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斗︰冷面王爺欠調教 第五十三章︰夜半神秘男子

作者 ︰ 花芊陌

凝視床上蜷縮成一團痛苦不堪的顧汐婼良久,黑衣人隨即收起手中的利劍,在床前坐了下來。飛揚入鬢的劍眉囂張而跋扈,襯得整個人都無端增添了一抹凜然陰翳,借著昏暗的月光,臉上黑色的鐵皮面具隱隱泛出幽森的冷芒,猙獰而可怖。

「很痛麼?」幽幽低沉的聲音仿似來自幽靈地界。

「唔......」含糊不清的嚶嚀了聲,顧汐婼緊閉著雙眼,渾身都抑制不住的抽搐著,模糊中覺得誰靠近了,可是卻渾渾噩噩听不清對方在嗡嗡念叨什麼。

陰鷙的戾眸浮起一絲譏笑,男子隨即探手腰間取出顆黑色藥丸來,轉過顧汐婼蜷縮抽搐的身子,捏開下頷,強行給她喂了進去。

「唔......」藥丸入喉一陣清涼,倒也減輕了絲絲痛苦,顧汐婼伸舌舌忝了舌忝唇,不覺又是一聲輕吟。

藥效很快,不過短短幾分鐘時間,月復部灼燒翻攪,撕裂揪疼的痛感就隨之緩解了下來。身子也漸漸間歇了抽搐,意識逐漸恢復了清晰。

「好些了?」看著她的明顯反應,黑衣人明知故問。

「嗯。」顧汐婼喘息著點了點頭,「你是什麼人?」意識清醒,她這樣疲憊的睜眼略打量了黑衣人道。直覺,此人定和自己的毒月兌不了干系。

「給你送解藥的人。」幽沉的聲音帶著令人心顫的暗啞,男子眸中噙著笑意,卻更似是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玩味。那眼神就像是在宣告︰你是我的獵物,想要生存,惟命是從!

「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你為何要害我......」

「你是給我無冤無仇,只是誤上了我設局的棋盤罷了,既然你已填補了那顆棋子的空缺,那麼,你就得繼續走下去。」打斷顧汐婼的疑問,男子眼里的陰翳譏諷更甚,「你已經見識過這毒的厲害了,想要活命,就得按著我說的做,我要你親近雪逸寒,密切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匯報情況......」

「不好意思,你找錯人了,我是不會成為你的棋子任你擺布的!」毅然打斷男子的話,顧汐婼雖然仍微有喘息,但也不至于上氣不接下氣,「我是不喜歡雪逸寒,可是,我顧汐婼更討厭你這樣的無恥小人,我,絕不做你的傀儡!想要和人家爭就憑真本事,背地里偷雞模狗算什麼男人?」

男子微斂的眼眸瞬間掠過一抹森寒的殺意,「找死!」

「死就死!」顧汐婼當即頂了回去,「你以為殺了我自己就多高明了不起了嗎?據我所知,你安排進來的女人不少嘛,進來一個死一個,呵呵......你是在向雪逸寒展示你的殺人身手呢,還是在賣弄愚蠢?你處心積慮送進來的女人要殺便殺,對雪逸寒而言簡直是無關痛癢,還樂的眼楮干淨,倒是你,注定只會是個失敗者,殺人愈多,失敗愈多,周而復始,你就頂著兩個字,失敗!」

男子戾眸微斂,一抹殺氣掠過又瞬間隱藏了起來,「不錯,這麼快就把自己的處理模了個通透,你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爵祿王果然言之不虛......」

「你,什麼意思?」直覺他的話中有話,顧汐婼打斷他,心中沒來由一陣咯 ,隱隱覺得,自己代嫁本身就是一場早有預謀的陰謀,無意間跳入了一個局,被卷的身陷猶不自知。

「看你那麼聰明,不可能猜不到。」眸底掠過一抹玩味的譏笑,男子忽然一改殺氣凜然的態度,好整以暇的雙臂環胸睥睨著顧汐婼,「沒錯,那公主嫁親不過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成我們的細作,而你,恰巧自己送上門來......」

