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醫 第69章

作者 ︰ 愛打瞌睡的蟲

新鮮出爐的肉餡小酥餅,焦香肉香蔥花香,特勾人饞蟲,顧念客氣地拿了一塊,又把盒子遞給了包寄桃。

「包老板也來一塊。」

包寄桃縴縴玉指動作優雅地從盒子里也拿了一個,修剪整齊涂著蔻丹的指甲在顧念眼前輕輕一晃,輕啟櫻唇露出貝齒,淺淺地咬了一口餅皮,就著茶水咽了下去。

顧念嚇得差點扔了點心盒子,手忙腳亂地放在桌上,也顧不自己吃了,「包老板,你有話說話,別嚇我,我膽小。」

包寄桃媚眼輕挑,聲音婉轉撩人,「顧大夫,你這話好生奇怪,我嚇你什麼了?」

顧念把手里的點心扔回盒子里,攏了攏自己的衣襟,「包老板,大家都是街坊,你有話直說,別這麼拐彎抹角,我害怕,我真害怕。」

听了這話,包寄桃馬上變臉,恢復成包老板平時的姿態,收起了先前那套,狠狠一口咬掉半塊酥餅,一氣灌下半杯茶水,咽了。

「我就說這招對顧大夫不管用嘛,顧大夫正人君子,哪會吃我這套,都那幫渾貨亂出的主意。」

顧念抹了一把額頭,她好像真出汗了,嚇死她了。

「包老板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听別人的主意跑來找我?街面上听到什麼了?」

包寄桃三兩口吃掉剩下的餅子,拍掉手上的餅屑,才坐直了好好說話。

「還不都是街上在傳,顧大夫得了和安堂青眼,可能要搬家唄。那幫家伙不敢來問,就唆使我來。還亂教我主意。回去我就扒了他們的皮。」包寄桃編了個瞎話。

顧念長吸一口氣,真是,她擔心什麼來什麼。

「包老板,街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我完全沒听說啊。」

「我不知道哦,我也是听別人說的,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宋公子都親自來請你什麼什麼的。顧大夫,你跟我說實話,有沒有這回事啊?」

「宋公子游說還是我要搬家?」

「都說說嘛,這不都是一回事麼。」

「好吧。看在包老板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告訴你,宋公子的確來提過,但我沒答應。」

「啊?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干嘛不答應?窩在這里有什麼好的。到和安堂做大夫。多招人羨慕,和安堂輕易不外聘大夫的,他們自己出師的弟子里面還要七挑八挑呢。」

「現在和安堂當家的是宋公子的父輩。要不要外面的大夫,得他們說了算,宋公子說了不算。在老人家眼里,我這樣的野路子就入不了他們的眼了。何必自找不痛快呢。在這里不也一樣好,自由還沒人管。」

「倒也是。顧大夫已經在這里立穩了腳跟,街面上的人誰不敬你,和安堂里,都是有本事的大夫,又互為師兄弟,顧大夫進去了也很難融入他們的圈子。」

「是啊,就是考慮到這些,我才不想接宋公子的邀請,卻沒想到街上已有流言,這倒是麻煩事了。和安堂分號就在後頭。別讓他們的掌櫃大夫听到什麼,要是稟報了上面,我是無所謂。宋公子怕是逃不月兌一頓責罵了。」

「顧大夫真是好心,都這時候了還替人家想。」

「我還要做煙花巷生意的。宋公子要是不高興了,前面的媽媽就不給我拉生意了,我的收入會減少很多的。」

「哎呦喲,顧大夫,你想得真遠。」

顧念搖搖頭,「多想點不吃虧。在這街面上討生活的,哪一方的都得罪不起,除非不想在這里混了。」

「說到這個,顧大夫就不知道了,現在你也是背後有人的人了,輕易沒人敢得罪你的,不怕你得罪別人。宋公子那樣的,就還是算了。」

「哦?何出此言?包老板又听到什麼了?怎麼我一點新聞都不知道呢?」

「那當然啦,這是講你的,哪會有人到你跟前說呢。」

「都說我什麼了?包老板給我學學。」

「還不就是顧大夫在廖誠那里立了功的事,听說廖誠私下對你歡喜得不得了,有廖仵作在你身後站著,這街上的哪個敢惹你。」

「這話不是這樣說的,仵作是賤業,衙役雖也賤,仵作比衙役還賤呢。」

「賤歸賤,不可或缺,又是技術活,衙門里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仵作,衙役定期輪換,仵作卻是一輩子。廖誠身為首席仵作,誰敢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顧念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只好笑笑,「包老板連這個都有听說?」

