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虎門門主每逢出刀都落空,幾乎都砍到了空氣上,但也消耗了不少體力。他的鋼刀厚一寸長兩尺,耍起來需要很大的力氣,仗著他身材高大能夠揮舞如繩,但他心性火急,哪里受得了臧天琪類似「逗弄」的打法。
「他娘的,你這是比武麼,雜耍似的!」熊虎門門主大吼一聲,暴怒的雙手提起大刀照著臧天琪砍去,這一刀的力道足以斷頭。
臧天琪咯咯一笑,並不用劍去擋,而是靈巧的從他刀下避過,然後轉到他身後。
大刀瞬間落地,將擂台的木板劈碎, ,木板連續斷裂,木屑飛濺,令人好生感嘆!臧天琪躲到他身後,利劍一橫,劍尖直指他的後背心口處。
「承讓承讓。」臧天琪收了劍,勝負已分。
熊虎門門主抬起大刀在虎皮衣服上擦了擦,指著他說,「你小子,我輸在我自己心急,不是敗給了你。」
臧天琪雅笑作揖道,「我不過是以智取勝,真要論力道和修為,比不過兄台。勝敗乃兵家常事,回頭多賭幾局,多喝幾杯哈。」
熊虎門門主沉重一嘆,下了擂台,臧天琪利劍束後,打響了擂台比武的第一炮。
「既然熊兄都拋磚引玉了,我也當塊磚頭讓大家盡盡興好了。」濟州島島主一躍而上,穩穩落在臧天琪面前。
「好輕功。」花曦晚不由贊嘆道。
墨容厚臉皮的把花曦晚說的每一句話都接過來,兩人在外人眼中看似是正常交談,其實不過是熱臉貼冷。
「他仗著自己瘦罷了。」墨容不屑的回答。
花曦晚斜睨他一眼,並不理會他,她望向臧天華臧天慧二人,笑道,「兩位覺得誰更勝一籌呢?」
臧天華面色濃重,臧天慧直言不諱道,「其實三哥武藝平平,就仗著耍小聰明,我看這濟州島島主也是個慧智之人,難說誰贏誰輸。」
花曦晚微微一笑,遞過一杯茶,道,「狹路相逢智者勝,智者相逢勇者勝,這一次可就要考驗真功夫了。」
濟州島島主瘦弱的幾乎可見骨骼,兩腮無肉,眼窩深陷,看起來頗有些僵尸模樣,只是他愛笑,笑的陰險發壞。
所謂的「智者」,不過是誰更會耍小心機罷了,顯然濟州島島主不是善類。
二人皆是用劍,長短薄厚、鋒利程度都不相上下,濟州島島主身姿比臧天琪更為靈活,因為他借著高超的輕功,能夠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在臧天琪不備的一側,幾番周轉下來,臧天琪已經顯得吃力。
濟州島島主卻毫無疲乏之色,像一只瘦弱的蝙蝠來回穿梭,兩人用劍過招卻少之又少。
濟州島島主突然拔劍相向,改為正面襲擊,一招刺去令臧天琪一個錯愕,隨即也斬劍相橫,但濟州島島主卻突然從他劍下鑽過,臧天琪微楞,連忙轉身對抗,可身後哪有他的影子,濟州島島主又飛快的出現在他的身後!
