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宸三兩步便從門口走到她面前,眉頭擰緊,眼里盡是不悅,卻是小心翼翼的執起她割傷的手指,她怔怔的看著他,莫名有想哭的情緒。
他從衣兜里拿出一方素帕覆在她的指上,包扎成結,她的手被燒傷過、被割破過、被摔臼過,脆弱的宛若深秋的楓葉,被風輕輕一吹,便折落在地,他輕嘆一聲,故意捏疼了她的掌心,切齒道,「總有一天,你的手會廢了」。
她一時氣悶不過,在他面前,第一次像是使性子般的怨聲道,「廢了也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唐少宸臉色一沉,甩開她的手,「那你就等著廢了!」
她別過視線,緊咬住唇,怕一不小心就讓眼淚流了下來,直是將唇咬得快要滴出血,艷得像熟透的紅櫻,唇齒間驀地一抹的溫熱觸感,卻是他的指,輕輕的摩挲開來,他磁性的嗓音在耳邊回轉,「別咬。」
水汪汪的眼楮里瞳光輕顫,她的話里帶了濃濃的鼻音,「你總是這樣」,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而她又是這麼沒用,偏是吃他這一套。
他放下手,垂臂身側,觸過她唇的指掌半攏成拳,一時無語。
她吸了吸鼻子,允回神思,他們這樣都在內廳站著,外間賓客無人作陪,不合禮數,便道,「你快出去吧,讓客人在客廳等著不妥。」
聞言,他才是想起來意,「我是來囑咐你,讓下人把家中客臥全都收拾出來,給姑母和恬安住,再給她們的隨從備兩間廂房,她們要在這里住些日子。」
黛眉不著痕跡的一凜,她抬眸問道,「要住多久」。
「至少得十天半月,以往都是如此。」他知她心有戚戚,不復思量,只道,「姑母予我有大恩,恬安是老督軍的女兒,你需仔細侍著。」
唐碧婉是他的遠方姑母,亦是老督軍趙復麟面前得寵的姨太太,當初他投奔到趙復麟旗下,一路擢拔晉升,多少是借著姑母的光環,便是老督軍死後,他與其長子趙子劍明爭暗搶這督軍職位,也是唐碧婉從中斡旋,成了他的心願。趙恬安雖不是唐碧婉所出,卻是因生母早逝,自小便由唐碧婉撫養成人,趙復麟寵這小女兒人人皆知。
趙復麟雖已過世,對他卻有再生之恩,他曾在他病榻前起誓,日後不論誰執權柄,他都會盡心善待趙家人。
唐碧婉每年總要帶著趙恬安從萬平來泗寧過些日子,因是他們姑佷關系一直是不錯的。
……
听他講得這般謹慎,她頷首道,「我明白了,」語一頓,又輕聲問,「你住的那間客臥,也要收拾出來麼」。
其實,府中客臥何止三五間,可他說,全是收拾出來……她低下頭去,直想咬斷舌筋,怎是問出這樣的話來,卻又不由得想听他的答案。
久久,只听他沉聲一應,「嗯」。
「那你……」去哪里睡……
「我回主臥」。言罷,他已起步而去。
她一面捂住嘴,羞到不行,一面心若擂鼓,聲聲爭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