉過的播州館赤松下野守政秀與播磨八郡的領主別所安治勾結,率領兩千人攻打如水鎮守的姬路城,當時守城的如水所能動員的兵力不過三百人。但是如水卻在姬路城以西一里的青山布陣,以劣勢兵力打敗了赤松軍。

翌月,政秀為一雪前恥,再度率領精兵襲擊姬路。這次,如水與父親職隆一起在土器山布陣與敵人對峙,但沒想到主君小寺政職所派遣的增援軍隊卻因為疏于守備遭到了敵人的夜襲,如水急遣井手勘右衛門友氏(職隆之弟)、母里小兵衛和武兵衛率領一百五十人前去支援,但已經來不及了。奮戰下,井手和母里雙雙戰死,本方軍隊完全崩潰,黑田部也被迫撤退。當天夜間,如水率領黑田軍先鋒夜襲了政秀的本陣。此時的赤松軍正沉浸在勝利的歡樂之中,對這突然的襲擊毫無準備,大軍頓時四散。

作為弱小的守城一方,卻勇敢的出城迎擊,並連續擊敗來犯的赤松軍。從此,如水的武勇傳播到了播磨國內外。那些在如水小時候罵他為「賣眼藥的小子」的小寺家重臣們也對他刮目相看。此後,身為小寺家家老的如水逐漸開始嶄頭角了。

一五七五年夏,小寺家的重臣們被政職召集到御著城。當時正處于毛利和織田兩大勢力夾縫中的小寺家有必要明確自己的立場。這兩個勢力中,毛利家已經提出了人質要求,這是因為織田家侵犯中國的態勢已經很明顯了,毛利家認為有必要加深和小寺家的聯系。

此時的毛利家,雖然號稱西國無雙的智將當主元就已死,但年輕的輝元在兩川(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的輔佐下,依然毫無疑問是中國地區的霸者。在此之前,擁有備前美作兩國的宇喜多直家已經率先加入了毛利一方。

究竟是答應毛利家的人質要求,還是投向新興的織田家,政職難以決斷。于是他對家臣說︰「各人把各人心里的意見說出來吧。」其實在他自己心里已經有答應毛利一方要求的想法了,這次會見重臣們的目的,是為了確定一下各重臣尤其是如水的意見是否與自己相同。

果然,在筆頭家老小河三河守的帶動下,許多人的意見與政職心中所想的一致,認為應該投向毛利方。只有如水一個人支持投向織田一方。對此,如水這樣解釋道︰「織田信長是智勇兼備的名將,而如今天下的形勢已經明顯傾斜向于他,所以如果服從信長的話,是可以繼續小寺家武運的唯一方法。」他就這樣說服了眾人。

受命與織田家交涉的如水,在謁見信長之前先跑到近江,請求長 城主羽柴秀吉作為中介。在秀吉的斡旋下,如水與信長見面了。他將現在播磨的形勢對信長詳細地述說了一遍,並表示小寺家願意臣從于信長。如水說︰「現在只要殿下派遣一名大將前往姬路,即使不帶一兵一卒,播磨的各個豪族也會競相的前來歸附。」感嘆于如水出色口才的信長,當場就把小姓手里拿著的名刀「壓切」送給了如水。黑田家舊時珍藏的《黑田家御重寶故實》中記載了「壓切」這個名字的來歷︰當年信長公和一個茶道坊主生矛盾。那個坊主逃走躲在了一個棚子底下,信長一刀下去,居然把這個棚子都切斷了,所以這把刀就被命名為「壓切」。

信長所派遣的中國侵攻的總大將就是之前的長濱城主羽柴秀吉。從此,如水成為秀吉身邊最得力的參謀之一。另一方面,以為小寺家肯定會成為自己家臣的毛利家,在得到了小寺臣服于織田的消息後大為光火。天正四年四月,毛利家水軍將領浦兵部丞奉命率五千人從播磨的英賀浦登陸,準備襲擊御著,姬路兩城。小寺政職聞訊後大驚失色,而如水則堅持說可以擊敗毛利軍,並且作好了迎擊的準備。為了補充軍隊數量上不足的,他向當地的老百姓放錢財,讓他們購買各種旗幟作好準備,在自軍的背後待機。等到如水軍向毛利軍動攻擊的時候,這些百姓就在後面搖旗吶喊,毛利軍以為敵人的援軍到來,頓時陷入混亂,最終從海上敗退了。

在安土城得知了這一勝利消息和如水出色表現的信長大為欣喜,立刻命令當時還是他手下的攝津有岡城主荒木村重向小寺政職去了感恩狀。

同時,這一次毛利攻打小寺的舉動,在客觀上也大大加了信長中國侵攻的計劃。這時候,秀吉向在姬路的如水提出了人質的建議,如水爽快地答應。他將嫡子松壽丸送到了安土的信長那里。後來又被輾轉送到了近江長 交給秀吉。這樣,如水和秀吉之間的關系又進一步加深了。

一五七八年(天正六年)夏,秀吉開始向別所小三郎長治所鎮守的播州三木城動兵糧攻,如水和同樣是秀吉軍師的竹中半兵衛一起留在秀吉的大本營中。這時候,如水受到了半兵衛的勸誡︰

事情的緣由起于一張紙,那是秀吉給如水的「兄弟誓︰「我在此地,與你毫無隱瞞的談論所有的事情,相互之間沒有隔閡。以後我和你就有了兄弟的情誼,永不違此誓。」如水在陣中把它用油紙包起來,十分珍惜。誰知半兵衛看到了這份如水很引以為豪的誓書後,卻將它撕成兩半,然後扔到火盆里燒掉了。面對著大驚失色的如水,半兵衛說︰「你和秀吉是主從而不是兄弟,這張紙遲早會成為禍根的,你還是早點忘了它吧。」如水听到了半兵衛的這番勸誡後,俯去表示感謝。從今後,如水將這番話牢記在心,常常引以為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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