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米小米剛要休息,卻听得侍女綠柳咋咋呼呼地大叫道︰「公主!公主!大事不妙了!」
米小米聞言一頓。返身遠眺,但見綠柳正朝著她小跑而來。她眉毛一蹙,迎上前去問道,「綠柳,怎麼了?」
但見那青衣的婢子見著米小米,眼楮一紅,眼淚刷刷的往下掉。「公主!您快回去瞧瞧罷!二皇子他!他……」
米小米面色一肅,冷聲斥道,「綠柳兒!冷靜些!潘岳怎麼了?」
綠柳突然掩面痛哭,「二皇子今天不知怎麼,莫名自樹上跌下,手腳俱斷,一直吐血!太醫說,他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什麼?」米小米腦子一炸,只覺得心都要蹦出心口。去中見沒。
「師姐,潘岳喜歡你,我要快快長大,保護你!」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真正的姐弟了,姐,為何我有了父母,反而更加不快樂了?」
「姐,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這里太冰冷,人和人之間沒有真正的感情,只有利益!父皇,母妃對我好,都只是因為我是唯一的繼承人。多在這里呆一分鐘,我都會感到窒息。」
「岳兒,如果感到難過,你先走吧。姐姐還有未了的事情。去千絕山等我好麼?」
「那我還是留下來,保護你吧。那個媯恨兮和陳貴妃一直對你不安好心,你是我唯一認定的親人,有我在,她們就不敢太過為難于你。」
他原本已經跟娘一塊兒離開了魚府!是她!是她叫他在魚府繼續戰斗的!
「岳兒……」米小米低呼一聲,心中絞痛不已。
他原本要走,只是因為擔心她,他留了下來。他還那麼小,怎麼能就這麼說不成就不成了呢?
姬昀。
她紅著眼楮,突然發了瘋似的朝著姬昀暫居的宮殿飛奔而去。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只有他能救潘岳!只有他能!
「我們皇上剛剛被貴國皇帝請走。據說太子病危,我們主子也推月兌不了。」影衛首領張晉蹙眉瞧著她,一字一字的道。
「他怎會不在這里?在我和潘岳都最需要他的時候?」米小米不信,心底生出一抹絕望來。「可潘岳還等著他救命呢!」
「公主,我們皇上已經為你做的夠多了,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明明有那個能力,卻不救治陳國的太子,今後兩國怎麼相處,弄不好會兵戎相見生靈涂炭的。請公主站在主子的立場想一想。」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米小米繼而轉身,箭一般的朝著太子居住的清淺宮飛奔而去。可她人才到清淺宮的門前,便瞧見姬昀跟一名著了深色宮衣的宮人步入宮殿的身影!
「師兄!」她喊道。姬昀驀然回頭,沖著小米一笑。他那絕世風華羞煞了多少人的眼。宮門在小米眼前緩緩合上。小米直覺一陣絕望,她死命地拍門,大嚷道︰「我要見父皇,你們開門啊,你們誰來同傳一聲,就說二皇子摔傷了,很嚴重。請父皇定奪!」
綠柳喘著氣疾步跟上來,道,「二公主!我們回去吧,皇上素來對太子的事看得最重。平常縱是有個傷風咳嗽,也會打殺奴才的。如今太子病危,群醫束手無策。皇上是不會見你的。」
「不!太子是他的孩子,可潘岳也是他的孩子。他不會厚此薄彼的。」小米這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不相信。真是這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何要遺棄潘岳?
