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咒獨尊 第二十章 伏誅

作者 ︰ 賴不掉

六根意枝在虛空中前進,不時地交錯糾纏,各種千奇百怪的形狀紛紛被編織成形,又經過相互組合嵌套,整個結構越來越龐大復雜。

有三根意枝並行前進,左右兩根突然相互纏繞成螺旋,中間那根則穿入了另一個小結構,方向微偏,向前延伸,在延伸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一蕩一甩,意枝向著旁邊靠過去,隨後那個小結構突然崩碎,連帶著又引起附近結構的崩碎,層層循環,瞬間,整個意境煙消雲散。

這已經是自己的第五次嘗試了,還是失敗。

這次制定的甩編線路只有六條,已經有五條被證實失敗,只剩下最後一條了。

在前邊五條的試驗中,巫馬夕一直提心吊膽,害怕會出現走火入魔,但是老天保佑,這種情況並沒有出現。

巫馬夕喝了口水,平靜下心神,又重新看了一遍制定的方案,確保萬無一失之後,才終于開始編織。

前邊的編織非常順利,一切都按照預定進行,雖然有幾個牽引無法解決,但是並沒有影響到整個意境。

意枝進入了甩編區域,斜上三十二度角偏轉,在空中劃弧,向前快速前進,在前進一段距離之後,意枝一振,突然甩成直線,回到預定位置。

成功,很完美的編織,沒有任何一點偏差。

巫馬夕強自平靜心情,投入一下個結構的編織。

片刻之後,整個意境已經編織完成,熟悉的意識虛空又出現在眼前,看著眼前的靈氣光點開始閃現,巫馬夕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愉悅與放松,隨即心念一動,將整個修煉意境散去了。

這次的方案很完美,沒有任何意外,編織完成得天衣無縫。

巫馬夕坐下來,休息了片刻,重新看了幾遍圖紙,然後服下青丹和余漏丹,開始正式修煉。

……

馬二爺站在銀鏡前邊,對著銀鏡整理衣裳。

那天晚上他受的傷很重,但是好在老醫師手藝精湛,再加上大量好藥用下去,身體很快便好轉了。到今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一些虛弱。不過休養了這麼多天,身體內不安的靈魂當真是蠢蠢欲動,按捺不住。

他招呼了幾個團員作為隨從,春風滿面地向著養露秋的小樓走去。

好巧,這不是皇甫由公子嗎?

西曲城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能在自家賭場里邊賭錢。馬二爺選擇了羅斯大帝旗下的翻番樓,皇甫由則選擇了赤尊旗下的聚寶樓,所以兩人從沒有在賭場見面的機會。

但是這兩人是天生的緣分,擋也擋不住,走在大街上總能遇到。

此時兩人各據一方,冷眼對視,嘴角上掛著嘲諷的微笑。兩人相互都有些忌憚,各自繞路離開,片刻之後,已經是背對背了。馬二爺悠然吟道︰「南城賭客拍桌怒,原來是個老農夫。」詩詞是馬二爺的優勢,不能不用。

但是皇甫由與馬二爺斗爭多年,早已經有了豐富的應對手段,扯開嗓子道︰「酸了吧嘰,跟個破書生一樣,難怪玩個娘們都要弄到吐血重傷。」

馬二爺一口氣堵在嗓子眼里邊,好久都上不來,反應過來回頭看時,皇甫由已經走遠。馬二爺一口氣憋在心中,真真正正的郁氣難出。

他新婚之夜重傷的消息,已經成為了西曲城的笑柄,經過口口相傳,傳得面目全非,各種離譜的說法都有。但是有誰知道,他馬二爺之所以受傷,是被師級高階意獸符紋豹給偷襲了。

還有這幫王八蛋……

馬二爺看著眼前的幾個隨從,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幫混蛋居然告訴他說,符紋豹的尸體自己跑了。操,當老子是傻子麼?分明就是這群混蛋辦事不力,讓那只符紋豹給跑了,然後編了這麼個荒唐的謊話來蒙騙自己。

