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水千瀾失蹤了整整三天,郡王府派出去尋找的人幾乎將整個曼陀羅翻了過來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花無心這三天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跟著尋找水千瀾,卻沒有他的消息,就連多多都沒有搜尋到他的身影,她的心,幾近絕望。
前廳里,桌子上放滿了精致的菜肴,但,沒有人動起筷子。
花無心神色憔悴的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府里派出現尋找的下人一個個無功而返,她此刻的神色,已然是心死。
雪鳴凰原本是打算離開,可是,見花無心因為水千瀾的失蹤而憔悴成這個樣子,而且,她肚子里還有孩子,這樣的她,讓自己怎麼放心離開。
廳里,花無月,柳宣皆是一臉擔憂的看著花無心,水千瀾的失蹤,實在是匪夷所思,以他的個性,他絕對不會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樣的意外。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的擔憂。
而這些日子來,無心對水千瀾的心,他們都是看在眼里的,而如今,水千瀾的失蹤,無心已經有三天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可是受不了的。
見自己疼愛的女兒如今瘦的整個人都憔悴了下來,柳宣的心整個揪起,他一臉擔憂的看向花無心,聲音輕柔的勸慰,「心兒,你都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听爹的話,吃點好嗎?」
花無心抬起頭,如星般的眸子此刻一片黯淡,她搖了搖頭,想要對自己的父親露出點笑容,但,她的臉卻是僵硬的扯了扯,給人一種快要哭了的感覺,聲音低啞「我不餓。」
三天來,她說的話屈指可數,每次,她只會問一句話,有沒有找到瀾。
這樣的無心,看的人的心,酸痛不已,也讓他們所有人都知道,若是沒有水千瀾,花無心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空殼,形同行尸走肉。
在她的心里,瀾是不同的,他是自己前世今生里最獨特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失蹤,就像是活生生的將她的心給挖去了,鮮血淋灕。
花無心的拒絕,是在意料之中,也正因為如此,柳宣更加擔憂,他看著無心的臉頰,都瘦下去了,下巴也變尖了,那雙原本璀璨明媚的眸子,此刻,也是黯淡無光,眼下的黑影,濃的讓人心痛不已。
「心兒,你既然不想吃東西,那以後,爹陪你。」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沒用,勸不了自己的女兒,只能陪著她絕食。
一旁的花無月聞言,一怔,一臉焦急的開口,「宣,你在胡說些什麼?」怎麼連他也這樣?
柳宣朝著花無月搖了搖頭,看向花無心的眸子盡是憂傷,「心兒不吃,我這做父親的難道還不可以陪她嗎?」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自己也不想活了。
花無月怔了怔看著柳宣一臉的認真,她望向花無心,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唯一的女兒,見她因為水千瀾而那麼的悲傷絕望,她的心也痛了,畢竟養了她那麼多年,那感情,比親生的母女還要來的親,自己幾乎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了花無心的身上,而現在,自己疼愛的女兒那麼的傷心,她也很不好受。
「心兒,那娘也陪你們。」
一旁的雪鳴凰,江承雨,寒澈影,區陌言,南宮夜,南宮玉看著他們,心情壓抑,也都沒有了食欲。
花無心看了看柳宣,又望向花無月,想要開口,卻覺得胃里一陣難受,她的臉色微微一白,起身朝著廳外沖去。
廳里的人見狀,心跟著一急,柳宣,還有南宮夜他們也想跟著追出去,卻被雪鳴凰攔下。
「還是我去吧。」
花無月看著雪鳴凰,鬼斧神差般的點了點頭。
追了出來的雪鳴凰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樹底下找到了花無心,他微垂下眸子朝著她走了過去,看著她低垂下的頭,神色憂傷,臉頰上,還有眼淚流過的痕跡。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水千瀾對花無心的重要性。
若是水千瀾真有什麼不測的話,那她,會變成什麼樣?