米小米蹲靠在牆頭,第一次覺出自個兒的無能為力,眼淚流了一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侵入全身,讓她痛到五髒六腑。
沒法子了,她什麼法子都沒了。她不是大夫,姬昀又被請去為別人診病。
冰冰冷月弦掛樹梢,門口傳來綠柳的抽泣聲。一聲接著一聲。「公主,咱們回去罷。至少,也去見二皇子最後一面。」
「不,我要在這里等。我要等到父皇一句話。我想知道,他究竟想要保誰。」
現在兩個皇子都命在旦夕,誰死誰活,看得就是老皇帝的心放在誰的心上。小米看老皇帝近幾日對潘岳那贊賞有加的態度,心中總是有一絲奢求,希望老皇帝最後選擇潘岳。
如果……他這次站在潘岳這邊,我會做個好女兒,潘岳也一定是個好儲君。小米心底暗暗想。
正在爭執間,清淺宮的宮門轟然打開。太監總管李辰一甩白拂塵,尖聲道︰「皇帝口諭,現派五名御醫醫治二皇子。宮中藥物隨意調用,務必保留二皇子一命。」zVXC。
米小米踉蹌一下,覺得心一下子碎了,看來在他的心里,根本沒有這兩個兒女的存在。他們只是他需要的棋子,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如此而已。
她緩緩的起身,一下一下的用手砸著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潘岳什麼都沒有。他就只有她了!不能倒下去!不能覺得痛!不能哭!「米小米,別哭了。」她喃喃的說著,咸澀的淚水卻趁勢流入她的嘴里。
「二公主!您別這樣!你已經盡力了,」綠柳低聲泣道。
「綠柳,,咱們回宮,去二皇子那里瞧瞧。」米小米抹了把臉,收住眼淚。跌跌撞撞的朝著潘岳暫居的清涼殿而去。
不管是你誰,你都燃起了我殺人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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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近子時。清涼殿門前的燈火高照,通夜不滅。
米小米緊張地看著五名據說藝術無雙的太醫為潘岳診治,卻一次次失望地看到他們搖頭嘆息的樣子。
小米心頭火氣,忍不住踢了一個梨花木凳子。「飯桶!俗話說養兵千日,勇于一時。你們都是吃干飯的麼?連摔傷都治不了,信不信我把你們這些庸醫為二皇子陪葬?」
那些太醫聞言跪了一地,口中連連告饒,可人人面上帶著一副你耐我何的表情。小米看他麼這個樣子,心中明白了**分,看來這幾名太醫是故意不好好給潘岳醫治。他們是看準了米小米沒權沒事,所以故意拖延治療……
「滾!」小米思及此,心中愈加煩躁,將這些太醫盡數趕到院子里候命。
她看向潘岳,只見潘岳原本紅隻果一樣光澤紅潤的臉龐,此刻宣紙一樣慘白、。他嘴角猶有鮮血,額頭布滿冷汗,斷手斷腳剛剛已經被那些個太醫接上了,不過內傷卻一直沒給他開藥。
讓小米感到意外的是,李妃守在了潘岳的床前。她緊緊拉住潘岳的手,紅著眼楮,壓抑著自己的眼淚。她拿著帕子,一口一個心肝的叫著,心疼的似乎要滴出血來、。
「岳兒,他不會有事的。」米小米一字一句啞聲道。
李妃死死地握住小米的手道「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遺棄岳兒。只是皇上听了國師的預言,天降雙星,必有一子將亡掉陳國,才狠心將岳兒遺棄。這些年,我沒日沒夜,都在想念著這個可憐的孩子,他還那麼小,如果可以,我願意替他去死。」
米小米看著李妃,又看看潘岳,心中一陣唏噓。潘岳,如果你听到這番話,心中也是安慰的吧?
「呦呦呦,我的兒啊,你怎麼就成了這樣啊?」是陳貴妃,她還沒進門,就抽出一塊帕子嚎上了。
被禁足的媯恨兮也跟著陳貴妃,假惺惺地干嚎起來。「弟弟,好弟弟,你可不能死啊。」
李貴妃心中本來痛極,兩個兒子徘回在生死邊緣,陳貴妃居然還有閑心來挑釁,她伸手指著陳貴妃兩人,氣得嘴唇直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貴妃轉向小米的娘親,開口就是質問︰「姬貴妃,怎麼本宮回相府少住幾日,皇宮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兩個皇子一個失足掉下樹,一個中了毒,你是怎麼治理後宮的?」
說完和媯恨兮又是一陣哭天搶地,鬼哭狼嚎!
「都給我閉嘴,要哭喪滾回相府哭去。」米小米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陳貴妃和媯恨兮被米小米一喝,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可眼淚兒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媯嫣,你這個冷血。現在二皇子要死了,太子爺也性命垂危,闔宮上下哪個不悲傷,,咱們好心好意回來看他最後一面,你卻不許咱們哭,難道你師弟死了,你一點都不傷心?」
「就是,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咱們這些姐姐都哭得那麼傷心了,你這個和他從小長大的嫡親師姐,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真是冷血。」說完,媯恨兮還意猶未盡地哼了一聲。
一時之間,屋子里頭落鎮可聞。
米小米冷冷看著陳貴妃母女,緩緩走著,衣袂流動,發帶飄飄,嘴唇妖異而紅顏,「貴妃娘娘,你不是在丞相府麼?怎麼潘岳一出事,你居然能漏夜進宮,直奔潘岳住的清涼殿,真是好神通,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米小米淡淡地,一字一句地說著。她沒說一句,陳貴妃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這是她的疏忽,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潘岳今晚得死!媯嫣,李妃,以及姬貴妃都得作為陪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