「可是,你們究竟是在何時給我下毒的?」用最快的速度消化掉男子的話,顧汐婼隨即將注意力放在自己中毒一事上。既然中毒是事實,那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才可得到解藥,全身而退。

「呵呵......你現在的處境不是操心一些已成定局的事,而是想清楚,是要生,或是死!」男子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彷如死神的宣判,而那陰翳的戾眸嗜血而猙獰,「下月十五,你的毒性會提前發作,該怎麼做,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我的解藥,從不浪費給死人!」說完,男子轉身沖步翻身躍出了窗外。

下月十五?這麼快?

暗暗握緊了雙手,顧不得換下一身汗濕的褻衣,顧汐婼疲憊的閉上了雙眼,而腦子,卻並未得到平靜。

究竟是何時被下毒的?又是怎麼中的毒?所中何毒?

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里一再盤旋,顧汐婼卻只覺渾身虛月兌,腦子里一團亂麻。

「等等,難道是......」腦子里忽的閃過一個畫面,顧汐婼猛然睜開眼,猶記得出嫁當日,公主給自己敬了一杯茶以謝代嫁恩情,難道,貓膩就在那杯茶水里?

經過這一番水深火熱的折騰,顧汐婼早已睡意全無,而且光是想著自己身中奇毒隨時可能翹辮子,內心就無法得以平靜。

正煩躁著,隱隱听到一陣悠揚的簫聲傳來,簫聲若泉水潺潺,時而低吟,時而高揚,如歌,似泣......

在這簫聲里似乎凝聚了太多的無奈,悲戚,還有無盡的怨憤......

「這麼晚了,是誰在吹簫呢?而且,這簫聲听著可真糾結。」皺了皺眉頭,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驅使,顧汐婼起身下床,隨便拿來見外套披上,就匆匆循聲而去。

月色清輝朦朧,隱隱只能看清地面模糊的輪廓,听簫聲,似乎就在不遠,夜風微涼,顧汐婼拉了拉身上的外套,不覺加快了腳步,心里卻忍不住一番叨啐,說來也奇怪,電視里看到的那些大戶人家晚上還掌燈籠呢,這堂堂王爺府卻搞得黑燈瞎火的。

遠遠的,就見水榭亭閣上,雪逸寒一攏黑袍慵懶躺靠亭欄,獵獵夜風,撩動袍角滾動翻飛,墨發肆揚,遮擋半面惆悵,長蕭在手,魅心攝魄,那曲調悵然糾結,更是深深牽引著人心。分明是與夜交融的顏色,卻掩藏不住那與生俱來的絕代風華。

「是他?」停下腳步,顧汐婼不覺愣愣望的出神。呵呵......其實,這家伙要是脾氣不那麼臭,嘴不那麼賤,長得還不賴......「哎!生在帝王家,諸多無奈那是可想而知的,也難怪這家伙會糾結悵然至此。」

話音一落,簫聲戛然而止,顧汐婼抬手擦臉的手不覺頓住。呃?這麼快就吹完啦?

「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麼?」

顧汐婼正狐疑納悶兒呢,雪逸寒的聲音就涼涼的飄進了耳朵,微微一愣,不覺撇了撇嘴角。切,這樣也能听見,他屬耗子的吧?

心里雖然嘟囔,顧汐婼還是朝水榭亭走去,「那你呢,半夜不睡覺跑來這賞景還是吹風呢?」

雪逸寒就那麼保持著最初的動作,慵懶躺靠著,月光下,那瀲灩的朱唇仿若是鍍上了一層唇蜜的光澤,豐潤艷澤。

剛一走進亭閣,撲鼻而來的濃郁酒氣就薰得顧汐婼連忙抬手緊捂著鼻子,目光落在雪逸寒旁邊的酒壇,不覺詫異。他這樣的人,居然也會薰酒?

