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的少妻 邪魅夢魘

作者 ︰ 紀初七

16歲那年夏天,兄長以全科第一的成績從德國柏林軍事學院畢業,她躍躍欲試地想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竟是偷買了船票,留書出走,只身一人從沂北一路漂洋過海,憑著蹩腳的德語和英文,輾轉到了德國柏林,想要給兄長一個驚喜。

當輪船靠岸,她剛從夾板走下來,便見一名身著納*粹灰呢制服,卻樣貌極是俊美的東方男子向她走來,那人勾唇一挑,眸絲冷魅,用流利的中文問她,「你便是季向晚罷」。

她眉頭一皺,目露混惑,「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

那人也不答話,只將一枚黑白照片送到她眼前。那原是年前兄長買了台相機,拿她做模特,她微一抿唇,怔然的望過去,只見簇亮的燈光一閃,晃得人睜不開眼。再後來,照片洗出來,她便是這樣一個抿唇怔忡的神態,看著極是傻氣,她本是要撕掉,後來卻被兄長不知藏到了哪去,再要不回來。

「寒雲兄學校里還有些緊要的手續未辦,特讓我來接你」,那人簡略解釋了自己的來意。原來,發現她出走,家中早是亂了套,連著給兄長發了數封電報,因此兄長早知她要來此,已將她的行程探了清楚。見又中給。

她不由覺著可惜,便是又生了別的心思,慧黠一笑,央著來接她的那人,「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哥沒有接到我,然後在他著慌時,我就猛地出現在他面前,嚇他一跳」。

那人微是搖首,卻笑著應了她,眸光卻是不可捉模的深邃沉落,在她身上游走了片刻。她從沒見過長相這麼俊美的男人,可他的眼楮卻像鷹一般冷峻邪魅,無端讓人只能屈從在他的注視下,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當他拎過她的行李,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俯身之際,下巴似是有意無意的搔過她的發,睨著她的視線,灼熾莫名。

她顰起細眉,不由縮了縮脖子,再是抬首,那人又是如常行止,片刻,卻听他語色慵謔,似真似假說了一句,「真是個惑人的小東西」。

……

那便是她第一次見到蔣修杰的情景。

鷹一般銳利的眼楮,邪魅的笑容,極是俊美的相貌,周身透著森寒,即如此刻……zVXC。

「怎麼,他鄉遇故知,你卻是不欣喜麼」,他上前一步靠近她,她臉一別,後退一步,冷道,「請蔣先生自重」。

「小東西,你還在怨我」,他嘴角仍是微微揚起,眸中卻射出一道冷冽的光。季向夕之死,算是其咎由自取,他不過冷眼旁觀,也未親手沾血,軍方勢利相搏,一兩個犧牲品未有不可,且他與季向夕明里是故交摯友,暗里卻也互相防備,瑜亮情結深種。

只他沒料到,這聰明的小東西,倒是瞧出了端倪,看出那場車禍,非是意外那麼簡單,抽絲剝繭,竟是被她尋出他是幕後主使之一。他的小東西,就是這麼聰慧精明,只是,沒有人會相信,季向夕的摯友會參與對他的圖謀……

季向晚深允口氣,不願再與他多說一句話,恰是店家包好了禮品給她,卻听蔣修杰語吻戲謔,「這是要用來緬懷寒雲兄?」

黛眉緩紓,她眸光一挑,從齒縫中一字一頓吐道,「這是要送給我丈夫的」。

聞言,他微揚的唇角顯是一僵,面色瞬時冷了下去,那謔然的口吻突兀轉換成沉沉的脅迫之音,「你嫁給了誰」。季沛荃那老迂腐,如何都不將她的訊息給他,只說她已遠嫁他鄉,讓他好自為之。季家父子,都是這般固執,如何都不願將小東西給他,而這也成為了他與季向夕之間重要的嫌隙。

「與你無關」,季向晚眸冷如霜,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絕是不會愛上他這樣一個冷魅無常、殘獰嗜血之人。起初,除了他總是叫她「小東西」,她並未覺出他對自己有何異常,甚至是以為又多了一個兄長。在柏林駐留的那半月光陰,季向夕一面因她這般魯莽沖動的跑來而氣惱,一面又是因為畢業臨近諸多手續待辦甚為繁忙,便將她晾在一旁,小以懲戒,但又矛盾著怕她無事煩悶,便讓低他一個年級、且是同鄉的蔣修杰來陪她。

他帶她游歷柏林,在「博物館島」看過從兩河流域到中世紀的各式文化瑰寶,去弗里德里希皇宮劇院听過名家歌劇,還在柏林街頭第一次嘗到了一種名為「啤酒」的飲品,雖是口味怪異,卻讓人覺著新奇……可是在那個童話般的異域國度里,卻有一幕幕的殘獰在上演,她不只一次看見身穿德國黨衛軍制服的鷹犬到處在街頭驅趕猶太人,甚或年邁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全民之間都是熱涌的極端民族情緒,像是一股漫天大潮,即將吞噬整個帝國。她將這些困惑,說給蔣修杰听,他卻只是淡淡一笑,只道,「小東西,你想的太多了」。