劍尖即將觸及他的背脊,濟州島島主突然收劍,臧天琪不甘示弱,欲反手出劍刺擊,濟州島島主陰冷一笑,銀光一閃,臧天琪的頭發被割了一片。
「勝負已分。」
「點到為止。」
兩個紅衣女圭女圭宣布道。
臧天琪咬牙,緊攥寶劍,斷發飄揚,顯得狼狽不堪。
花曦晚正搖頭感嘆,但聞一陣顫動,臧天華倏地飛上舞台,搶過臧天琪手中利劍,抱拳道,「在下臧天華,願領教!」
「大哥……」臧天慧緊張的攥緊拳頭,眼巴巴的看著台上瞬息萬變的場景。
花曦晚撫慰道,「臧家武藝最佳的應就是天華兄吧?我看天華兄器宇軒昂,沉穩扎實,應該輕松就能勝過那個柴火桿。」
臧天慧拾了個隻果恨恨一咬,道,「我知道長兄必勝,我是氣我自己,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要娶莫琴瑟回去,可眼下我才發現,群雄爭霸各路豪杰,我不過是個野草,連扎馬步都不穩當,怎麼上的了台面。」
花曦晚略加思索,訕笑問,「天慧兄是真心看上那女人了?」
臧天慧面帶羞赧,低聲道,「家里兄弟姐妹眾多,我是最沒用的一個。今年也是我的弱冠之年,若娶了個尋常百姓家的姑娘,以後保不齊在家里就地位卑微一落千丈了,若是能娶到莫琴瑟,我也算是為臧家尋了好處,也能夠自保。況且,莫琴瑟長得也不錯,娶她是百利無一害的。」
花曦晚不禁感嘆,「看天慧兄總是玩笑嬉戲,沒想到考慮頗深。確實,這女人確實是塊寶,想必她長的丑陋不堪,也一樣會有很多人爭先恐後。慕名而來,莫家的‘名’算是塊肥肉。」花曦晚兌了下旁邊的墨容,笑問,「怎樣,墨容兄還不出手?錯失良機可就得不償失了。」
墨容優雅一笑,旭日陽光灑在他的銀色面具上散發出迷人魅力,一雙狹長鳳眸在陽光照耀下微微眯著,深黑的瞳仁中映出花曦晚的影子,他專注的注視著她,說,「得卿佳人,夫復何求。」
花曦晚又是一陣惡寒,連忙灌下一口涼茶。
墨容得逞的笑了笑,轉向臧天慧說,「如果天慧兄真心想娶莫琴瑟,在下可以勉為其難助你一臂之力。」
臧天慧像見了天神,立刻湊上來問,「如何幫我?難道墨容山莊有什麼武功速成的良方麼?」
墨容搖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我約模可以打敗現下的人,然後你再上去打敗我,不就可以了麼?」
花曦晚挑眉,輕笑問,「墨容兄好氣度,一舉奪魁之後難道甘願下位,將莫家這一塊肥肉送給相識不深的天慧兄?我真是比擬不及,比擬不及呵。」
臧天慧也有些不解,遂追問,「墨容莊主說的可是真話?」
「墨容也是看在天慧兄一片真心赤誠的份上想幫你,若是不需要,那,就當是墨容自作多情了。」墨容優雅的斟茶,目光掠向擂台上,雲淡風輕。
臧天慧咬牙跺腳道,「好!我信你一回!若你肯幫我,他日我一定償還你的恩情!」
墨容鳳眸斜睨,微微一笑,此刻場上已過眼千帆,許多人都被臧天華打敗,他已是霸主。
「若沒有。」
「能夠打敗他的。」
「臧天華就是。」
「勝利者。」
兩個紅衣女圭女圭一字一頓的宣告著,臧天慧暗嘆一聲︰大哥對不起。然後便見墨容飲盡最後一口茶,徐徐站了起來。
莫琴瑟一直坐在一側觀察著這邊的動靜,見墨容泫然站起身來,微微露出一笑。
他終于出手了,他可是她最想達到的目標。
莫家和墨容山莊聯合,這難道不是如虎添翼,天作之合麼?
並不像其他選手都是用輕功飛上擂台,墨容是緩步徐徐,優雅風華的散步一般,在眾人目光的焦點走上擂台。
「不管什麼時候都要顯擺顯擺。」花曦晚切切咬牙,自言自語,墨容卻仿佛听到了她的咒罵,側目對她曖昧一笑,又引來一陣竊笑。
臧天華作揖,義正言辭道,「墨容山莊一直是江湖上的一個謎團,今日臧天華就斗膽替江湖豪杰體驗一下墨容山莊的武功,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墨容赤手空拳,雙手束在身後,傲然風骨臨風而立,自然生出一股氣勢。
「素聞臧家有一套听心劍法,據說是能夠人劍合一,找到對方的弱點進行攻擊防御,剛才天華兄並未施展這套劍法,墨容覺得甚是可惜,想親自領略一下。」
臧天華正色道,「那要看閣下有沒有這個本事。」
墨容微微一笑,道,「天慧兄,你的劍可否借我一用?」不由分說,臧天慧腰間系著的劍已經飛到墨容手中,他翻覆把握幾下,掂量一下,然後雲淡風輕的說,「開始吧。」
簡直是侮辱!