「你喝酒了?」收回目光,顧汐婼明知故問,說著,徑自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怎麼?喝醉了賞景會更有趣麼?會不會把這鐮刀月兒看圓或是看成倆呢?」

「為何出來?」對于顧汐婼的打趣雪逸寒置若罔聞,微帶著三分醉意的眼眸一瞬不瞬盯著她,犀利而矍鑠。

「我......」迎視著雪逸寒的目光,顧汐婼到嘴的話忽地猶豫著咽了回去。到底,要不要把中毒和被逼細作一事告訴他知道?一個月的期限眨眼就到,難道真的要做一個卑鄙小人求生存麼?哎......

「怎麼?」將顧汐婼復雜的情緒看在眼里,雪逸寒微斂了眸子,聲音不覺低了幾分。

「我失眠,睡不著。」猶豫再三,顧汐婼還是找了個借口搪塞。還是,別和他說了......

「喝酒會麼?」對于她的搪塞,雪逸寒並沒有深究,隨即轉移了話題,見她點了點頭才接著道,「既然睡不著,就一起喝酒如何?」

「好啊!」爽快的應了下來,顧汐婼第一次對著雪逸寒笑的毫無芥蒂。來這古代還沒嘗試過古代的酒,要知道喝啤酒她可是朋友圈里名號相當當的人物,無以匹敵呢!

「接著!」二話不說,雪逸寒當即提起酒壇就遞給了她,「喝酒!不許再廢話!」

呃......只喝酒不說話?

接過酒壇,顧汐婼微愣了愣,亦是二話不說,抓起酒壇仰頭就喝了一大口,模仿著電視里的英雄豪杰,那家伙,爽!

看著她的粗魯喝相,雪逸寒不禁一怔,「呃,那個,你喝慢點,當心嗆著。」

將酒壇遞還給雪逸寒,顧汐婼擺了擺手,「喝了口酒暖身,倒是舒服多了。」

「你冷麼?」說著,雪逸寒卻不是伸手接酒壇,而是隨即解上的外袍,「酒暖不了多少,還是披著吧。」不由分說的,便將外袍給披在了顧汐婼身上。zVXC。

「其實不用,我......」

「讓你披著就披著。」顧汐婼正想說她是隨便說說的,就被雪逸寒一個霸道的眼神給瞪回去了。說罷,這才接過酒壇仰頭喝了一口,相對于顧汐婼的喝相,人家可就優雅多了。

看著這樣的他,顧汐婼不覺有一瞬間的恍惚。褪去一身黑袍的雪逸寒僅穿著一件素白的褻衣,然而卻絲毫不損形象,反而愈發俊逸帥氣,與生俱來的魅惑氣質攫心攝魄,讓人移不開眼。

攏了攏身上的衣袍,聞著他獨有的冷冽清香,顧汐婼禁莫名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說是兩人喝酒,其實大多數時候都是雪逸寒一個人在那盡情喝著,偶爾顧汐婼也會喝上兩口,進府以來,這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融洽的相處。

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舉手投足的優雅,醉濛迷離的冷眸,淡淡的淒然惆悵......望著望著,顧汐婼忽然就覺得她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多余的物體。

午夜幽靜,靜的能听見顧汐婼怦然的心跳,或許是這古代的酒太烈,她,醉了吧?人醉了,心亦醉......

顧汐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當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明燦的陽光刺目的人睜不開眼,反射性的抬手擋住了光線。良久,顧汐婼才適應著放下手來,茫然的環顧著四周,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是睡在房里!而且還是......地上!

本能的想要起身,腰上卻突兀一緊,納悶兒的低頭一看,顧汐婼瞬間瞳孔大瞠。呃......手!還是一雙男人的手!

「母妃,不要殺我母妃,不要.......」

顧汐婼欲要掙月兌的動作不覺一頓,這聲音......腦子以光速搜索著相關記憶,須臾,恍然記起,雪逸寒!身下的人肉墊是雪逸寒!

心中陡然驚駭,顧汐婼當即就要跳起身來,腰上的力道卻愈發收緊,竟還帶著隱隱的顫栗,他,在害怕,在恐懼......

