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開飯前,在天冬和麥冬的提醒下,香茹抹上新口脂才去吃飯。跨進室內之後,大家紛紛圍了上來對著香茹噓寒問暖,那熱情勁兒,香茹搬來的第一天都沒有如此的歡迎場面。
正如香茹先前所猜,人閑著沒事就愛傳瞎話,她和謝醫婆有瓜葛的事這會兒大家都知道了,加之香茹曾經是廚娘的事大家又都曉得,因此大家都以為就是這個讓她和謝醫婆之間有了接觸,羨慕得眼紅。
次日晨起,吃過早飯,三人拿上工具照常出門做事。二樓門窗擦到一半時,謝醫婆從屋里匆匆出來,往香茹所在的這邊走廊過來。
兩人就這麼刻意又似無意般的再次「相遇」。
「哎,香茹你居然就在這里做事?」「突然」看到香茹,謝醫婆一陣驚喜之後就是懊惱,「我跟你就這麼近,居然昨天才看到你。你也真是,既在我房門口干活,怎麼都不主動來找我呢?」
香茹扔下抹布趕忙行禮,「因為不知道醫婆住哪間房,所以不敢貿然打擾。」
「你這丫頭就是膽小怕事,容姑姑什麼都好,就那脾氣不好,看把個的姑娘給養成什麼樣了。罷罷罷,吶,我指給你看,我就住那間。」醫婆很熱情的拉著香茹指點了自己住的屋子,「下午沒事吧?我這剛得了好點心,一定要來,我叫茜草泡壺好茶等你。」
「這……」
「哎,不許說不。」
「是,香茹恭敬不如從命,如果下午茯苓姑娘沒來派活的話,歇過中覺就來。」
「哎,這才對。好了,你繼續忙,我出去辦點事。」
「地上有水。醫婆仔細慢走。」
目送謝醫婆轉過拐角下樓去了,三人繼續干活。擦完門窗下樓換水時,二冬見前後無人。終于憋不住了。拿香茹打趣幾句。言詞里除了羨慕還是羨慕,香茹被她倆說得渾身不自在。扭捏得不行。直討饒。
換了干淨地水,三人重回二樓擦地,正舀水往地上潑時。謝醫婆原路回來。三人立刻侍立旁邊讓她過路,之後三人繼續忙。
用濕抹布把角角落落都擦遍後。三人從地上站起來。正要換干抹布再來擦地時,又見茜草從樓梯處上來。捧著個茶盤,上面放著三個蓋碗盅。
「喂,你們三個。過來喝茶。」茜草臉色不善,口氣也很不客氣。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
「是給我們的麼?這怎麼使得?」二冬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接,一起拿眼楮望香茹。
茜草眉頭一皺,口氣更加不耐,「愛喝不喝,要不是師傅吩咐的,誰願意這大冷的天出來給你們煮糖水。喝不喝?不喝我拿走了,反正是你們不喝的,師傅也怪不到我。」
「茜草姑娘辛苦了,我們喝,多謝醫婆好意。」香茹放下抹布,雙手在衣服上擦擦,小心的端了一碗,蓋子一揭,白煙裊裊,甜香襲人。
水冷風寒,擦洗了一上午誰不是被凍得夠嗆,眼見溫暖在即,哪還忍得住,香茹拿了一杯後,二冬就迫不及待的也各拿了一杯,茜草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外面冷死人了,我先回屋了,你們喝完自己放到茶水房去,若有人問起就說我要你們送過去的,要是有人說話難听,回來告訴我。」
「哎哎是是,茜草姑娘您趕緊回屋暖和暖和,剩下的交給我們了。」
茜草留下茶盤徑自下樓去了,樓上三人喝完了熱糖水,由香茹把茶杯等物送還茶水房。這還是香茹第一次踏進這個院子的茶水房,就在倒座房的左次間,只有一排小爐子外加三個盛水的大水缸,熱水都是一壺壺的現燒,不像她住的後院那個茶水房再多添點東西就能變身成廚房。
茶水房里沒什麼人,只有三個小徒弟各守著一個茶爐子,她們聊得挺歡快,見香茹進來愛理不理,听香茹問茶杯擱哪,才指了個角落給她,然後就不管她了,茜草先前擔心有人說話難听的事根本沒發生。
回去干完剩下的活,三人收拾了東西回屋休息沒再出門,到中午出去吃飯,三人被同院姑娘圍住打趣,因為茜草給她們送糖水的時候,被同院做事的其他灑掃丫頭們看到了,昨天若還只是羨慕的話,今天就已經升華為嫉妒了。
世上總是不缺這樣的人的,所以香茹毫不理會那些人的酸話,自顧自的吃飯,倒是天冬和麥冬受不了有些人夾槍帶棒的過分的語言暴力,午飯沒吃多少就撂了碗筷走了。
待到香茹吃完午飯回屋,二冬都已蓋著被子面對面躺在炕上說話,見香茹回來,她倆披著被子坐了起來,「我說香茹,她們說得那樣難听,你居然還能吃得下飯,真是……」
