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嘲諷的是，這男人的回歸原來並不是所謂的良心發現。
他只是迫于形勢的殘酷，才不得不回到他們母子身邊而已。自私的人永遠不會讓自己兩手空空，他總會選擇抓住一樣東西。即便這東西不是他最喜歡的，他也決不允許自己一無所有。
「瑕瑕，你該不會相信這分手的鬼話了吧？」
「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白無瑕的話語，嚴蕊珠听明白了惚。
可這丫頭臉上那淡漠得近乎事不關己的冰冷笑容，實在令她有些不明白。相信了他和陳曉嬌分手的事兒，卻興奮不起來。看來，這丫頭的心真還沒從方寒身上移開。既然這樣，那她還是乖乖地跟方寒做朋友吧！省得別人傷了她的死黨，她嚴蕊珠再上去補一刀把自己的死黨置于死地。
「瑕瑕，你千萬別相信那家伙的鬼話。狗改不了吃屎，我才不相信他真能跟陳曉嬌斷得一干二淨——」
「這個世界上，什麼意想不到的事兒都能發生。區區分手一事兒，有什麼不可能的……」感慨世事的同時，也不免有些酸澀，「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誰能跟誰真正的走一輩子……溫」
這段時間，讓白無瑕震驚的事兒太多了。
凡人的恩恩怨怨分分合合，給了她太多的感觸。
她愛方寒，不是還是嫁給金竹疏了嗎？金竹疏愛陳曉嬌，還不是娶了她？林美蘭和陳廣雄有情，還不是一分就是二十多年？白如冰那麼愛金盛蘭，還不是孤苦了一輩子？
真心相愛的男女尚且如此，何況金竹疏和陳曉嬌這對有著血緣關系阻隔的情侶？他們倆分開，那是遲早的！
「你的意思是，金竹疏疫移情別戀，戀上你白無瑕了？」
「那倒不至于——」
那家伙就是真想回到她和孩子身邊，也是責任使然。
至于那個愛字，恐怕還談不上。他們倆之間除了恨，估計不會有別的東西了！兩個閨蜜正在敘話之際，金竹疏卻拿著他購買的東西返了回來。他一瞅見白無瑕還坐著，就埋怨起嚴蕊珠這個看護來。
「嚴小姐，你是怎麼照顧病號的。瑕瑕動過手術才一個對時，不能這麼一直坐著。要不然，以後非落一個腰疼的毛病……」
「哎呀，我都忘了你還是病號——」被人提醒，嚴蕊珠才恍然大悟。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自責，「只顧說話了，把這茬兒都忘了。看來，我這死黨還沒人家做丈夫的細心……」
「珠珠，不要胡說。什麼丈夫不丈夫的，我都跟她離婚了。不能說八竿子打不著，最起碼也只能算是前夫……」
「對，前夫，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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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听到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前夫二字，臉上頗覺掛不住。
即便是如此，他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發飆。
「瑕瑕，我知道你是愛干淨的人。一副髒了，心里肯定不舒服。偌，里里外外的內衣都買了。還有，我怕你肩膀和胳膊受涼，就買了這件帶袖的棉衣。來，我幫你換上……」
「謝謝——」道謝之後，又搖頭，「你先出去吧，讓珠珠幫我換就行了——」
看見那一件只有袖子沒有前後襟兒的棉衣，白無瑕心里驀地五味陳雜。
這衣服的確很適合產婦穿，尤其是躺在床上不大起來的產婦穿。睡覺時既不會感覺不適，而且的肩膀和胳膊也不會受寒落下病根。只可惜，買衣服的人只是再討好她，想要把他們母子禁錮在身邊而已。
「好，我出去——」
「瑕瑕，你干嘛謝他啊？你為他生孩子，他不應該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啊？這麼一件破棉衣，咱就感動了啊？你說你，也太心軟了吧？」
嚴蕊珠瞅瞅那關閉的房門，再看看身邊這個默默落淚的死黨。
心里雖然撮合這兩個別扭的冤家，嘴上卻故意唱著反調。
「珠珠，幫我換衣服吧——」
這兩天，她本來就計劃著去澡堂大洗一次。
可還沒等到好好搓澡，就突發意外早產了。嘴上雖然沒說，她心里也嫌髒。尤其是羊水破了時，她的衣物全都弄髒了。秋褲濕了，秋衣也被濡濕了。雖然早已經被她暖干了，可心里總覺得髒兮兮地很難受。
「OK，換好了——」
嚴蕊珠幫著換好衣物，扶著白無瑕躺下。
拍了拍自己的手，告辭。
