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鯨要塞位于琴嚓爾平原的北端。于蘇丹王國和齊亞王國之間,全長十公里,它如一個強大的戰爭怪獸,睥睨著前方兩個一直蠢蠢欲動的王國。
普鯨要塞修建于三百多年前,與蘇丹人的第一次戰爭結束後,在平原上無險可守的美尼德人,便舉全國之力,在西北近蘇丹王國和齊亞王國的國境線上築起了普鯨要塞,後又歷經多年的修築和完善,就形成了一個面具大約三十平方公里,城牆高大二十米的巨型堡壘城市。
要塞內正規駐軍常年保持在十萬左右,加上協防的民壯苦力,以及居住在普鯨要塞內的百姓,戰爭的時候大約可以動員二十萬兵員在要塞上協防,再加上要塞上林立的軍弩,箭塔和拋石機,整個防御設施可以說無懈可擊。
至神聖歷2o17年三月,蘇丹王國聚集五十萬大軍對普鯨要塞起攻擊以來,前後在普鯨要塞下犧牲了數萬戰士的性命,其中包括一整隊八十名飛龍騎士,依然未有撼動普鯨要塞分毫。迫不得已之下。蘇丹人不得不分兵繞過普鯨要塞,冒險切入美尼德帝國月復地,結果十五萬南征大軍被美尼德人全後夾擊全滅。
當南邊的奧蘇人放棄戰爭選擇和平之後,滾滾南疆大軍即刻揮戈北上,事實上此刻奧蘇人已經再沒有了勝算,但是他們在普鯨要塞對面的大營沒有撤離,他們需要一個體面的撤軍借口,而神聖教廷暗地里支援了他們一千名法師,無疑讓他們守住大營的信心更有底氣了。
而神聖教廷,再次派人來到羅奈歌,他們目的只有一個,和談。或許這正是蘇丹人等待的「體面的撤軍借口!」
神聖教廷一位聖域的裁決者,以教皇的名義在美尼德帝國中央大教堂狄米特主教的帶領下,找上了大皇子庫伊特,庫伊特當即毫不留情面的把他們駁了回去。
「當蘇丹人上門要挾的時候你們在那里,當蘇丹人攻擊我普鯨要塞的時候你們在那里,當蘇丹人深入我帝國月復地燒殺掠奪,無惡不作的時候,你們又在那里。噢,現在蘇丹人大勢已去,于是
要和平,而蘇丹人猖狂駑掠的時候,
在睡大覺嗎?」
庫伊特說的是肆無忌憚,這番堪稱異端的話,讓教廷來使無話可說,也無計可施。庫伊特從來就不是親教廷派系的人,二皇子斯培爾才是。但是現在斯培爾失勢了,這也是教廷不得不找上庫伊特的原因。
教廷來使踫了一鼻子灰後,並沒有放棄,緊跟著找上了尤欽茨陛下,畢竟姜還是老的辣,尤欽茨陛下比起激進的庫伊特就要溫和多了,「我是很願意跟教廷合作的,但是現在有心無力啊,你們都知道,我的權利被幾位帝國騎士架空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現在就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富家翁,連近衛騎士團都指揮不動,你看,要不要我牽線搭橋,你們找烏爾薩或者格里菲利談談。」
其實教廷來使早就清楚,跟美尼德帝國騎士那是沒得談,因為他們代表的是整個美尼德帝國民眾意願,他們找皇室,無非就是希望皇室給幾名領軍的帝國騎士施加點壓力。
在教廷來使還在美尼德帝國京都為和談斡旋的時候,暫時駐扎在普鯨要塞外的南疆大軍。終于等來了姍姍來遲的格里菲利。事實上統領南疆十五萬大軍先行的艾弗雷,在率軍到達普鯨要塞城外後,多次受到烏爾薩的催促,希望他率軍進駐普鯨要塞。但是艾弗雷一直不為所動,這是對格里菲利的尊重——主帥未到,他豈能以主將的名義率大軍進駐。