「我那酒館什麼樣的客人沒有,客人們愛跟我說兩句,我也就听著唄,顧大夫也知道我那里經常有聚興順的鏢師來坐坐,有些人身份還不低,總能說些街上輕易听不到的事。既然他們提起了你,那我就記下了唄。」

「是啊,聚興順跟官府關系近啊。」

「那可不,有專門的人定期跑衙門,來回遞消息,踫到人家興起,講幾個無傷大雅的,博大家一樂,權當下酒。」

「呵呵,包老板那里真熱鬧。」

「有時間顧大夫也來坐坐嘛,多認識幾個朋友又不是壞事。再說了,還有你認識的人呢,像那個錢滿貫,還有那個秦如栩,他現在也老過來。」

「秦如栩也是包老板常客了?我就說你大廚手藝好嘛,可一定要留著人家,千萬別讓人跳槽跑了。」

「那還需說,他的月錢最高了,可不敢讓他跑了。好廚子難找啊。」

包寄桃呷了一口茶,歇了歇,喘了口氣,放下杯子沖著顧念又笑得嫵媚,「既然街上的流言都是假的,我也就放心了,我還想哪天遇到了難事,沾沾顧大夫的光呢。那個秦如栩看他一副老實模樣。偏偏長著一張佔人便宜的嘴,要不是他身份不一般,在府台大人那里說得上話,我才懶得理他。」

顧念耳朵動了動,輕笑兩聲,面上依舊淡定,「听說秦如栩是在聚興順的幕僚先生們手下做事,他可能經常跑衙門,那些大人們看聚興順的面子,想必有耐心听他說話。」

包寄桃笑大了幾分。嘴角含著幾分狡黠,「顧大夫原來只知秦如栩是干這個的?」

「秦如栩難道不是干這個的?」

「我都說了我那里經常有聚興順的鏢師來吃酒,曾有人說,秦如栩是一年前才從京城來的,來了就直接在先生們手下做事了。那些先生們是何等的人物。江湖上大小情報都要經他們的手,能在那屋里打下手的都是經年的老伙計,秦如栩一個外來的。憑什麼能在那麼近的位子?」

「也許,秦如栩是什麼人特意從京城請來的,就不用跟別人一樣了。」

「也許吧,反正他是在柳家的案子之後才來的。仔細算算,到今日尚不滿一年呢。」

顧念突然一陣心跳加速。一股熱流從腳底涌上臉面,好像臉上的毛細孔都打開了,「秦如栩是幾時來的?」

「柳家的案子之後從京城來的,具體哪天我就沒細問了,人家酒後那麼一說,我也就隨便听听。」

「柳家的案子?難道是去年那個被滅門的柳家?」

「興許是吧,去年不就只有這一個大案子麼,聚興順古總鏢頭跟那柳大夫又是定了親的兒女親家,他在京城又有天大的關系,這一出事。沒準兒那秦如栩就是從京城搬來的救兵。」

「古總鏢頭在京城的天大關系?我好像听說過。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顧念一路裝傻到低,套包老板多講一些。

「嗐,就是江湖第一總捕頭嘛。刑部下面的小衙門,江湖人管他們叫六扇門。專管著江湖人干下的大案子,由他們發下的海捕文書,除非嫌犯死了或是跑出國境了,不然別想擺月兌追捕。」包寄桃心直口快地倒了個干淨。

「包老板,听你話里意思,難道說,這秦如栩是小衙門的人?」

「哦,我不知道哦,都是瞎猜,反正我听來的消息是,秦如栩能在府台大人面前說得上話,倘若他真是小衙門的人,那他這能耐可大了去了。」

「真想不到秦如栩是如此人物,真看不出來啊,他長著一張討喜的臉,居然是吃公門飯的。人真不可貌相。」顧念喃喃自語,腦中一片空白。

「哎,不過啊,好像秦如栩在這里的時間不多了,他要是真為了柳家的案子下來的,這都快一年了,沒听說找到了什麼重要線索,京城那邊可能不會再有耐心等下去,要是把他召回去辦別的案子,再等他下來可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包寄桃見顧念表情奇怪,心想還真被秦如栩猜到了,果然是有隱情。于是言語上越發刺激顧念,好讓他能說出點什麼。

