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花弄月還是看不慣有錢有勢的人娶她,于是下絆兒來了。
花曦晚淡淡一笑,道,「妹妹的求親人里,傅家大公子並非最好,估模著也並非妹妹心里最屬意之人,莫要為了照顧姐姐這落拓的人,耽誤了自己的終身。」
櫻檸手攥成拳,這花弄月真是可氣!
瑤華樓本就是小姐的生意!小姐就是為了不想下嫁別人,才動用了自己的勢力,她才是瑤華樓的樓主,此時塑造出個求親的假樓主,就是要遠離是非之地,又可以名正言順的管理瑤華樓。
本應去年就嫁,小姐讓瑤華樓的說書人將她說的快要死了似的,這才打翻了所有想要求親人的念想,今年又讓說書先生把花弄月夸上天,把自己貶到泥地里,就是希望沒人看的上她!
偏偏!
花弄月合上名冊,柔聲說,「我花家本就是武林世家,世家與世家聯姻是再好不過。」
孫夫人似是知曉了女兒心意,可放著這麼多好人不嫁,為了賭氣嫁去傅家可是得不償失,于是連忙規勸道,「女兒啊,你若是想嫁與世家,娘看仲家、莫家都不錯……」
話還沒說完,花弄月就插嘴道,「娘親,爹爹不是說可憑女兒自己的心意麼?仲家莫家雖好,但遠在他城,爹爹娘親年事已高,女兒希望離得近些。傅家就在景城之東,幾街之隔,女兒也好時常看望爹爹娘親,承歡膝下。況且,傅家大公子傅希明,追求女兒甚久,對女兒的痴情女兒銘記于心,若得此般夫婿,婦復何求?」
她一語說的孫夫人無言以對,好在傅家也是名流,罷了罷了,女兒的心思從來不會因別人改變,即使是她這個娘親。
花曦晚淡淡的看著花弄月,真真是佩服她,竟用犧牲自己的婚姻來成全她,想讓她陷入泥沼過活。
花弄月果然將話題轉到花曦晚身上來,有據有理的說,「瑤華樓樓主雖好,但以姐姐這幅身子骨和淡然的心性,萬萬不適合酒樓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況且,瑤華樓樓主來歷不明,行蹤不定,到底是個陰毒險惡的小人,還是暴力魍魎的凶徒,抑或是個糟老頭子都說不準,姐姐怎可以身試險呢?傅家二公子雖然性子軟些,但正因為懦弱,才會讓著姐姐疼愛姐姐,男子不必成就偉業抑或是揚名立萬,只要對自己的夫人好,便是最好。妹妹認為,這是姐姐夫君的不二人選。」
孫夫人此刻也只好支持女兒,連忙說道,「弄月分析的對。」
府里的女主人是孫夫人,程姨娘柳姨娘也只好幫腔說,「是啊老爺,晚兒確實應嫁給傅家。」
花飛鶴蹙了蹙眉,似是煩心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他將目光落在女兒消瘦的身子骨上,略帶疼惜的說,「女兒,你想……」
花曦晚低垂著眉眼,藏在袖子里的手卻氣憤的顫抖著。
好個善解人意的「妹妹」,好個「心疼姐姐照顧姐姐」的妹妹,既然她想死死糾纏非要分個高低上下,那就不要怪我花曦晚讓你從天堂墮入地獄!
花曦晚送了口氣,依舊雲淡風輕的柔弱姿態,她故作小女兒嬌羞的說,「如此,那便听妹妹的吧,我選,傅家二公子。」
櫻檸想為小姐爭辯,但花曦晚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花弄月一臉得意之色,想著傅希明對自己不錯,憑傅希明的身份,早晚是傅家家主,以後對付她和傅瀾卿,豈不是翻手覆手之易的事兒,真是快活!
可她不知,這幾句話,幾番爭,卻落的一生落拓、悔恨,甚至抑郁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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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一家布莊,今日迎來了一位貴客。
這位貴客就是那傅家的二公子,出了名的買東西不劃價、花錢不眨眼的紈褲子弟。
一看是二公子來了,店小二連帶掌櫃的都熱臉相迎,忙問,「二公子今日想要什麼樣的布?瞧瞧二公子這件天蠶絲的銀白衣衫,這華貴的布料也只有二公子穿上才得稱,簡直美如墨畫、驚如天人啊!」
小二直想吐,訝異的看著掌櫃。
都說無奸不商……無奸不商……這商,也忒狡詐了。面對著大半張臉都是暗紅疤痕的丑陋男子,也能將「美如墨畫、驚如天人」這八個字說出來,實在令人作嘔。
傅瀾卿笑的燦爛,露出那一口整齊的白牙,听到這樣的謬贊可以說是笑的哈哈哈合不攏嘴。
「我要選紅布,越紅越艷為佳。」傅瀾卿隨意捻著布料,似乎都不太中意,連連搖頭道,「怎麼都是這麼普通的貨色,你家店鋪要黃了麼?」
掌櫃連忙上前笑道,「哪能哪能啊,昂貴的好料子都在里間兒,若不是二公子這等貴人來,常人哪有幸得看,請隨我入後堂。」
「不知道二公子買紅布做什麼?」掌櫃邊走邊問。
傅瀾卿的銀白衣衫確實好看,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高貴無比,一頭墨發部分以玉冠梳起,一部分散落在肩,別看臉,別看臉,就是一副完美的畫。
「我要為娘子親手縫制一道喜袍。」
「二公子要娶妻了?不知是哪家小姐這麼有幸。」
「花家大小姐咯,花曦晚。」傅瀾卿笑的開懷,似乎是極其喜歡那個丑女。
掌櫃心中叫好,果然極丑配極丑才是王道的,嘴上卻反話說著,「那一定要是上好的料子,配上二公子上好的手藝和設計,花家小姐,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嗚呼哀哉!原諒我為了生意說的昧良心的話吧!
傅瀾卿隨掌櫃挑了片刻,一眼看上了一匹布,修長的玉指輕輕撫模,掌櫃生怕他掌心的傷口會流出什麼髒東西污染了布料,忙問,「二公子可是看上這匹了?這可是天下難求的好布!要不是我在官衙里有人脈,這專為官宦人家所用的布料在別家可尋不著。這是西邊涼國進貢的布,是選最好的冰蠶絲線,用最鮮艷的高山紅花染色,由最嫻熟的織女親手的。」
「多少錢?」傅瀾卿十分滿意。
掌櫃的眼珠轉了轉,這傅二公子可是行家,不能要價太懸,比本價貴上三倍就得了。
「百兩一尺。」
「嗯……」傅瀾卿猶豫了會兒,雙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然後說,「不知她如今的胖瘦,先買十匹備用吧。」
掌櫃的搓手跳腳,這可是大買賣啊!夠他做一年生意的利潤啊!
掌櫃的歡呼雀躍,連忙派了所有手下都去傅家送布了。而這段時間,傅瀾卿又逛了珠寶店,金貨店,古玩店,愣是連繡針都買了天下唯一根的「精衛填海針」,據說使用此針者,縱是庸才也能繡出寶作來,更何況是連景城繡娘們都自嘆不如的繡花技藝第一的傅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