「無心。」
听到他的聲音,花無心轉過頭看去,聲音淡淡的開口,「你出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
沒有人像雪鳴凰說出這樣的話說的那麼的自然。
花無心微微的閉起了眸子,神色疲憊,瀾的失蹤,已經讓她無法思考其他。若是找不到他,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活著的支柱。
見她一臉黯然,雪鳴凰眸子暗了暗,若是讓她知道,他們的視而不見,那麼,她,會恨他們嗎?
「無心,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你也要為孩子好好想想,畢竟,你不是一個人。」雪鳴凰見她一臉的失魂落魄,忍不住的提醒她。
花無心怔了下,低頭一手撫上了平坦的小月復,感覺到里面生命的跳動,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一個意外,可是,自己卻要為這個意外負起責任。
雪鳴凰看著她一臉的不為所動,微蹙起眉,繼續加大猛料,「你爹娘那麼疼你,難道,你真的要讓他們為你傷心,為你絕食,若是水千瀾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他要會多傷心。」
提起父母,想到了瀾,她的拳頭握的緊了緊,卻最終無力的松開。
「讓我靜一下吧。」花無心輕嘆了口氣不再看他。
雪鳴凰知道,現在的她,需要的是時間。
花無心背靠著樹干,陽光透過了樹葉斑駁的落在了她的臉上,帶著陽光獨有的氣息,耳邊是風吹過傳來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她蹲了下了身子,雙手抱著膝蓋閉著雙眼,進入了空間,多多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無心,你不可以這樣下去了。
這三天來,他用自己的能力搜索水千瀾的下落,可是卻沒有他的消息,一般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他出了曼陀羅國,或者他,已經死亡。
但,總要給花無心一點希望,畢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水千瀾對花無心的意義。
「多多,我好後悔。」
這三天來,對她而言,就像是度日如年,她好後悔,明明知道瀾擔心著自己,可是,她都做了什麼?若是自己不放下他離開的話,也許,他就不會出事,也不會現在生死未卜。這都是她的錯?
如今的心痛,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嗎?
多多看著花無心一臉的悔恨,無聲輕嘆,這個時候後悔,什麼都已經來不及。
「無心,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想辦法補救。」多多來到花無心的面前伸出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認真的開口。
花無心苦澀一笑,目光悲傷的看著多多,「補救,還有什麼辦法。」連他都不能找到瀾。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八個大字,旋繞在花無心的腦海里。
她臉上的神情一頓,默默的開口,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一天沒有找到他的下落,自己就不可以放棄希望。只要他沒有死,他們遲早能夠重逢。
「無心,為了他,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多多一臉的嚴肅認真。
花無心重重的點頭,想到瀾,想到自己的父母,她不可以再這樣下去,自己這些天,已經讓他們很擔心自己了。
從空間里醒來,花無心怔怔的看著面前的紫雕花床板,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回來的?
「心兒,你醒過來了。」
花無心疑惑的轉頭,這才發現房間里站滿了人,她看著身旁的柳宣,見他一臉的欣喜,從床上坐起身,剛想開口,只覺得喉嚨一陣干澀,她皺了皺眉頭,「水。」
話才剛落,便有一雙手遞來了茶杯。
也沒看清面前人,花無心接過水喝下,深深的舒了口氣,感覺自己似乎活過來了,她這才抬眸望去,見是江承雨,眸光微暗,這些天,他也瘦了不少,為了瀾的事,他的心里也沒少焦急。
江承雨看著花無心醒過來,眼里隱隱的有淚花閃爍,臉上的神情盡是溫柔。
對瀾的失蹤,他的心真的是很難過,若不是因為他,瀾也不會不見。這幾天來他看著無心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尋找著水千瀾的下落,他的心,真的很疼很疼。