馬二爺帶著火氣,悶著頭快步走著,總覺得周圍人群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馬二爺做事天馬行空,一向都是別人指指點點的對象,但是這次,是真正丟人啊。

不多時來到了養露秋的院子,黑著臉一言不發地上樓,丫環上來給他月兌鞋,被他一腳踹在一邊,在桌旁氣呼呼地坐了下來。

養露秋正獨坐窗前,眉間鎖著一抹愁緒,看到馬二爺風風火火地上來,嚇了一跳。雖然早知道馬二爺骨子里是個粗魯的人,但是他的粗魯,很少在自己面前顯露。

她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娉娉裊裊地走過去,素手執壺,輕輕為馬二爺斟上一杯茶。

馬二爺一口干掉,娘的,真燙。

火氣加上熱氣,他覺得胸膛熱得厲害,將領口扯開一些,一眼瞥到桌上擺著的折扇,隨手拿起來,打開便扇,扇了幾下,突然發現有內容。

男兒何不帶吳鉤,射干床上五十妞。

——二爺馬行風

這麼橫行霸道的詩句,這麼張牙舞爪的書法,除了他馬二爺,還能是誰的作品?

馬二爺從小記性就好,此刻看著這把折扇,往事歷歷在目。

三個月前,馬二爺讀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這兩句,覺得雖然豪氣有余,柔情卻不足,便起意想要修改。

「床上五十妞」五字很快便確定了,但前邊兩個字一直拿不定主意。

馬二爺想找一個花名,但這個花名要好听,還要艷而不俗,柔而不弱,要是有點小悶騷就最好了。想了半天,始終無法決定,苦惱不已。

旁邊的郁程獨推薦道︰「不如用‘射干’?」

馬二爺搖頭道︰「不妥,雖然味道不錯,但是過于粗魯直白。」

郁程獨道︰「二爺,其實這‘射干’是一種花。」然後捧出一本《本草綱目》,指給馬二爺,「你看,多漂亮,不單是一種花,還是一味藥呢。」

馬二爺一看果然如此,道︰「善!」當即揮毫潑墨,寫了這幅扇面賜給郁程獨。

馬二爺一邊寫一邊問︰「這個‘射干’,它補不補腎?」

郁程獨道︰「補,大補!」

馬二爺向來謀略過人,此刻看到這柄折扇在此處出現,立即便猜到了這後邊的故事,原本還等著郁程獨找來「射干」為自己補一補,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麼一頂綠帽。難怪這幾天都不怎麼來跟自己請安了。

馬二爺盯著折扇一直看,臉上神色陰晴不定。養露秋看他沒動靜,也懶得理會他,獨自走到窗前,盯著遠處的山脊看,那一抹曲線隱約模糊,縱使有著豪邁的起伏,也被那朦朧給隱去了。

「你和他,真的好像。」她微微嘆了口氣。

馬二爺看了許久,回過神來,臉色猙獰,突然站起來,沖到窗邊,揪著養露秋的頭發,將她扯了過來,幾個耳光劈頭蓋臉地扇了過去,一邊扇一邊罵︰「賤人,賤人,果然是從窯子里邊出來的,……」言語一句比一句惡毒。

養露秋剛開始的時候有些驚慌,用雙手遮擋,挨了幾下之後突然開始冷笑,也不遮擋了,雙眼直直地盯著馬二爺,眼中有些淚光,卻堅持著不肯流下來。

馬二爺被她盯著,心里漸漸發虛,手上也開始發軟,打得越來越沒有力氣,咬咬牙,一腳將養露秋踹了出去,額頭撞在案角,頓時血流如注。

養露秋靠著案腳坐著,血流了滿臉,也不擦拭,任它向下流淌,只是冷冷地看著馬二爺,嘴角帶著冷笑。她從來都沒有高看過馬二爺,可是也沒想到新婚便會遭到如此毆打。

本來就是嘛,自己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也不是什麼小家碧玉,只不過是他從窯子里買來的,就算被打死,又能如何?