任由他抱著自己,顧汐婼不由得放松了下來。

「不要看我母妃的手腳,不要挖母妃的眼楮,我不許你們這麼對待母妃,你們不能把她弄成人彘,不可以.......惡魔,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人彘?!

听到這個詞,顧汐婼後背沒來由一陣陰風颼涼,竟管,她的背緊貼著身下的雪逸寒。腦子里瞬間閃過所謂的人彘影像,砍斷手腳,挖掉眼珠,浸泡在盛滿鹽水的甕里,披頭散發,血淋淋......

天啦!想不到他的母親.......

「洛雲殤,為何要出賣本王?為什麼,為什麼......」

原本哭喊著的雪逸寒語氣忽然冷了下來,一字一句,滿是憤怒與絕望。顧汐婼不覺一愣,洛雲殤,誰呢?

「你要皇後本王也可以給你!可是,你為何要幫著大哥出賣我?假的,呵呵......都是假的......我恨你,你會後悔的!今日所為,他日本王必定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償還!假的......愛情,假的......」

原來,洛雲殤就是皇後,她曾經做過什麼,會讓雪逸寒這麼痛苦?眼前不覺晃過皇後那端莊嫻雅的絕色容貌,那始終噙在嘴角的溫柔笑意,顧汐婼不覺嗤笑,如此絕色傾城的佳人,只可惜,生了一顆蛇蠍心。

「午夜夢回,還如此痛苦,想必曾經很用心的愛過吧?」手不自覺覆上腰上手背,顧汐婼不知道自己是處于何種心情,太復雜,許是同情,亦或是心疼......

「婼兒......」

突兀听到他溫柔的喚著自己,顧汐婼身形不由一顫。

「婼兒,本王的心已經給你了,倘若你背叛本王,我會......親手殺了你,是你讓我重新有了心跳,若是哪天,你把心給剖走了,我會死,那麼,我們同歸于盡吧......」

顧汐婼徹底懵掉了,他說了什麼?他的心......

一動不敢動的她,難以置信這是真的,可是她真的听到了,雖然不是所謂的酒後吐真言,可夢囈應該比清醒時更有可信度吧?

「王......」一沖進亭閣就看到這一幕,冒失闖入的不速之客張伯滿臉尷尬,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沒走無起。然而,正是他這一聲王吵醒了雪逸寒。

面對著突然沖進來的張伯,顧汐婼亦是滿臉尷尬,不知該什麼表情面對的好,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感覺到腰上的力道一松,她就勢一滾,翻到了地上,迅速爬起身來。

顧汐婼一起身,雪逸寒這才坐起身來,雖然手腳發麻,卻是連眉頭也不曾眨一下,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似的,相較于兩人的尷尬,他就淡定多了。

「咳咳!」假咳兩聲站起身來,腿麻的不適僅令她輕扯了扯嘴角,「有什麼事麼?」說著,下意識的用手拍了拍身上的褻衣,僅兩下,動作頓住,目光緩緩轉向一旁的顧汐婼,這才恍然,自己的外袍被套在了她身上。

順著他的目光,顧汐婼這才驚覺到人家的衣服還在自己身上,耳根轟然一熱,趕緊動手月兌下了雪逸寒的外袍,「你的衣服。」

對于顧汐婼遞上的衣服,雪逸寒只是看著,卻沒有伸手去接,盡管掩飾很好,但眸底那一絲尷尬卻沒能逃過張伯敏銳的眼。

連忙跑上去接過雪逸寒的袍子給他穿上,這才恭敬的道,「王爺,王妃,該梳洗用早膳了。」

「嗯。」淡瞥了一眼身畔的顧汐婼,雪逸寒輕嗯一聲,徑自朝前走去。

尷尬歸尷尬,可早飯還是要吃滴!訥訥的揉了揉鼻頭,迎視著張伯意味深長的笑眸,顧汐婼隨即低頭緊跟了上去。

走到分岔口,顧汐婼正欲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剛一轉身卻被雪逸寒突然拉住了手臂,「你去哪?」