「心兒,你醒來就好。」花無月別過臉,輕擦了下眼角,一臉溫柔的開口。
「無心,不要讓我們擔心你好嗎?」江承雨一臉憂傷的看著花無心,聲音低低的開口。他真的不想看到花無心消沉的樣子,那會讓他很難過。
花無心見他一臉的憂傷,心下一刺,自己已經失去了瀾,不可以在失去了江承雨,她握了握他的手,點了點頭。
「爹,我是怎麼了?」她明明記得自己之前是在院子里,怎麼就回到了房間,她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暈倒在院子里,好在,有雪老師。」柳宣輕輕嘆息了聲開口,她再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受得了。
花無心怔了下抬眸看向了站在柳宣身後的雪鳴凰,見他正微笑的望著自己,花無心只是朝他點了下頭以示感激。
「爹,我睡了多久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都暗了,花無心隨口一問。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說你疲憊過度。」柳宣輕嘆了聲,一臉憂傷的看著花無心,心里滿是憂愁,她再這樣下去,自己真擔心她的身體會垮了。
花無心楞了楞,一天一夜,她睡了那麼久了嗎?可是,她一點都不覺得。
「無心,你吃點東西好嗎,若是瀾在,他是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一旁的江承雨看著花無心,聲音里滿是擔憂。
一提起瀾,房間里,一時間靜了下來,一股憂傷的氣息在房間里纏繞。
久久的,當眾人以為要被這股哀傷淹沒的時候,花無心的聲音打破房間里的寂靜。
「我知道了。」為了瀾,她一定不可以再消沉下去,他,一定在某一處等著自己,他們,一定會相見,只要活著,他們一定能夠再相見。
見花無心似乎已經從悲傷里走出來,柳宣,江承雨心下一喜,柳宣更是連忙吩咐了下去讓下人準備些熱粥。
用過了膳,花無心也找回些氣力,她看著房間里站著的寒澈影,區陌言,南宮夜,還有南宮玉他們,想到一事,轉頭看向了花無月,「娘,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聞言,柳宣心下了然,便讓房間里的人都退下,隨後將房間門關上。
房間里,便只剩下她們母女二人。
見人都走光了,花無月走到花無心的床前坐下,一臉溫和的看著她,「心兒,你想跟娘說些什麼?」
花無心沒有開口,而是掀起被子從床上起身,四下查看了番,見周圍沒有人,她才放下心來到花無月的身邊,在她疑惑的目光下,說了幾句話。
「心兒,你確定?」花無月危險的咪了咪眼,聲音有些沉。
花無心點了點頭,一臉凝重,「只是,我沒有證據。」若是她有那個人背叛的證據,自己早就對她下手。
花無月久經官場,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有遇到過,只是,若是有這樣的人在自己的身邊,那就可怕了。
「心兒,這件事就交給娘,讓娘來處理。」府里出現內奸,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但,無論如何,自己也要跟著小心。
花無心看著花無月一臉的凝重,回想起前世,在自己過了十八歲生辰之後沒多久,娘就被誣陷通敵賣國,只因為她們在府里搜到了什麼證據。
她努力的回想前世,卻始終想不起來那時候的事情,只隱隱的感覺到,事情,跟自己有關。
「娘,多派些人保護他們幾人的安全。」瀾的事,她不希望在他們的身邊重現。
聞言,花無月一臉認真的點了下頭。
「那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花無月見花無心神色仍然有些疲憊,伸手輕撫了撫她的發絲,一臉關心的開口。
花無心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見她走了出去,花無心重新躺回了床,一夜無眠。
時間一眨眼而過。
經過幾天的調理休養,花無心的精神氣色都好上許多,而這些天來,區陌言,南宮夜,南宮玉來得最頻繁,尤其是南宮玉,一逮到機會就死纏住自己,讓她很是無奈。
她輕嘆了口氣,自己只是把南宮玉當成了弟弟,可是,他明顯不是那麼想,而南宮夜,想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總覺得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少了許多,雖然那樣更真實了些。
這些天,無論是誰,他們的身後總會跟上一兩名侍衛,有人保護他們,自己也可以放心一點,只是,自己告訴娘的事,也不知道她查的怎麼樣了?