在艾弗雷被破格提升為紫荊花軍團長後,艾弗雷的父親——在美尼德東部有一大塊封地和礦山的夫辰親王,興奮的把金銀珠寶成車的拉進了羅奈歌的斯德曼公爵府,在艾弗雷統領十五萬大軍北上後,這位一輩子沒模過兵權的夫辰親王,再次往斯德曼公爵府里拉了一遍財寶。
艾弗雷沒有繼承權,但是這現在不是問題了,誰都知道,戰時被提升起來的將軍統帥,在戰爭勝利後只會加官進爵,至于賞賜封地,那是必須的。對于貴族來說,一大塊肥饒的封地,那就是下金蛋的母雞,而兵權,無疑是保護這只母雞的保證。而艾弗雷,一個沒有家族繼承權的皇族旁親,在不歸峽谷攀上格里菲利後,在第九騎士掌權道拉斯後,一飛沖天直接當上了紫金花軍團長,這讓一直游離于帝國政治邊緣的夫辰,再次進入了帝國核心圈子,你讓這位親王如何不感激斯德曼家族。
格里菲利進入臨時軍營與艾弗雷稍事交談後,烏爾薩就帶著普鯨要塞里的大小官員迎了出來。從他們臉上那難于仰止的興奮笑容,可見格里菲利的到來是多麼的受歡迎。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他們敘舊的時候,烏爾薩一臉莊嚴的拔出佩劍,舉劍朝著格里菲利高吼道︰「帝國騎士!」
「帝國的鎧甲!」南疆大軍隨著格里菲利一起舉著武器回應道,一時喊聲震天,城里城外此起彼伏。
第九騎士格里菲利,不能是軍中還是民間,他的聲望一時無兩,在雄壯激昂的進軍曲中,格里菲利帶著南疆十五萬戰士排著整齊的陣列,穿過普鯨要塞後方高大寬廣的門洞,正式進入普鯨要塞,在滿城的歡呼聲中,他獨自出列走向了北疆統帥烏爾薩的跟前,進行了例行的軍權移交儀式。
位于普鯨要塞城內的北疆總督府,不屬于柔和的巴洛克建築風格,也不屬于尖銳的哥特式建築,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就跟普鯨要塞一樣,簡潔而堅固。在一系列的繁瑣的儀式過後,身在北疆的四名帝國騎士終于聚集一堂。
「你小子,當年你父親也不敢在我們面前擺譜,現在你倒好。硬是讓我們三個人在普鯨要塞上干喝了一個月的風。」或許勝利已經遙遙在望的緣故,第三騎士艾瑪勒那張病態的臉也紅潤了,腰也挺直了,一見面就拿格里菲利尋開心。
「我在南邊的事,瞞得過別人,還瞞的過現在跟監察院穿一條褲子的你們,不瞞諸位前輩,這次老九我差點就光榮了。」格里菲利說的輕巧,但是在座的那個不是刀槍箭雨中滾爬起來的,颶風峽谷的事他們也多少听說了一點,換成他們絕沒有把握從兩大聖域加一個血族親王的手里。完好的拖身出來。
「還有,」艾瑪勒依然不放過格里菲利,咬牙切齒的罵道︰「你南疆什麼時候和平不好,偏偏在我們打了個打勝仗的時候和平了,把我們的風頭搶光了不說,還害我們被人罵!」
「哈哈」艾瑪勒一說完,惹得滿屋子的笑聲。
這時第六騎士史汀走到格里菲利身前,使勁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還沒出聲,格里菲利已經順著椅子滑坐到地上,他已經知道了史汀要干什麼,這位以好斗出名的帝國第六騎士,肯定是邀他較量一次,如果是生死相搏,格里菲利倒不懼他,問題是他的套路用在比試上實在沒什麼觀賞性。
「,不是吧,你堂堂第九騎士怎麼就一軟腳蝦,沒一點男人氣概。」史汀憤憤不平道。
「沒听老九說嗎,他這一路養傷才來到這里,老六你這是明顯欺負人啊!」烏爾薩笑著解圍道。