顧汐婼被問的一愣,「回,回房間梳洗啊。」

「你我已有夫妻之時,理應共處一室,那里,毋須再回去。」說著,不顧顧汐婼的震愕,隨即轉頭向身後的張伯道,「本王要與王妃一同梳洗,今日起,王妃便與本王同寢,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整理一下。」

「是。」恭敬應罷,張伯隨即轉身而去。

直到張伯離開,顧汐婼卡殼短路的腦子這才卡磨靈光了,反應過來的她不覺怒眸一瞪,「我什麼時候跟你夫妻之實了?沒事干嘛睜眼說瞎話?」

「同寢一室,隨時可以。」

雪逸寒的回答差點被把顧汐婼噎到,剛恢復正常的臉色不覺又染上一抹緋紅,「你,你胡說什麼?」

「夫妻同寢一室,本是理所當然,何來胡說?」凝望著滿臉害羞的顧汐婼,雪逸寒眸底昔日的冷冽不見,反而繾綣著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可是......」本能的想要拒絕,可腦子里卻突然想起他水榭亭時的夢囈,不禁將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只是,他的真情她將如何回應?身中奇毒,要想繼續拿解藥續命就必須出賣他,她該怎麼做?該怎麼辦?

「怎麼了?」注意到她臉上突然閃過的掙扎,雪逸寒盈著溫柔的眸子不禁一斂。

「沒,沒事。」搖了搖頭,顧汐婼不覺苦澀一笑,「我們去梳洗梳洗吃早飯吧。」

藏在袍袖中的拳頭沒來由收緊,雪逸寒面上卻是不露聲色,「好。」

然而,卻在牽著顧汐婼轉身之際,一抹失望的鈍痛氤氳滿眸。昨夜神秘潛進房間的黑衣人,你自始至終只字未提,本王已經給了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大廳的氣氛,因為兩人陡變的關系而透著詭異。侍候的下人們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面上卻是一貫的恭順低頭,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

第一次,雪逸寒在飯桌上這麼體貼的給顧汐婼夾菜,溫柔含笑,不帶一絲譏諷。

然而,面對他的溫柔體貼,顧汐婼的心卻愈發糾結不知所措。自由?身中奇毒的她還能擁有自由麼?愛情,她可有追求的權力?一切,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糟糕,為什麼......

「你怎麼不吃呢?不喜歡吃麼?還是哪里不舒服?」見顧汐婼碗里的菜都堆砌成一座小山丘了,可她卻連筷子也沒動一下,雪逸寒不禁擔憂的問道。

「我......」本是很溫暖的眼神,然而顧汐婼卻看得鼻頭一酸,竟有種想哭的沖動,凝望著雪逸寒眸里的擔憂,她隨即一咬牙暗下決心,「王爺,你休了我吧。」是啊,她不能出賣他,就算是死,也不決不......決不讓那些小人詭計得逞!

顧汐婼一句你休了我吧仿若是猛然投下的一顆定時炸彈,所有人當即震怔當場,愕然大張的嘴巴幾乎下巴月兌臼。

「王妃,她不會是幸福的傻掉了吧?」一旁隨侍的丫鬟眼楮滴溜的看看兩人,隨即傾身牙縫發聲議論道。

「可能吧。」另一名丫鬟還保持著石化狀態,機械的點了點頭。

冷睇了小聲議論的兩人一眼,雪逸寒轉眸望著顧汐婼時不禁噙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為何要我休了你?」

「我不是什麼公主,我是丫鬟......」

「這不是理由。」打斷顧汐婼的話,雪逸寒笑意依舊,卻有著一股讓人難以直視的壓迫感。

王妃是丫鬟?!

