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醫 第173章

作者 ︰ 愛打瞌睡的蟲

到達安全地帶後,顧念已有些衣衫凌亂,發帶都松動了,趕緊整理儀容,但是她綁不好發帶,她已經習慣天天由啞姑幫她梳頭,生活技能退化得厲害。

包小易把握住機會,借口幫忙,動作輕柔地替顧念整理好了頭發,而顧念也能騰出手來整理衣服,順便偷瞄一眼身後的人,人家依舊儀容整齊,連呼吸都不帶亂一下的。

江湖人面對這種情景的淡定顧念很羨慕,但她可不想再和這種生活打交道,住在玉府街的時候,這種場面實在看得夠多,早看夠了。

顧念剛把自己收拾好,鐵子也趁亂跑了出來,他也沒事,就衣服上多了幾道褶皺,拉拉衣擺就抻平了。

這讓顧念又羨慕地多看了幾眼,會功夫真好。

里面的打架仍然在繼續,這三位卻已經轉往與啞姑的會合地點,那是個平和可愛的小角落,有很多賣小商品的攤子,充滿了當地特色,又有節日的喜慶,在等人的這點時間里,顧念掃蕩了一堆,帶回家留作旅行紀念。

買完了東西,就看到祈福完畢的婦女們陸續返程,這地方是她們的必經之路,也是他們四個回去的必經之路。

邊等邊聊,不知聊到什麼話題,顧念說起了今年七月份要去東陽城參加行業大比武的事,上一次她的成績排在倒數,不知道這次能拿個怎樣的成績。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包小易的耳朵如天線般地豎直了,一陣心花怒放。

鐵子轉過臉。不忍看他兄弟現在的樣子。真是,太難以描述了。

「今年的大比武在東陽城?你一定會參加嗎?那是好地方啊,有沒有機會讓我做一回超地主呢?」

「你也是東陽人?」顧念又驚又喜。

「為什麼要說‘也’?難道你還認識別的東陽人?」包小易用一張無辜又好奇的表情裝傻。

鐵子只管注視著身邊一個個走過的婦女,懶得去看包小易的演戲。

「是啊,以前曾認識一個東陽城的姐姐。好巧,跟你同姓,也姓包。她跟鐵子的關系很親密呢,不過後來他倆突然離開了三江府,這次才重新踫面。但奇怪的是。包姐姐不知去向。鐵子也不說。」

包小易一臉茫然,鐵子硬著頭皮轉過臉來接過話茬,「你沒問,我以為你不想知道,所以我就沒說唄。」

在他那慣常的榆林表情上帶著一副耍賴的嘴臉,真是有夠別扭的,還偏偏語氣是那樣的理所當然,叫顧念也說不出什麼來。

「那我現在問可以不?」

「她有了個好歸宿。過她的小日子去了。」鐵子也是睜眼說瞎話不臉紅的類型。

「就在你們離開的這半年里?」

「嗯,看對眼了唄。幼嫁由親,再嫁由己。像她那樣年輕漂亮的寡婦,只要有意改嫁。多的是男人排隊求親。」

「理是這麼個理,可我怎麼听著你的口氣,不太有誠意啊?」

「就沖我們三個的交情,我能拿她的事來隨便糊弄你麼?我可是吃了她的酒,看著她上轎子的。」鐵子努力讓自己的瞎話多增加幾分可信度。

「她嫁哪去了?」

「外地的一個小商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誰知道她現在跟著她丈夫在哪里生活呢,以後有緣自會再有見面機會。」

「啊?就這樣?她嫁好嫁孬你都不管了?」

「以你對她的了解,她會是那種馭夫無方的人麼?就她那潑辣勁兒,肯定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一下萬一她那個丈夫在外面背著她亂來,她會怎麼處置吧。」

顧念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太讓人不寒而栗,抖抖肩膀,心有戚戚地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她單身的時候已經過得不錯,沒道理嫁了人反而還過得不如意,她有那個本事讓自己過舒坦日子。」