「瑕瑕，你現在需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你躺著眯一會兒，我改天再來看你——」
「嗯——」
關上房門，離開病房。
那個坐在門口椅子上的男人，趕緊站了起來。
「珠珠，你幫我說了嗎？」
「我把你和陳曉嬌分手的事兒，用反方式告訴她了。那丫頭好像相信了，但我卻沒有在她臉上發現喜悅之色。我想，是你以前傷她太深了吧！要想挽回這丫頭的心，還得你自己努力……」笑，建議，「金竹疏，在細微的方面感動她固然很重要。但是，你該說的話一定要說。要不然，你的心事兒她怎麼會知道？該表白的時候，一定要大膽地表白出來——」
「你說的對，該說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麼，笑著采納了嚴蕊珠的建議。
女人哥們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祝福，「金竹疏，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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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睡醒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
白無瑕瞅了瞅身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心里驀地生氣一絲暖流。或許是她輕微的動作驚醒了趴在病床邊睡覺的男人，他懵懵怔怔的抬起了頭。一邊揉眼楮，一邊著急的詢問。
「瑕瑕，怎麼啦？是不是，想上廁所？」
「我媽呢？」
女人沒有回答男人的問話，只是瞅了瞅這豪華的病房。搜索不到白如冰的身影，著急地問。雖然有些內急，她還是不想讓這男人跟她一起解決問題。
「媽剛才來時，你正睡的香。我覺得一個人能照顧得了你，就讓她回家睡去了。醫院的條件再好，總沒有家里方便。媽年紀大了，萬一累著了她凍著了她怎麼辦？」「金竹疏，她是我媽，又不是你媽，你別一口一個媽的叫——」狠狠地剜了男人一眼，艱難的起身。男人見狀，急忙站起來攙扶她坐起來，「我們都離婚了，別搞得還像一家人一樣……」
男人見女人要下床，直接抱起了她。
一邊奔向衛生間，一邊回應著女人的話語，「一日為媽，終身是媽。即便咱倆離婚了，你媽依舊是我金竹疏的媽……」
「切，魔鬼邏輯——」
女人被男人放在坐便器上，見女人沒打算當著他的面解決問題。于是，就背過臉去。饒是這樣，那嘩嘩的流水聲還是讓他小月復一熱。強壓著自己的邪念，把準備好的婦嬰兩用紙尿片遞給了她。等女人打理完事兒，再一次把她抱回了病床*上。
「瑕瑕，我有件事兒，想要告訴你——」
「你的事兒，我不感興趣——」
男人幫女人掖好被角，再一次在床前坐下來。
他握著她的手，想要表達自己的心聲。遺憾的是，女人不但拒絕听他說什麼，甚至還把自己的柔荑抽了回去。這冰冷淡漠的態度，讓男人心里很疼，但他卻不想就此放棄。
「昨天晚上，我見陳曉嬌了。」見女人不吭聲，繼續說下去，「我告訴她，我要和她分手，一心一意的對你們母子……」
「金竹疏，你和陳曉嬌分手與否，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兒，跟我八竿子打不著。你不要把事情按在我頭上，給我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已經被那個女瘋子害得早產了，你是不是非要讓她逼死我和孩子才算完？」
哼哼，護理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分手當真是為了她們母子，只有鬼知道！
「瑕瑕，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真是這麼想的。我虧欠你們母子太多了，真想好好的彌補一下你們，贖一下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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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章