「對,我現在手不能提槍,胯不能騎馬,我來這里的目的就一參謀,所以一切仰仗各位了。」格里菲利趕緊就坡下驢,撂挑子。
「你就給我裝吧,誰一舉之力獨闖奧蘇大營,一怒拔劍為紅顏,誰又面對萬千弩箭砸了奧蘇大營的正門,最後獨斗數千的奧蘇軍隊,還全身而退!」史汀說道這里給了格里菲利一個贊賞的眼色,揶揄道︰「要不要請城里的呤游詩人進來唱一邊給你听?」
「好啊!」格里菲利從地上坐了起來,很感興趣的樣子無恥的答道,立刻換來了三個帝國騎士一致鄙視的眼神,說實話,最近這一個多月無聊的日子,他們都听膩了。
四名一直分屬天南地北的帝國騎士又鬧了一陣。烏爾薩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開始商討對蘇丹作戰事宜。幾名帝國騎士看似一介武夫,那個不是一肚子花花腸子,教廷秘密支援了一千名法師的事,他們早已知曉,無非是讓他們在蘇丹大營外吃點苦頭,然後乖乖的接受教廷和談的提議。
「蘇丹人肯定會在大營後面擺開陣勢,以大營為依托,讓法師先轟一遍我們的前鋒軍團,如果我們要正面進攻蘇丹大營,那麼我的計劃是,先用二線兵團進攻,盡可能的耗費完對方法師的魔力,而後我們主力軍團趁勢而出!」已經被美尼德人唱頌成魔王的烏爾薩,不愧是個冷血的主,一開口就是要用數萬人的性命來耗對方法師的魔力,進而最大限度的保存主力軍團的戰斗力。
如果是正面進攻的話,烏爾薩的計謀無疑是最適合目前情況的方法,但是,其他人可沒有烏爾薩那麼大的氣魄,視數萬人的性命為兒戲。艾瑪勒和史汀雖沒有直接反對,不過他們還是積極拿出了自己的意見,什麼實而虛之迂回側擊,什麼抄後截斷糧道。史汀更是異想天開,讓烏爾薩給他一支兵馬,他繞走阿爾魁斯群山,直搗蘇丹王都。
說道最後,三個人一起看向格里菲利,因為他像看戲一樣,听得津津有味,壓根就沒出聲。
「受教受教,我對行軍打仗一點經驗都沒有,你們繼續說,我也學兩招,俗話說的好嗎,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格里菲利一副虛心討教的樣子。
烏爾薩氣惱的瞪了格里菲利一眼,掏出一封信直接丟給了格里菲利。格里菲利一見老丈人怒,趕緊收起了臉上的嘻哈,正襟危坐的擦開信一看,也不管還有三大帝國騎士在旁,頓時氣的一拍桌子,破口大罵,「我草魅修那個老狐狸的祖宗萬代,詛咒他子子孫孫生兒子沒,有他這麼唬人的麼,說好了我是來給你們唱歌鼓勵的。」
格里菲利一口氣罵完了,才把信一把摔在桌子上,哼哼的只喘氣。艾瑪勒拿起信一看,魅修的筆跡躍于眼前︰對蘇丹王國用兵之事,一切依第九騎士計謀而行!後面還蓋著魅修第一騎士的大印,可以這麼說,魅修太看得起格里菲利了。
「我這個名義上統帥,將一切依你而行,所以,你也別矯情了,說個大致策略出來,細節我來敲定。」烏爾薩毫無被格里菲利奪權的氣憤,反過來安慰他。
格里菲利其實心中也有計較,他是想早點結束北邊的戰爭,好拖身出來為奈何尋找糧食。要想早點結束戰爭,無疑是從正面進攻,以摧枯拉朽的態勢,一舉擊潰普鯨要塞前的蘇丹大軍,然後兵分幾路,齊頭並進直搗蘇丹王都薩羅爾最合適。
想到這里,格里菲利忽然站了起來,在其他三名帝國騎士的眼中,此刻他妖冶的右眼中有一股神性的光華流轉至整個臉龐,一股睥睨眾生的氣勢油然而生,他們從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股淡淡威壓。