這句話在下人堆里,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卻無人再敢妄加異議。

「我......」面對著雪逸寒仿若能穿透人心的犀利眼眸,顧汐婼不由得怯場的低下了頭,「我,配不上你。」一個將死之人,與其他日痛苦不舍,倒不如現在不愛。

「本王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昨晚潛入你房間的黑衣人究竟是誰?」心理戰術素來強盛,而這一次,雪逸寒卻率先敗下陣來,他願意再給她一個機會,只因是她,顧汐婼!明知愛上一個細作注定一敗涂地,而他,就是淪陷了......

「你,你知道?」他的話仿若一方大石猛的擲入顧汐婼的心里,激蕩驚駭萬千,抬眸看他,眸底,除了心痛失望,再尋到一絲溫柔。

「你只要回答本王,那人是誰?」雪逸寒冰冷的語氣,連周圍的空氣都仿似結了冰。

望著這樣的他,顧汐婼忽然恍然覺醒。原來,一切不過是假象而已,這樣,反而最好......

「或許,你比我更清楚他是誰。」這句話,顧汐婼不是問句而是肯定,「他是誰,我不清楚,不管他是誰,與我絕不會有關系,我便是我,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誰也改變不了。」

深深的凝視著顧汐婼決絕的深情,雪逸寒微斂寒眸,卻是並未做聲。迄今為止,想要獨立自我,或是無能者,在見過那人後,絕不可能有機會活到天亮!

「既然你已認定我是細作,休掉我正好清理門戶,一個細作的生死,你碩王爺更沒有考慮的必要。」說完,顧汐婼不再看他一眼,拿起筷子低頭飛快扒起飯來,就算離開,她也要填飽肚子先!

不到五分鐘的速度,顧汐婼就把滿桌飯菜掃蕩了個徹底,應著眾人驚詫的目光,打著飽嗝站起身來,「休書不用送給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轉身走出兩步又突然轉回身來,對著雪逸寒嫣然一笑,「多謝王爺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照顧,後會無期,你,多多保重。」說完,這才毅然轉身而去。

她這一走,在一旁眉頭都快糾結到一塊兒的張伯這才來到雪逸寒身邊,「王爺,真的要讓王妃就這麼走了嗎?」

「生死有命,是她自己的選擇。」凝望著顧汐婼遠去的背影,雪逸寒眸子再次恢復了昔日的幽邃冷冽,孤絕料峭的他渾然散發出不容靠近的疏離。

「她不肯背叛那神秘人,可是她同樣也不想傷害王爺啊......」

張伯企圖給顧汐婼說情,卻被雪逸寒冷然打斷,「或者,這正是她見身份敗露,所設的金蟬月兌殼之計呢?」

「可是,王妃是在王爺問起神秘人之前提出......」

「看來她並非外表這麼純真,收買人心,還是她的強項嘛?」

一句話,張伯當即惶恐跪地,「小的誓死效忠王爺,絕無二心!」

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除了從雪琉玥哪兒訛來的銀票以及那張絹帕外,嫁妝以及府上的東西她一件沒動,就手上這些錢,足夠她大吃大喝揮霍這一個月的光陰了。而這絹帕,是她來古代收到的第一份禮物,雖然命不久矣,但心意誠可貴,不能拂了人家一番心意。

收拾好包袱,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顧汐婼以為自己可以走的很瀟灑,可沒走兩步她卻回頭了,腦子里閃過的,竟是和雪逸寒零星的點點回憶,還有雪琉玥,竟管他別有目的,可是,那方絹帕,她是真的很喜歡。「永別了,死人妖。」回望身後的屋子,顧汐婼想笑的,無奈卻牽起一抹苦澀,身為一縷誤闖異世的游魂,原以為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沒想到......

閉眼,深呼吸,睜眼轉身,笑顏如花。

她知道,雪逸寒一定在某處看著她,不是情到深處難割舍,而是不放心的監視,無所謂,只要他在看就行,笑著離開吧,在這里留下最後一抹燦爛。

洛寒軒樓閣上,雪逸寒肅然而立,一攏黑袍迎風獵獵。冰冷的寒眸仿若深不見底的幽潭,無波無瀾,亦無半分人性情緒。

顧汐婼那回顧一盼的笑,很燦爛,卻刺痛了他的眼。還好,她沒有背叛不是麼......