「是啊,听說那個案子早就歸了懸案了,秦如栩要真是為這事下來的,能在這里呆上一年,已經很不錯了。」

「反正我是不希望他走,我還希望能跟他搞好關系,憑他的面子,讓我在這里做生意能更容易些。霸天幫再凶猛,也沒有聚興順厲害,再說了,要是街上有什麼流言,也好找他打听真偽。」

「順便再做點消息販子的生意,賺的錢五五開,也挺好。」顧念又故意說笑起來。

「哎喲,顧大夫,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那里賣酒賣菜不賣消息。」

「沒有甜頭,人家憑什麼要給你供情報啊?除非……」顧念色眯眯的目光穩穩地放在包老板的臉上。

包寄桃左手抱胸,右手捏了個蘭花指,沖顧念嗔道,「死相啦!顧大夫好壞,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

顧念抖了抖,即使明知包老板是女人,但就是不習慣看她這樣子,還是雷厲風行潑辣能干的包老板看著順眼點。

「包老板,你別這樣,我怕了你。」

「嘁,顧大夫,那你故意嚇我。」

「是我失禮,對不住,對不住。」

「好了,好了,玩笑一下就罷了。我今天來也不是為別事,就是得了空閑,來找人說說話,我看這街上,合適的聊天對象也就顧大夫一人。顧大夫別嫌我打擾了才是正經。」

「哪里哪里,不會不會,我這里來的最多的就是病人,難得有個正經訪客,尤其是包老板這樣的美女,巴不得,巴不得。歡迎常來,歡迎常來。」

包寄桃又媚笑起來,「這可是你說的,顧大夫,可別嫌我煩人。」

「怎麼會,只要包老板不怕別人閑話。」

「嘁,那些人,除了說別人家的閑言碎語,也不見他們往自己家多賺進幾文銅板,有幾個喜好搬弄是非的潑皮戶,來小店吃杯酒還要賒賬。」

「呵,生意難做,包老板要是吃得消,就忍了氣吧,不然他們要是在外面胡說一通,你損失更大,豈不哭死悔死。」

「唉,誰說不是呢,正是想到這一層,才忍了又忍,回回陪著笑臉,嬉笑怒罵幾句,催債似的還收不到幾文錢。」

「還好,還好,我這里沒人敢欠債。」

「誰敢欠大夫的債喲,何況又是最好的金瘍大夫,欠了這回,下回就不給治了,叫他們痛死病死流血死。」

顧念被逗笑了,包寄桃自己也覺得好笑,二人笑了一通,包寄桃就起身告辭了,說下回再來叨嘮。

啞姑送了客人出去,進堂屋來收拾,見顧念還坐在原處發呆,遂走近前去看她。

顧念醒過神來,指指院里,沒有說話。

啞姑了然地點頭,這會兒唐嫂子還在做事,現在不方便她二人私話,收拾了茶碗點心,轉身回廚房,有話等晚上再說。

暮鼓後,唐嫂子回家,啞姑收了醫幡,閉了街門,在廚房里準備晚飯。須臾,二人各自吃了飯,收拾了桌子,啞姑的晚課開始,她佔著大書桌練字,顧念坐在窗下看她的書。

天色黑透後,听到院里鈴鐺響,啞姑出去開門,迎進來一位病人,利落地處理完畢,但重新溫書的心情沒有了,把診室打掃干淨,顧念叫啞姑切了一盤子水果,在臥室听她說話。

顧念把下午包老板來時講的話學給啞姑听,得知秦如栩極有可能是位大人物,啞姑也很驚訝萬分,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要顧念再跟秦如栩聯系。

顧念有這念頭,又拿不定主意,秦如栩要真是京城六扇門派下來的,不論他在辦什麼案子,都能找他鳴冤,哪怕隱去那晚的實情,只說她在找手背上有類似魚叉或三叉戟紋身的人。

但這首先要證實他的身份,不能自己白高興一場。

可眼下的問題是,她沒有立場去打听秦如栩的真實身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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