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慶生哥面前說︰「慶生哥,你快派人或者親自去伏虎山那邊那個村莊……我在那里訂做了一批農具。你去把它們取回來,那就是我找回來的救人之藥。」我微喘著氣一邊說。慶生哥道︰「你慢慢說嘛,看你急得!什麼農具?在哪里?」我說︰「我走之前說過的,一定要治好村里的這些人。那些農具,還有我帶回來的種子就是藥!農具沒能帶回來,只能讓你去伏虎山那邊的緊鄰魔界和那村子去取了。這是憑據。」我將一張憑據給了慶生哥。慶生哥立刻明白了,他點點頭突然輕松地一笑︰「罄兒,你立大功了!當初我們怎麼沒想到呢?我立刻就去。」「我也是受人點撥才想通的。」我笑著說,「慶生哥,快帶人去吧,早一點把農具和種子分給大家就可以早一天治好那些生了懶病的人們。」慶生哥會意地點點頭,帶一撥人馬便離開了。
璃姐姐出門來,拿著我帶回的種子。她見慶生哥帶著一些人走了,便問︰「什麼事兒?」「我訂做了一批農具,帶不回來,讓慶生哥帶人去取回來。」我接過了種子,又說︰「璃姐姐,你不用擔心,又不太遠,不多會兒就回來了。」璃姐姐淡淡地一笑,讓我心里一震。她的臉上竟有著藏也藏不住的悲傷。我不竟惻然︰愛情果真會給人無盡煩惱嗎?過去的璃姐姐不這樣。我自己呢?我愛上散鏘了,離開他,還是忘不了。我們都沒說話,久久。
過了好長時間,璃姐姐打破了沉寂。「我們要不要先把種子分給各家各戶?我想這一招一定有用的,只有勞動才能讓人月兌去懶惰,可是,他們沒有目標,也沒有條件。但願能夠順利吧。」璃姐姐仍有一絲擔憂。「璃姐姐,你放心好了。一定會有用的!過去我也一直認為只有天生的神物才可以治病救人,可是殊殊提醒了我,讓我明白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只要人們還有自救之心,就一定會成功的。」我心里也沒底,卻不想潑自己冷水,也不想讓璃姐姐憑添擔憂。
我和璃姐姐帶著種子,挨家挨戶地敲門,送種子去。開門的,無一例外,都是孩子,要不然就是久叩門無人應。無一例外,女人們在地里干活,孩子們在家里操持家務,而一家之主的男人卻不知在那個酒坊茶樓醉生夢死。還是老樣子,和我走之前一模一樣。我不覺心痛了︰為什麼這一年多的時光情況沒有一點好轉?為什麼一年前的甄家村和一年後的甄家村一樣?為什麼從小到大,我從沒看見過任何令人驚喜的變化?為什麼這些人寧願守著沒有盼頭的苦日子卻一點也不敢改變?接過種子的女人們都是一臉疑惑,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怪物。若非璃姐姐親手把種子交到她們手中,我想,她們是斷然不會接受的。那些早早凋零的容顏,逆來順受,無怨無悔,也無可奈何。她們也都關切地問我的情況,卻從不打听外面的世界。她們也都善意地為璃姐姐未出生的孩子送上祝福。可是對于自己,她們已木然。
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我們回家了。一路上,我和璃姐姐都沒有說話。我僅心痛,且是又驚又懼。驚的是一年多了這積垢並無好轉反而加劇,懼的是甄家村漸漸再無人煙家園成為荒土。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頓覺不祥。璃姐姐想來已經看慣了人們這個樣子,只是安慰我說︰「積弊已久,怕是不容易改變。罄兒,你不要失望,只要堅持,一定能行的。」可是,她的幽嘆分明就在話語之中。我苦笑,努力地點了點頭。
正在路上,我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的女子迎面而來。「海棠!」璃姐姐卻遠遠地就叫了起來。「璃妹妹。你身子已經這般沉重了,怎麼還出來!」她看到了我,眼光里流露出一絲異樣,便問︰「這位是?」「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甄罄啊!」璃姐姐說,「她剛回來。」璃姐姐又對我說︰「她叫海棠,是子明大哥的妻子。」「哦。」我點點頭笑道,「海棠姐!」她應了一聲,欲言又止。璃姐姐拿出種子交到她手中,一邊說︰「海棠,你也帶一點種子回去吧,這是罄兒從外面帶回來的。」海棠姐看了看璃姐姐,皺了一下眉,拒絕了︰「子明和他們不一樣,他出去是做正事了。你怎麼竟然也把他當作那種人?」海棠姐的情緒有些失控,她厲聲道︰「我相信他。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我有一點惶恐,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是的,我也相信子明大哥和別人不一樣。這只是罄兒從外面帶回來的一些新奇的種子。你不要多想。」璃姐姐趕緊說。我正要追問,見璃姐姐向我示意,便止住了。海棠姐似乎仍然很激動︰「都是被你們嚇走的。子明做的可是正事,你們以後不要把他和那些人一般看待!」說完她一把推開了璃姐姐遞過去的種子,很生氣地走了。種子灑了一地,落在塵土里。
我呆住了,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璃姐姐也不管她了,自己蹲下來,一粒一粒地把種子拾起來。我這才回過神來,扶起璃姐姐︰「我來就好了。璃姐姐,小心動了胎氣。」我拾起種子,花花綠綠地混雜著放在一塊兒,又說︰「只能回去再分了。」我扶著璃姐姐一同往回走,一邊問︰「怎麼回事啊?子明哥和她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