「哎喲,她們要說不就說唄,反正她們不怕浪費口水,我貢獻一下耳朵又有什麼關系呢,她們除了還能做什麼嗎?」香茹先去喝了杯水,然後也月兌了鞋子爬上炕去。
「話不是這樣說的,如果將來你真得到謝醫婆青眼,發達了,那是另外回事,可你現在不還在這里麼,真要惹得什麼人心里不痛快,總有辦法讓你心里多塊疙瘩。」麥冬語重心長地道。
「麥冬說的是,我就是的例子,當年我也曾像你這樣風光過,得某任醫婆青眼,眼看拜師有望,結果……唉……」天冬想起往事,嘆口氣,扯過被子抖開蓋在腿上。
「真的會有麻煩啊?我都不懂這些事,廚房人少,沒這些亂七八糟的。那我以後不跟她們說話了,她們說什麼我隨便應著。」對天冬以往的遭遇香茹不什麼,淡淡的把話題帶過。
「雖說要防備,可也不能做得太明顯了,該客套的時候還是要客套。俗話說害人不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這里人多嘴雜,針眼大點的事,經她們的嘴一傳能變成天般大。你要真發達了那是你的福分,誰也搶不走你的,可也不能讓人給生生的攪和了。其實說白了就一句話,看你不順眼的人,你怎麼做都是錯,她們要害你可不會跟你講客氣,要緊的是你有沒有辦法反擊。」麥冬到底年紀大些,對這些事頗有些自己的體會和感觸。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二位姐姐,教教我,我到底該怎麼做?」香茹雙手合什,真誠求教。
「很簡單啊,趕緊巴住謝醫婆啊,趁她現在喜歡你,和她走得近些,要是她能收你為徒就。」天冬道。
「別亂出主意,香茹明年就十五了,天冬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條規矩,你在這兒這麼些年,何曾听說過有人天賦高到兩年多就能考中醫婆的?」麥冬反對。
「哎呀,就算沒法做醫婆,倘若搞好了關系,拜了師,也一樣有別的好處啊。」天冬推推麥冬,「那事你知道的,你跟她說。」
「哎?有故事听?麥冬姐,什麼事啊?」一听有宮廷秘聞,香茹精神頭就來了。
「原來你說那事兒。」麥冬神秘一笑,抖開自己身上的被子,示意香茹坐她身邊來,然後她把被子蓋在兩人腿上。
「那還是我進宮不久的事,當時還沒天冬呢,她也是從我這听來的。」
「好姐姐,快說快說。」見麥冬賣關子,香茹可等不及了。
「別心急嘛,不是多復雜的故事,幾句話就能講完。就是有一位姑娘為了能做醫婆,就利用各種機會接近醫婆,拍她們的馬屁,終于獲得了某位醫婆的好感,被收為徒弟。可日後發現,那姑娘天賦不足,跟別的徒弟們比起來,資質要差一些,所以這醫婆心里有多少有些不太高興。」
「但是這姑娘畢竟是自己挑的徒弟呀,要是承認這徒弟資質不佳,又跌醫婆的臉。于是她想了個辦法,利用每次去給娘娘們瞧病的機會,把這徒弟也帶在身邊。這中間過程我們就不知道了,反正最後結果是這徒弟成了某位娘娘的婢子,而那醫婆到期就離宮回家了。故事講完了,簡單吧。」
「哇,好厲害,做不成醫婆,直接做娘娘的婢子,這應該算不錯的結局吧?」
「何止不錯?簡直是大好!只要娘娘地位穩固,她就不愁吃香喝辣。回家做醫婆有什麼好,這麼大年紀回家,還不是立馬找個男人嫁了,有幾個會繼續行醫的,不過是因為醫婆這個身份好看,家里親罷了。」
「那現在還听說過那個幸運姑娘的事麼?」
「沒再听說過了,應該過得不錯吧,反正我進宮這麼多年,直太平,只听說娘娘們高升的喜訊,沒听說有哪位娘娘被拉下來的。你明白天冬的意思了吧?」
「我明白了,天冬姐的意思是,趁著現在機會好,趕緊和謝醫婆攀上關系,就算將來做不成她的徒弟,起碼也能換個地方。」
「對,就這意思。醫館好是好,可幸運兒畢竟太少,大多數人還是要熬日子,既然都是熬日子,那干嘛不挑個更舒服的地方呆著呢?對吧?」天冬笑道。
「嗯,明白了,謝謝二位姐姐的提點,我知道怎麼做了。」
「你明白就好,但我們還要再囑咐你兩句,謝醫婆能從個小丫頭子做到醫婆,就說明她夠聰明,所以千萬別把她當傻子,你要真玩不來心眼,還不如跟她坦白,說不定看在你這坦承的份上,她反倒願意幫你。」
「嗯,我知道的,我也不想給她留下壞印象。」
「這就對了。」
今日分數破兩千,雙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