連武器都沒有預備,隨隨便便借了別人的劍,就企圖打敗連勝十局的臧天華!
臧天華的自尊心全部被勾了起來,他一解剛才用力過度的疲乏,反而開心戀戰起來。
「天華兄剛才損耗了三成功力,比武本應公平,我不能趁人之危,我只用左手。」
奇恥大辱!對方還如此大膽如此狂妄,放話要單手戰他!
「廢話少說,動手吧!」臧天華被激怒了,一道劍光揚起,似有劈天蓋地之勢,直直朝墨容刺去。
墨容臨風而立,墨字白衣風華萬千,他的周身忽然起了一陣風,將他的頭發揚起,而後人們一個晃神,卻見臧天華竟險些來到了擂台邊,手中還握著劍,但剛剛力欲拔山的氣勢忽而不見了。
「出招好快。」花曦晚不由贊嘆,「果真有兩下子。」
臧天慧還不明所以,原本鴉雀無聲的場下突然沸騰起來,人們都在為剛剛那一招議論紛紛。
是的,用尋常人看不清的速度,出劍,輕而易舉的逼退了臧天華的攻擊。
臧天華握緊寶劍,站穩,絲毫不為所動,腳尖一點,身子騰空而起,劍花在空中甩開,墨容揚起頭,反手握劍,在臧天華的劍距離額頭一寸的時候,忽然俯,似白鶴飲水,從他身邊掠過,劍輕輕一劃,劃開了臧天華的衣扣。
待臧天華落地,外衫已經袒露出來。
臧天華一鼓作氣,懸崖勒馬,一個回身立刻追擊墨容身後,步步緊逼,幾乎要踫觸到他的時候,總能看見他銀色面具下似笑非笑的眼,然後下一刻就被算計了。
「臧家只有這點能耐麼?」墨容不由的扁扁嘴道,「終究是我期望過高了。」
臧天華被激怒,下不來台,大聲喝道,「既然你想見識,我便用听心劍法與你一戰!接招吧!」
「來了!」臧天慧坐在台下也不由的欣喜,道,「爹爹只教給大哥這套劍法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听聞此話,花曦晚也專注了些,想要見識一下。
听心劍法果然名不虛傳,人劍合一也不是虛妄傳言。
但見臧天華展顏平靜,如入空門,瞬間便平復了剛才的暴怒和不安,劍在手中熠熠閃光,他再度張開眼眸已是一片清明。
出招。
人劍合一,臧天華也變成了一柄利劍,朝墨容襲來。
墨容抬劍應戰,兩件交鋒,發出叮鈴一聲脆響,隨即是嗡嗡嗡的摩擦聲,臧天華將劍避開,抬腳飛上高空,又忽然如鷹隼垂直落下,劍尖與人合成一道豎影。
墨容抬起頭,從容一笑,一陣風起,手中的劍緩緩抬起,忽然就像多了幾百把劍,讓人錯不開目光,分不清哪把是真哪把是假。
「他還真是總讓我充滿驚喜。」花曦晚暗自呢喃,這一招千手觀音,他竟也會!
「大哥必輸無疑。」臧天慧嘆息道,「听心劍法是人劍合一,找到對方的弱勢進行攻擊,但是墨容莊主,沒有弱點。」
花曦晚贊同一笑,早就猜到墨容的武功並非自己曾經所見那樣平平。
「听心劍法,如何真的能听心呢。」墨容的聲音如玉如琢,像是天外仙音傳開來,手中瞬間萬變的劍以肉眼看不真實的速度,將臧天華手中的劍直直擊落。
明明是已經沾染靈氣的劍,此刻已是形同一把廢鐵,而頹然落地的臧天華,比之剛才更加狼狽。
「怪不得臧家歷代只有一人能夠學習听心劍法,听心劍法卻也傷心,每使用一次就會傷及自身,反噬內髒。我墨容山莊有一本內功心法,或許可以免除這套劍法的反噬力量,他日會派人送到府上,還請收下。」
墨容將臧天華扶起,臧天華抱拳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
「墨容山莊莊主。」
「墨容勝。」
「沒人比試。」
「勝者便是他。」
花曦晚連忙催促道,「天慧兄,該你上場了,我的劍借你!」花曦晚將手中的玉女劍遞給他,臧天慧摩拳擦掌登上了擂台。
「墨容兄,請賜教。」臧天慧眨了眨眼。
墨容靜立,等待臧天慧奪劍出鞘,所有人都愕然。
劍是白鐵,銀光乍現,鋒利無比,削鐵如泥,縱然是臧天慧那樣草包的人提著,都生出一種傲然天下的風姿。
墨容也微微動容,萬沒想到失散的玉女劍竟在她手中!