距離滅門之禍,還有半年多的時間,而瀾,他也沒有消息,但,如今,沒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起碼,心里還有一線希望,而且,自己總覺得,他還活著。
想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花無心應了聲便看見江承雨端著菜肴一臉微笑的走了進來,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瀾。
「無心,可以吃飯了。」江承雨將盤子里的菜肴一一的擺放在了桌子上,笑的一臉溫柔。
花無心微笑的走了過去,拉著江承雨一起用膳。
雖然之間沒有多開口,卻也是一片溫馨。
用過了早膳,他們兩人來到了院子里坐著,感受著清風吹拂,陽光沐浴的溫暖,氣氛一派寧靜。
而一雙惡毒的眼楮此刻正在身後死死的盯著他們。
花無心察覺到背後怪異的目光,皺起眉,回過頭,還沒有看清人,一個身影便直直的朝著她的身上撲。
「姐姐。」南宮玉笑的甜甜的蹭了蹭花無心的臉頰。
花無心很是無奈,她強忍下心底的不悅,而隨後趕來的南宮夜已經先江承雨一步將南宮玉往邊上拉。
「玉兒。」南宮夜的聲音低沉,眼里也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南宮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看向花無心,可愛的臉蛋滿是甜甜的笑,讓人無法指責他的行為,哪怕他的舉動已經讓人心生反感。
「姐姐,你身體好多了嗎?」南宮玉一臉的關切。
花無心雖然對他的舉動很不悅,但人家關心自己她也不好給他冷臉,便點了點頭。
「無心,見你好多了夜也就放心了,玉兒,你不是說想賣新的布料嗎,哥哥帶你去。」南宮夜朝著花無心溫柔開口,一手拉住了正欲說話的南宮夜快步離去。
見這對行為怪異的兄弟離去,花無心,江承雨疑惑的看了眼對方。
「他們兩人是怎麼了?」江承雨皺眉一臉的疑惑。
花無心聞言聳了下肩膀,眸光幽幽,「誰知道呢?」
南宮玉一路被南宮夜拖著回了房間,他狠狠的甩開了南宮夜的手,一臉不耐的揉了揉被南宮夜拉痛的手腕,臉上一片冰冷,「哥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話,該是我問你吧。」南宮夜危險的咪起雙眼,聲音里滿是不悅,瞞著他去找無心,真以為他不知道。
南宮玉哼了一聲走到了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一臉的不在意,「哥哥,我的個性你要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一定要得到。」
「若是不同意呢?」南宮夜收斂起臉上的笑,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冰冷。
房間里,一時間寂靜的詭異。
「哥哥,你知道我討厭別人跟我爭。」南宮玉笑的一臉詭異,那雙眸子里,跳躍起青色的光芒,和與年齡不符合的陰森。
聞言,南宮夜苦笑了下,他知道,他怎麼不可能知道。記得小時候,娘從外面給自己買來一只小狗,渾身雪白,模樣可愛的要命,自己抱著就不想放開,而那時候,只有八歲的南宮玉也喜歡它,可是,因為是自己的生辰禮物,他舍不得將小狗給他,後來,小狗失蹤了,自己怎麼找也沒有找到,卻是在後院里看到小狗的尸體,它渾身雪白的毛染成了血色,頭也被砍掉,身上還被劃了好幾刀。
自己在湖邊看到在洗手的南宮玉,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的小狗被自己的弟弟給殺死。後來自己找了娘,可是,娘卻不相信他會做這樣的事,此事就不了了之。
而從那天之後,無論他有了什麼,南宮玉都要跟自己爭,而他若是得不到,第二天,自己的東西都通通不翼而飛。
如今,他卻要來跟自己爭花無心,他真的很擔心,若是花無心並不喜歡他,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玉兒,有些人,不是你想要就能夠得到的。」
南宮玉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眸光冰冷,嘴角嘲諷的揚起,「是嗎?但是,我可以將威脅到我的人一一鏟除。」凡是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他一個個都要除掉,就像,那個人,也一樣。
南宮玉一臉的冷酷,他看了眼怔住的南宮玉,冷笑了聲朝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