「金竹疏，你不要太一廂情願了。你想彌補我和孩子，我們就得接受啊？你想把孩子從我身邊奪走，我就得無條件的服從？我告訴你，從和你離婚的那一天起，我們就什麼關系都沒有了。我和你沒關系，孩子也和你沒一毛錢的關系。我白無瑕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那是我自己的。即便他已經不再是你眼里的野種，也決不可能成為你的兒子……」
說起以往的事兒，白無瑕就一陣一陣的心疼。
心口的疼似乎太劇烈，那刀口處的疼痛反而覺得微乎其微了。
「瑕瑕，你打也好罵也好。我保證沒有半點怨言，也不會為自己辯解一個字。我承認，我欠了你們母子太多。我承認，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可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也不能剝奪我做父親的權利和義務啊！為了你們母子，我什麼都肯做。不管是跟陳曉嬌斷絕來往，還是負荊請罪我都願意……」
「金竹疏，你和陳曉嬌分開的原因，當真是為了我們母子？」
男人的表白，讓女人一陣惡心反胃。
這家伙說的那麼誠懇，演戲演得那麼逼真。可她白無瑕不傻，她明白這家伙是為了逃離兄妹戀的泥沼才把目標轉移到她和孩子身上的。
「當然是為了你和孩子，要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金竹疏，既然你非要我挑明說，那咱們就別藏著掖著。你和陳曉嬌之間的復雜關系，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兄妹***，你會正眼看一下我和孩子嗎？」
女人爆出的話語，好像一磅重型炸彈。
一瞬間，男人幾乎被炸得傻了一般。他驚愕地看著女人的臉，傻傻地喃喃自語︰你都知道了？原來你都知道了？原來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你以為全天下的人就你聰明！你想把誰玩弄于股掌之上，別人都必須傻瓜一樣地被你玩弄？金竹疏，夜路走得多了，一定會遇見鬼的……」
「瑕瑕，我知道我現在根本就解釋不清。」很長時間以後，男人才緩和了過來。他嘆息一聲，把自己的俊顏痛苦地埋在了手掌內，「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對陳曉嬌的喜歡，可能就是因為血緣關系的自然天性。這種感覺，完全不同跟你在一起的感覺……」
男人的解釋，再度換來了女人的冷笑。
她鄙夷地瞥了一眼那個作秀的男人，冰冷的回應。
「你對她的感覺，當然跟對我的感覺不同。在你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使，高貴純潔得容不得別人一點點兒褻瀆。而我白無瑕只是一直破鞋，一個可以讓你隨意踐踏和羞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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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瑕，我以前是說過這樣的混帳話。」男人仰起頭，那炯炯的眸子里似乎有淚光閃現，「可那也是我真正的感覺。我和陳曉嬌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想要踫她的念頭。我只想疼她寵她，卻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邪念。我跟你在一起不一樣，你總能輕而易舉就喚起我的原*始本*能。我想要你，想一次又一次的要你。以前，我根本不明白這感覺是什麼。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在懲罰你的出軌和不貞，現在我才明白，那只是異性之間最本能的相互吸引。從什麼時候開始迷戀你的，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從發現你不是處*女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沉淪了。要不然，我不會那麼瘋狂的嫉妒方寒。要不然，我也不會找個理由一次又一次的強*暴你……」
男人的話語，似乎引起了女人更大憤慨。起這個男人對自己的種種令人發指的行為，她心再一次滴起了血。
「金竹疏，你本來就是禽獸。即便再粉飾自己，依然掩蓋不了你是禽獸的本質……」