眼看顧汐婼就要走出王府大門,一道火紅卻砰的與她撞了個滿懷。

粹不及防,顧汐婼給撞了個一跌地,又該死的恰巧坐到一顆石頭,那叫個痛不欲生啊!嗚嗚......她悲催的尾椎快骨折了啦!

「小婼兒,你沒事吧?」一看又一次冒失撞到了人,還是撞到的顧汐婼,雪琉玥突的瞠大了眼,急忙將她給扶了起來,「怎麼樣?沒摔著吧?」

「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眼里的淚水都快溢眶而出了,這家伙別是眼瞎沒看到!顧汐婼又痛又氣,直想大罵他個狗血淋頭。

「對不起對不起,摔到哪里了?來來,我給你看看......」一見顧汐婼泫然欲泣的模樣,雪琉玥當即慌了,說著就要把她轉身,卻被一把推開。

「我摔到啦!剛剛坐到一顆石頭,尾椎骨都快斷了啦!你要看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顧汐婼捂著屁屁直趔趄蹦。

「呃......」雪琉玥表情一僵,頓時尷尬的紅了臉,「那,既然這樣,我扶你回房間吧......」

話沒說完就被顧汐婼一口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出去買點藥酒擦擦就是了。」

「你要出去?」目光一轉,雪琉玥這才注意到她肩上的包袱,「不過,你出去逛街干嘛還帶著包袱啊?」

「我已經,不再是碩王妃了。」望著雪琉玥,顧汐婼笑著縱了縱肩,故作輕松。

「什麼意思?」皺了皺眉,雪琉玥听得一臉迷糊。

「我,被休了。」見他一臉迷糊,顧汐婼不妨說的再直接一點,「所以,王爺請讓讓。」

話落,皓腕卻被雪琉玥牢牢的擒住,「你說什麼?二哥把你休了?怎麼回事?」

「還能怎樣?不守婦道唄!」顧汐婼撇了撇嘴,一句概括,理由充足,「不過三王爺,我被休,你緊張干嘛?」

「不行!二哥他不能休你!」說著,雪琉玥二話不說,抓起她就要往回走。

「此事已成定局,我不明白,王爺,你究竟在不甘心什麼?還是想要挽回什麼?」那黑衣人,千萬別是你!面色清冷,顧汐婼心里卻是在默默禱告。

聞言,雪琉玥的腳步猛的停了下來,緩緩轉頭看向顧汐婼,眸里除了心疼,再無他物,「我想給你討回公道,不想你被他欺負,他定是把你和之前的那些女人列為一路了是不是?」

「我......」他眼里的心疼是那麼的赤/果果,他是這世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吧?還好是朋友。心中一軟,顧汐婼隨即放下了剛提起的戒備,「我不需要討回公道,我也沒有被誰欺負,如果你是真關心我這個朋友,就帶我走吧,送我出京城。」雖然生命也不過剩下一月之期,但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一天是一天,來到這古代,她還一天沒享受到自由過呢,不好好游山玩水一番,死了也會抱憾終身的。