直到那一夜,她親眼看到,在那場所謂的軍事演練里,他將四個手無寸鐵的十二三歲的猶太男孩當作「活人靶」,讓其在空蕩的操場奔跑,他拿著槍支對著他們一遍遍的實彈射擊,每發必中,槍槍致命……她永遠忘不了他那時表情,微抬下顎,目光里有嗜血的猙獰,看著興奮而狂熱……

他欲將因「練習殺人」而獲得的勛章送給她,笑容里極盡魅惑,她卻被方才的一幕嚇壞了,全身僵怔,頓在原地。他緩緩上前,一把攬過她,竟是低首吻了她。她頓時驚駭異常,一咬牙,啄破了那抿冰冷的薄唇。

他舌忝了舌忝唇角的鮮血,依舊對著她勾唇一笑,「小東西,原來你還是只小野貓」。

翌日,連兄長的畢業典禮都未參加,她就坐上歸程的輪渡回國,可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會夢見那場殘忍的殺戮和那個邪佞的笑容,然後尖叫著醒來……

額首不覺間滲出一襲冷汗,她下意識的環住懷中的錦盒。

蔣修杰淡哼一聲,恢復了勾唇一笑的邪魅神色,掃了一眼那包裝精致的禮品盒,卻道,「小東西,別任性,我想你該是知道我會怎麼做」。說著,暗自邁步到她身後,高大的身軀遮去周邊的目光,手掌固住她的腰身,將她囿于身前,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管是誰,我都會用盡一切法子去得到你」。

她渾身一震,臉色倏地煞白,想起兄長的死,心下怒焰更盛,卻掙月兌不開他的鉗制,只能切齒道,「我說過,我死也不會同你在一起」。他方欲開口,卻見一個氣質雍容中年女子喚著她的名字走來,「向晚」。

蔣修杰不做聲息的松開她,余光微斂,辨識出眼前婦人正是名譽一時的趙復麟之妾。趙家偌大家產和盤根錯節的關系,在趙復麟死後,竟也沒鬧出任何事端,一切行自如常,便是拜這個最得寵的妾室所賜,諸多雷霆手段,男人猶所不及,看著慈目,卻非是善類。他曾在趙復麟的葬禮上見過此人,婦人一片淒淒切切,唯她雖眼角濡濕,但不失得體談吐,禮數得當,矜持自凜,因是對她印象頗深。

唐碧婉未是注意到身前男子種種,只瞧出季向晚神色異樣,「怎麼了」。

季向晚抿住唇,淺舒口氣,卻是對唐碧婉搖了搖頭,「沒事,我挑了件東西給他」。

「哦?」唐碧婉唇角微浮,「你真是有心,凡事都是先念著信炎」。

唐少宸,字信炎,新任南方四省督軍,全國四極勢力主峰之一,不至一年,絕沂軍,破淮系,仿西制,建軍校……如今,他蔣修杰的「蔣*校長」一職,就是此人欽點……

面上神色未現,袖口的指掌卻遽然收攏,骨節隱隱泛白,娶她之人竟是唐少宸,季向夕的情敵素恨。

她眉目瞬時緩疏的柔嫵情態,沒有逃過他的眼楮,那是他從都求不來的斂顧和悅然……

霍地,一聲爆裂的脆響,男用貨品的玻璃櫃台頓時粉身碎骨,有人驚得厲聲尖叫,所有人都頓住動作,目光襲襲向此處涌來,俱是一瞬不瞬的看著那形容俊美的始作俑者,臉色鐵青,眸光狠鷙,垂臂之下,指掌滴出殷紅的鮮血,在腳下淺白的地板上氳起一灘觸目驚心的鮮紅。

唐碧婉與她本是離他最近,因是受驚最甚,震愕的僵在一旁,但到底唐碧婉算是見過各種大場面,先是緩過神來,拉著季向晚退卻兩步,湮在漸涌的人群後。

滿室沉寂,半晌,店家又怒又慌的走過來,便道,「這位先生,若小店有招待不周之處,您且直言,如何做出這番舉動,小店薄利,經不起……」話未說完,卻見那人轉過頭來,目沉陰寒,竟是逼視著讓他不敢再說下去。

蔣修杰面無表情的從西裝內側的口袋里拿出一張票據,扔到店家臉上,店家俯身去撿,見著那不菲的數字立時疏了口氣,賠笑著打散了四周聚來的看客,又忙是對蔣修杰點頭哈腰,道,「這錢算作賠付已然足夠,先生,您手上傷口還在流血,小店有備得急救箱,您且隨我來予您包扎一下」。

「滾」,蔣修杰只冷冷吐出這一個字,凜冽的視線落向那抹淺藍疏影,須臾,竟是嘴角微浮,沖她頷首一笑,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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