馬二爺被她看得有些心里發虛,突然泛起來一股憤怒,看她的眼神,怎麼倒好像是自己的錯了。指著她罵道︰「賤人……,明天就把你送回窯子里去,做最下等的色妓。」馬二爺手指顫抖,聲音也跟著顫抖,抄起折扇,轉身便下了樓。

等到房門一關,養露秋那顆淚珠立即就下來了,但是她很快便用手抹去,仰起頭來,咬著牙,兩片腮骨顯得那麼倔強。丫環過來給她處理傷口,她的眼楮也是一眨不眨。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丫環被她支到門外去了,她就一個人這樣枯坐著。

房梁上垂下來一根白綾,她靜靜地看著,眼神越來越平靜,站起來,向著白綾走去,用手輕輕撫模。

窗外的光線已經在開始變得昏暗,傍晚到來了,緊接著要來的,就是無盡的黑夜了吧。

一縷裊裊的簫聲從未知的地方飄來。

多麼熟悉的聲音,這麼多年來,總會在這個昏黃的時候,響起在自己的窗外。

養露秋咀嚼著聲音,忍不住雙肩顫抖,淚如雨下。

……

馬二爺帶著七八個人,直奔郁程獨的小樓。

郁程獨一天一夜的賭局剛剛結束,躺下來不到十分鐘,就被「  」的砸門聲吵醒,咬牙切齒地去開門,門一開,看到馬二爺這個架勢,睡意瞬間就沒了。

馬二爺當胸一腳,直接將郁程獨踹進屋去,後邊七八個隨從立即搶上,瞬間便將郁程獨制住了。

郁程獨剛開始沒弄清情況,不敢反抗,等到想反抗的時候,一個封境環已經套在了脖子上,只好叫起屈來,道︰「二爺,您這是怎麼了?我倒底犯什麼錯了?」

馬二爺將折扇在郁程獨面前一亮,道︰「這個認識吧?」

郁程獨點點頭道︰「認識,可是,這怎麼……」

馬二爺又是一腳下去,「認識你他娘的還問。」

郁程獨在地上滾了兩圈,又跪起來,繼續叫屈,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隨從搬過來一張椅子,馬二爺坐下,指著郁程獨罵道︰「你他娘的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隨即轉過頭對著旁邊一個馭形道︰「葛方,殺。」

葛方愣了一下,瞧瞧那些同僚,都是一臉的不知情。

郁程听到一個殺字,叫屈的聲音抖然提高八度,叫道︰「二爺饒命,我真的不知道啊!」

馬二爺重復道︰「殺。」

葛方听命向前。郁程獨嚇得魂飛魄散,語速驟然快了一倍,道︰「古有七步成詩,你不能這麼殺我啊二爺。」

馬二爺一愣,與一眾隨從目光交流。

郁程獨接下去趕緊說道︰「古人是七步之內作出詩來就不殺的,您得給我個機會啊二爺。」

這是他最後的一搏了,以他對馬二爺的了解,這人實在愣到一定程度,求情怕是不管用,只有抬出古人和詩詞來,才有幾分勝算。

馬二爺冷哼一聲,道︰「七步成詩,那是古人,諒你也沒這個本事。二爺我給你寬限一點,六步,作不出來就是個死。」

這他娘的叫什麼寬限?

但是郁程獨不敢申辯,連忙叩頭謝恩。

馬二爺道︰「開始。」

郁程獨張口便來,道︰「白日依山盡,天涯若比鄰。大漠孤煙直,燻死太陽神。」(注一)

很陌生的詩,馬二爺不知道該如何評判,轉向旁邊一個天象,問道︰「怎麼樣?」

那個天象道︰「前邊三句沒見過,應該是他的原創,但是後邊那一句,分明是著名詩人賴不掉的作品,他是抄襲的。」

馬二爺道︰「糊弄我,殺!」

注一︰本詩是大雜燴,第一句出自王之煥《登鸛雀樓》,第二句出自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第三句出自王維《使至塞上》,第四句出自《賴不掉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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