「你,打算回爵祿嗎?」一听顧汐婼說要離開京城,雪琉玥的心像是突兀殘缺了一塊。

「當然不是,我要雲游四海,快意江湖,沒準兒,還能遇上我的如意郎君呢。」光是幻想著,顧汐婼就開始發花痴的雙眼冒紅心了。

看著大發花痴的顧汐婼雪琉玥頓感一陣惡寒,抬手正想敲她一記爆栗,卻被突然出現的雪逸寒給打斷。

「既然受傷了,就暫且留下醫治,等傷好了再走不遲。」

冷不丁響起的聲音令顧汐婼一怔,第N個還沒來得及成形的紅心砰的一下,碎了。

收起和雪琉玥胡鬧玩笑的心態,顧汐婼瞬間冷下臉來,「王爺好意,民女心領了,啊......」

話沒說話,就被雪逸寒自身後猛的打橫抱了起來,不由分說,轉身便大步走了回去。而悲催的雪琉玥,他的親弟弟,直接被無視了。

「哼!有異性沒人性!」對著雪逸寒的背影一陣拳頭揮舞,竟管心有不滿,可擔心顧汐婼的傷勢,也只得厚著臉皮跟了上去。

一路死繃著張臉,雪逸寒雖然抱著顧汐婼,卻始終沒有低眸睜眼瞧她一眼,也不顧及她剛摔了屁屁這樣顛著會不會痛,一副勇夫一會不回頭之勢,反正僵尸般的朝前走就對了。

「其實,我就一點小傷而已,上藥鋪買瓶藥酒擦擦就行,沒必要繼續叨擾府上......」未出口的話被雪逸寒陰鷙一瞪,顧汐婼當即癟嘴不支聲了。

迎面趕來的張伯看到顧汐婼走著出門抱著進門,忙一臉擔憂的上前,還沒出聲,就被雪逸寒給一瞪規矩退到一邊了。

直到主子都走出一段距離他才支聲,「王爺,要不要請大夫......」

「不用!」一聲大喝,就連張伯都不覺身形一抖。

他這一喝,顧汐婼更是嚇得脖子一縮,卻還是難為情的,小聲的抗議道,「我很痛,你就不能走慢點嗎?那麼快速的顛著顛著,很痛呢!」

「是啊,二哥,小婼兒剛剛摔的不輕,你還是走溫柔吧?」走在身後,雪琉玥看著顧汐婼被顛的一臉糾結,早就心疼得直擰小九九了,當下見她出聲,連忙幫腔。

卻沒想,不出聲還好,一出聲踫了個一鼻子灰。

「今日王府不招待客人,大門在身後,不送。」微頓腳步,雪逸寒冷冷下達逐客令,說完便徑自抱著顧汐婼繼續朝前走去,只是腳步卻明顯放緩慢了下來。

「不行,小婼兒受傷呢......」

「三弟若是想女人了,回頭讓皇兄給你討一個去!」打斷雪琉玥的抗議,雪逸寒句句不留情面。

雪琉玥面上頓時一陣難堪,心中好不窩火,正要上前找雪逸寒吵架卻被張伯給及時上前拉了下來。

「今日他們兩口子剛吵了嘴,正在氣頭上,王爺心情不好,說話多有得罪,還望三王爺多多包涵。」見雪琉玥臉色緩和了些許,張伯這才接著陪笑臉道,「他們吵歸吵,可世上哪有夫妻不吵架的,王爺他會照顧好王妃的,三王爺請放心吧,您看今日這情形,三王爺您留下確實多有不便,還是先請回吧?」

「哼!」被張伯這一勸,雪琉玥火氣這才消了點,憤然拂袖而去。可走了沒幾步,又沒骨氣的蹬蹬跑了回來,「不行,我一定要確定小婼兒真的沒事才能安心......」

眼疾手快的逮住一心想溜的雪琉玥,張伯被他這孩子脾性逗得很是忍俊不禁,心里那叫個狂汗啊,臉上卻依然恭敬的陪著笑臉。

「三王爺,萬萬不可,王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會......」

「大不了被他飛出門,有什麼了不起,又不是沒被飛過。」打斷張伯的喋喋不休,雪琉玥布滿的斜挑了嘴角,「大不了,等下又自己主動‘滾’出來,又不是沒‘滾’過。」

「三王爺......」

「好了!不過是一介家奴也膽敢阻攔本王,你不要命了?」見張伯沒玩沒了,雪琉玥一聲斷喝端起王爺的架子。

如此一吼,果然有效,張伯當即維諾的松開了手。

沖著他哼哼兩聲,雪琉玥這才大步直奔雪逸寒他們的方向而去。

瞪著雪琉玥走遠的身影,低頭緘默的張伯瞬間抬頭怒瞪著他,「哼,真以為老子怕你?若不是擔心你那太後老娘會讓王爺難做,老子現在就可以把你飛出王府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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