「是啊,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她,她要是不嫁人反而是個禍害,就她那張臉,得迷得多少男人為她神魂顛倒。」

「瞧你說的,那種只看臉蛋的膚淺男人,來一個打一個出去。」

「她一定會的,完全不用擔心她。」

「那我就放心了,你們走得悄無聲息,也不通知我一聲,我還是很久以後從鏢師的嘴巴里得知你們酒館關門的消息。」

「沒了老板娘,酒館當然就開不下去了。我一個人不能又當大廚又當掌櫃,那只好關門歇業,另找個小兄弟陪我走江湖,找一個適合再開買賣的地方。」

顧念轉頭望著包小易,「兩人都姓包,我還以為是一家人呢。」

包小易彎起眼楮,一副誠懇表情地微笑,「這樣說也沒錯,二百年前確實是一家人。」

「同宗還是同族?」

「這個就不知道了。東陽城那地方,是軍事要沖之地,當年有一支守城的軍隊叫包家軍,在東陽繁衍十代以上的包姓人家多數都是這支隊伍的後裔。但是兩個姓包的踫到一起,要說哪一宗哪一族的,還得回去翻譜。」

「你們這是貨真價實的二百年前是一家啊。」

「所以若是七月你能來東陽,我做東道,帶你四處走走玩玩。」

「好呀好呀,我自從知道要去東陽,就對那里的遺址遺跡很感興趣。」

「太好了,東陽城最出名的也是這些,周圍大大小小的戰場遺址,每一個都有很多慘烈的故事。」

「我最喜歡听故事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七月份在東陽見。」

「好啊。」

顧念為自己到時有得玩而高興,包小易也在暗自高興。

鐵子的目光繼續在那些人流中,並從中找到了啞姑的身影。

四人返回住處,在門口互致晚安。道別分手。

主人家留了老人看家,其他人仍在街上沒有回來,老人給她倆燒了熱水和夜宵,讓她們好好休息。

客人住的客房和主人家的生活區域不在一處,而且就她倆個客人。關上房門,主人家也不過問,顧念和啞姑吃罷夜宵。更衣卸妝。

顧念背靠椅背,後腦枕有上面,仰著頭。方便啞姑操作。好揭下她貼在咽喉上的假喉結。她做這東西的技術越來越好了,果然是熟能生巧。

啞姑動作嫻熟地撕下那層偽裝,拿去一邊清潔,以備明天使用。

顧念無所事事地坐在那里看啞姑精細地操作,神思不知不覺地飛到了九霄雲外。

今晚上的那個突發事件,有驚無險,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不能讓宋亦柏知道。不然他肯定又是一張便秘臉。

不過能得到一個七月份帶著自己到處玩的地主,也不錯,算是這場驚魂的補償。除了這地主的身份來歷著實可疑。

鐵子雖然信誓旦旦地說包寄桃已經改嫁給了一個小商人,不知道定居何處。听上去似乎可信,但仍有疑點。

包小易是鐵子的至交好友,去年在永洛府已經因為他倆的關系,自己被人找了一通麻煩,可見江湖人都知道包小易和鐵子的關系有多鐵。

如此鐵的關系,鐵子卻能對好友的行蹤不聞不問三年時間,只一門心思地和一個女人一起經營一家小酒館。

偏偏包寄桃和包小易都姓包。

好吧,就算包小易對于東陽包姓百姓的來歷的解釋有歷史依據,卻依舊無法解釋包寄桃與包小易之間的關系。

自己可是外科大夫,受過正規系統的醫學教育,人類一旦發育結束,骨骼定型,除非因嚴重外傷或者骨頭方面的整形手術或者別的外部原因,一個正常發育完全的身體體形基本終生不變,不會今天肩膀寬兩公分,明天胳臂短兩公分,而且只要堅持鍛煉,老人一樣能保持一個良好的形體。