墨容淡淡瞥過花曦晚,花曦晚一副看好戲的閑情逸致。
臧天慧見花曦晚給他的是這樣一把好劍,自信心瞬間生起,不由分說已經提著劍刺了去。
見他招式平平,內力不足,眾人啼笑皆非。
墨容提起劍,輕輕一擋,吭的一聲,劍身從中折斷。
「好劍!」
「果然是好劍!」
「這不是傳說中的玉女劍,你們看劍身上有字!」
「原來是玉女劍重出江湖,得此神兵,如虎添翼啊!」
臧天慧沒想到玉女劍的威力如此大,兵器竟也能提高人的功力。
他呆呆的看著,墨容忽而一笑,扔了手中半截的廢鐵,道,「天慧兄武功蓋世,在下自嘆不如。」他悠然轉身,優雅下台,台上站著不知所措的臧天慧。
「墨容公子若是惆悵沒有武器,莫家有很多珍藏的寶劍供君挑選。」莫琴瑟急忙說道。
墨容優雅作揖,道,「謝莫小姐美意,在下技不如人,理應禪位。」
莫琴瑟咬牙,看看台上那個痴傻呆子,再看看眼前人的風華絕代,讓她如何甘心!
「我看公子是有意放水,眾人都能夠看出來,臧天慧資質平平,如何勝得了你!」
墨容聞言一笑,拂袖道,「那,若在下說是不想娶莫小姐,莫小姐還要逼婚不成?」
莫琴瑟聞言,惱羞成怒,問道,「難道沒有人再上台比試了麼?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都要放棄了麼?」
打敗臧天慧,真是再容易不過,可眼下的人已經大多參與過比試總不能上去第二次,眾人都將目光轉到了花曦晚身上。
「傅三公子還沒有比過!」有人喊道。
花曦晚連忙擺手道,「我與天慧兄私下切磋,屢屢敗在他手下,就不去丟人現眼,貽笑大方了。」
莫琴瑟怒道,「沒有人了麼?!」
「我來晚了。」
隨著眾人目光望去,隨著腳步聲連成一片徐徐而來,花曦晚一眼便看清了為首之人的長相。
竟是他!子兮!
「在下仲家家主仲彥。」
仲彥,字子兮。
花曦晚目光變得警惕,墨容也不由的向他望去,四目相對,電光火石間似有什麼迸裂開來。
「果然有緣。」墨容笑道。
仲子兮眉頭微蹙,巡視了一圈,見不到花曦晚的身影,他幽幽問,「她好嗎?」
「我和她都沒死,承蒙關照。」
「哦。」仲子兮點點頭。
莫琴瑟沒想到仲子兮竟然沒有被自己害死,但此時此刻,若在仲子兮和臧天慧中間選一個,她寧願選仲子兮。
「仲公子來得晚不如來得巧,現在獲勝的是臧家四公子臧天慧,臧家和仲家不是一向不服,這次可以借機較量一下。」
仲子兮瞥了瞥台上的臧天慧,臧天慧見仲子兮報名身份,早就嚇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此刻抱著劍一副慫樣,不敢吱聲。
仲子兮本是隨意一掃,但目光落在那劍山卻移不開了。
「玉女劍,誰的。」
臧天慧見他在質問,于是顫抖道,「是,是傅小兄弟借給我的。」隨即指了指花曦晚。
花曦晚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然後站起來,喜笑顏開道,「在下傅家傅遙期,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仲子兮卻盯著她,盯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