「我承認，我是禽獸。我承認，我自己不是人。一個連自己感情都弄不清楚的男人，一個一次次傷害自己所愛之人的男人，不是禽獸是什麼？即便我是禽獸，我也要告訴你。白無瑕，我已經愛上你了。要不然，我實在解釋不通自己的所有不正常的情緒……」
男人的這個愛字，讓女人忽然之間笑了。
那燦爛的笑容里，帶著無法掩飾的嘲諷。
「金竹疏，你這個愛字也太廉價了吧！你愛著我，還能去跟陳曉嬌鬼混？你愛著我，還能讓其他女人大著肚子找上門來把我害得流產？」
「瑕瑕，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和陳曉嬌在一起，純屬是意外。如果不是金梅秀那丫頭扔下醉得一塌糊涂的我不管，我絕對不可能跟陳曉嬌稀里糊涂地去開*房！事發之後，我心里很難受很後悔。我甚至都想給自己幾個耳光，抽自己糊涂……」
這一刻的白無瑕，似乎沒有了同情心。
她不但不憐憫這個陷入兄妹***的男子，還死命地戳他的痛處。
「金竹疏，你難過的原因，不是因為對不起我，而是因為上了自己的親妹妹吧？我真是不知道，陳曉嬌生下來的孩子該叫你舅舅，還是叫你爸爸？再不然，你身兼二職？」
「瑕瑕，你別用這麼惡毒的字眼好不好？我已經夠悲催了，你就別再痛打落水狗了！」
這諷刺，讓男人似乎有些無地自容。
他尷尬地看看白無瑕，可憐兮兮的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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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舉得我用的字眼惡毒了？你覺得自己現在很悲催？我告訴你，金竹疏，我白無瑕的悲催是你強加給我的，你自己的悲催卻是自作自受。你有本事把黑的變成白的，沒本事不讓自己悲催啊？」
女人還擊了男人幾句，閉上了眼楮。
心里五味陳雜，什麼滋味都有。
男人的告白，不但沒有讓他感覺到一點點誠意，反而讓那個她覺得自虛偽到了極點。什麼愛上了她，只不過是為了留住她信口開河的胡扯罷了。
「瑕瑕，你怎麼說我都不算過分。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即便你吐我一臉，我也不想說違心的話。我真的愛上你了，不管你相信與否，這都是事實。早晚有一天，我會證明自己今天說的話……」
無論男人再說什麼，女人都不再接話茬。
她自顧自的閉著眼楮，好像是睡著了一般。男人看著她不說話，也不想繼續打擾她休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要表達自己的愛，行動比話語更有說服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兩個人都進入了夢鄉。
凌晨四點鐘時，一個苗條縴細的身影悄悄地潛入了這間高檔病房。進來的女子，一副護士的穿著打扮。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她的臉龐。那一雙的眸子里，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怨恨。
她躡手躡腳行至白無瑕的病床前，緩緩地站定。
從口袋里模索出一個裝有白色藥液的針管，輕輕拿起白無瑕的手，尋找著她的靜脈血管。正要實施自己的作案計劃時，伏在床邊睡覺的男人卻說起了夢話，「瑕瑕，不要離開我。瑕瑕，你別離開我……」
女人還來不及藏起手中的作案工具，男人就被夢驚醒了。
他睜大自己的眼楮，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女人。那眸子里的怨恨，讓他驀地想到了什麼，「嬌嬌，你想干什麼？」
「她干搶走我陳曉嬌的心上人，我就要她死——」
女人好像瘋了一樣，把針頭刺進了白無瑕的血管內。
正要去推藥，卻被金竹疏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壓低聲音規勸女子放棄破釜沉舟的打算，「嬌嬌，不要做傻事。如果你現在悔改，我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如果你非要傷害瑕瑕，那就別怪我不顧及我們之間的昔日情意……」
「阿竹，就沖你這句話，我也要和這女人同歸于盡。大不了她死了，我也被拖去槍斃。我得不到的東西，她白無瑕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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