他看了烏爾薩一眼,烏爾薩立刻點頭,示意他盡管說。
「我們是帝國騎士,我們是帝國的鎧甲,帝國的民眾希望我們打一場酣暢淋灕的勝仗給他們唱頌,我們現在這里有四名帝國騎士,我們還需要懼怕什麼。」
格里菲利環視一圈,轉身望向北方,「我父親說過,帝國騎士從不問敵人有多少,我們只問敵人在那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就像砸出了他的決心,「傳令全軍明日正面沖擊蘇丹大營!」
烏爾薩點頭,是的,帝國騎士就要有敢于犧牲,沖破困擾,蕩平一切敵寇的決心,他很高興看到又一個帝國騎士成長起來。史汀听得熱血沸騰,雙拳交擊了一下,恨不得立馬帶人殺進奧蘇大營里去。艾瑪勒則正好相反,滿臉的猶豫,或許就是他用兵謹慎,才有了當年在道拉斯被高颯擊敗的悲劇。
「我來,」一股藐視天下的自信躍于格里菲利的臉上,「我是說,不用犧牲數萬戰士的性命,我一個人來打開蘇丹大營!」
「你你你個瘋子!」史汀嚇的跳了起來,「你沒燒吧!」
三人同時驚詫的看著格里菲利,雖說傳言他有過獨力單挑奧蘇大營的輝煌戰績,但傳言畢竟是傳言,而且,今時不同往日,魔法可不是羽箭能比的。
「對,我一個人來給大軍蕩平前進的道路,我確定。」格里菲利再次肯定道。
史汀這個戰爭瘋子,立刻抱住格里菲利,「再加上我,我給你搖旗,媽的,太刺激了,縱然身死也無悔!」
「去你的,」格里菲利一把掙拖出來,「我在羅奈歌說過,我這人裝逼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搶我風頭,要不你先干,等你壯烈了,我再接著上!」
「去!」史汀意興索然的朝格里菲利比了個中指。
三人見格里菲利執意要一個人蠻干,心里估模著他肯定有把握,同時也想看看第九騎士一夫當關的氣勢,又商討了一下細節,敲定明日正式進攻後,就散了。
格里菲利讓人領著直接來到了二叔海普住所,這位前任的普鯨要塞的統帥,在烏爾薩到來後就交出軍權當了個閑置的副帥,其實這是一種制衡,格里菲利在南疆全盤接收了滄瀾軍團,帝國不可能讓一個家族同時掌控兩只主力軍團,所以海普緊跟著就卸下了劍蘭軍團軍團長職務,把劍蘭軍團拱手交給了烏爾薩,這也算是一種等量的交換。
海普在三年前已經成家,雖然他沒有繼承權,他一直駐守普鯨要塞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帝國皇室早就賜予了他伯爵的封號,外加一塊不算小的封地,可以說,有斯德曼家族背後撐腰的他,完全有資格贏取一名帝國名媛,但是這位逃過一次婚的大將軍,偏偏迎娶了普鯨要塞城內一位平民之女,這讓很看重面子的老修斯特爾氣的破口大罵,說是要把海普逐出家族。
格里菲利去的時候,年近四十的海普,正帶著妻子和剛一歲的兒子等候在門口,剛剛在要塞城牆上,他遠遠的看了一眼他的佷兒也就是第九騎士格里菲利的風采,此刻看著站在他面前,一身貴氣的格里菲利,這才確認,當年那個全身肌膚爆裂的佷兒,真的張大了。
格里菲利一把拉住了要給他行禮的海普,親熱的喊了聲「叔!」
看著今非昔比,聲望直追大哥德龍裴隆的佷兒,海普這位耿直的漢子,兩眼忍不住的已經浸出了淚花。他伸出雙手拍了拍格里菲利的臂膀,把他摟在懷里,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