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已是深夜,只有逸興在我身邊。我不想動,我只覺得像是做了個夢,夢見三果消失了,救不了族人了。門開了,吱呀一聲,是族長走進來了。「醒了嗎?」。族長關切地問。逸興說︰「我一直看著,還沒醒。」「真是劫數啊!」族長說,「你好好照顧她吧,一定要讓她醒來。她是真的受刺激了。」他說完就出去了。
逸興端過一個碗︰「紫篁,快喝點藥吧!」我驚了,模著他的手,有氣無力地問,「你知道我醒了?為什麼對族長說謊?」逸興笑了笑說︰「雖然你一動不動,可是,我能夠感覺到你的氣息。你應該好好休息,我怕他們打擾你。」逸興又把碗推到我面前。那是藥,還是遠遠的就聞到了藥香,近了,卻覺得一定很苦。我不再說話,還恍恍惚惚地,就把藥喝了。
「逸興,對不起!」我終于想起了三果已化成灰,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不要緊,也許,當時馬蘭珠在墳前的時候,三果的靈氣就已盡。你不要憂心,一定會有辦法的。」逸興緊皺著眉頭,卻仍然安慰我,「紫篁,現在,你就是要把自己的身體調理好。只有你恢復了,你的族人才會有希望。」我不敢抬頭看他,蜷在榻上,呆呆地躺著,努力什麼也不去想。逸興又坐在了我旁邊,抱起我。我極力不去想,卻還是忍不住哭了。我也不說話,只是哭著。
握著他的手,我可以感覺到他手的冰涼。我想發問,又想說話,可是,我不能說,任何話都沒有用了,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三果,不料卻不能幫我們救人。也許,我的族人沒救了,還的逸興家鄉的惡龍,也許也沒治了。我們的辛苦,為什麼到頭卻是一場空,來來回回,從這里又到到這里,經過了這大半年的時間,卻什麼也改變不了。最殘酷還是還是給族長帶來了希望,最後卻又讓他失望了。我又能說些什麼,又還能做些什麼呢?即使我死了,也救不了族人了。
夜深沉,我們二人無語。只有逸興的體溫讓我覺得還有一點活氣,只有他讓我還有生的。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我四處望了望,逸興不在。我沒有起身,仍然躺在榻上。我還可以做什麼?我不敢起身,至少在榻上,我還能找到一絲安定感,還有一個依托。希望就這樣沒有一點預兆地碎了,仿佛是我親手把它打碎了。門開了,族長進來了,他說︰「紫篁,你雖然醒了,可現在還得好好休息。你養好身子,就算除不了疫病,也不能對不起你死去的爹呀。」我看著他,心里卻是愧疚,一時說不出話來。「逸興進城里去了,他說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方法。」我看到族長眼里的失望,立刻明白了他的話另有所指。「逸興一定不會走的,他說要想其它辦法就一定可以想到的。」我激動說著,「一定有辦法的,我也要去!」我就準備起身了,可是,突然,胸口又痛了。我申吟著,又倒下了。族長驚起來︰「你怎麼了?你也病了?」「不。」我掙扎著說,「族長,我中了毒,還沒有根除。沒有大礙,只是,我可能今天不能出去再找良方了。」
「如果你病了,我怎麼向你死去的父親的交代?難道你們母女都注定要為拯救我們族人而犧牲自己?」族長自言自語道,「別人都說這疫病是劫數,我始終是不信的。可是,難道真的就是劫數嗎?」。「什麼劫數?」我听他一說想起了昨天說的話,追問,「族長,什麼劫數?別人都是怎麼說的?為什麼您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麼我們母女犧牲自己?您是不是瞞著我什麼?」族長搖著頭︰「都是無稽之談,不可盡信。我可指望著你呢,你一定要好起來,你才能解救我們所有人啊。」我一旦知道了,就不依不饒︰「族長,您一定要告訴我。我只有知道這些,才能再想辦法啊!」
「我知道,救人于水火是你們玉簫傳人的使命。可是,人們說是因為你母親逆天而行才讓我們遭遇劫數的。」我吃驚地望著族長,急忙問道︰「我娘?為什麼跟我娘有關?您知道我娘什麼事?」我搖著族長的胳膊哀求道。族長爭不過我,只好說︰「他們說你母親身為玉簫傳人卻逆天而行嫁給了你爹。你爹本是我們村的人,年輕時離鄉,可是娶妻後卻又回來。他們到來之後,這接連的兩次災禍,幾乎毀了我們村。所以人們才這麼說啊!」
「什麼?玉簫傳人?您說我娘是玉簫傳人?」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將我打得暈頭轉向。我不願相信,「怎麼會這樣呢?我娘怎麼會是玉簫傳人?我爹說玉簫傳人全都死于非命,我娘……娘是病死的,怎麼她竟是……」我低下了頭,心亂極了。怎麼回事兒?是爹在騙我,還是族長在騙我?我娘是玉簫傳人,那麼,我的玉簫便是傳自我娘了?可是,玉簫傳人,可是爹說簫是他的一個故人的遺物啊?怎麼回事,我究竟是誰?我娘究竟是什麼人?我爹又是什麼人?怎麼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全亂套了?我一時承受不了,心中一急,又開始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