所以,奇怪的地方就在這里。

被包小易攬在懷里的時候,感覺有些異樣,他懷抱的寬度,與包寄桃相類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他的身高也與包寄桃一樣,那時她無比羨慕包寄桃的身高,不止一次地偷偷對比,幻想自己要是有那樣一雙長腿就好了,扮男人絕對更相像。

身高不代表任何關系,所以當她第一次看到包小易時,她沒有多想,何況當時自己處于高度亢奮中,所有心思都在入侵者身上,之後又受傷,傷口的疼痛佔據了她全部注意力,拿不出多余的大腦空間去儲存跟鐵子有關的最新信息。

就像世界上找不出兩片一樣的葉子,同樣,也不可能存在身材尺碼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同卵雙胞胎都會有些微差異。

大夫對人體骨骼比例總是比一般人要更敏感一樣,她抱過包寄桃的次數連她自己都數不清,她用自己的手臂、腦袋、下巴,無數次的丈量過包寄桃的肩寬、腰圍、臂長,她甚至知道包寄桃做一件衣服褲子裙子各要縫多少針,她倆曾經交換過很多閨房秘密。

包寄桃給了自己易容術的秘笈,說明包寄桃本人懂這個,盡管她說是街頭江湖藝人的常用手法,但是宋老太爺和老太太卻不這麼看。

在易容術的幫助下,男人能變成女人,女人能變成男人,不管出現在人前的是男是女,身體骨骼是改變不了的,所謂縮骨術,那是骨骼發育異常。

本來包小易的存在就讓自己總是恍惚地產生錯覺,好像包寄桃偶爾會在眼前晃來晃去,那時候還以為是兩人都姓包,自己想太多,但是今晚那短暫地親密接觸,要說這兩個身份之間沒有關聯,那簡直太侮辱外科大夫的直覺了。

她與鐵子談起包寄桃的時候,包小易一直沒吭聲,到他說話的時候,也只是說了東陽城包姓人家的歷史淵源,暗示他與包寄桃的宗族關系,但沒有親緣關系,再加上鐵子的反應,排除了他倆異卵雙胞胎的可能性。

那麼要解釋自己的疑惑,就只剩下一個最大的可能性。

包小易就是包寄桃,包寄桃就是包小易。

包小易是真身,包寄桃是偽裝。

她那時天天掛在嘴巴上親親熱熱叫著的包姐姐,其實是個男兒假扮的。

顧念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在屋子里轉圈。

啞姑被嚇了一跳,停下了手里的活兒,她的清潔剛到尾聲,正準備用鑷子夾著假喉結放進盒子里。

顧念擺了擺手,讓啞姑忙她的,她只是想走幾圈,讓自己冷靜一下。

包小易男扮女裝,化身為包寄桃的時候,說過她養父去世。

之後,他參與了官府圍剿沉沙幫殺手的行動,他要與官府合作,拿到跟報仇有關的線索。

現在他出現在這里,鐵線峰上的鐵線寺正在召開武林大會,又是跟武林同道聯手徹底清剿沉沙幫這一大禍害有關。

她和包小易還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一點不帶假的。

照理來說,他包小易男扮女裝,跟自己無關,沒有誰欺騙誰的主觀故意,都是各有苦衷,所以這會兒她也不是生氣,她只是一時難以消化、接受這個真相罷了。

顧念繞著桌子轉了幾個圈,漸漸平靜下來,大腦重新工作,開始琢磨起先前被她忽略的一些情況。

包小易知道自己是女人,卻不戳破,不過這樣也好,她的確需要一個可以放松身心交往的同齡人,以緩解她面對宋亦柏和古劍心時的心理壓力。

看在他從前以包寄桃的身份對自己諸多照顧的份上,就不計較他現在的隱瞞,想到他可能比自己還抓狂,在老實招認之前,要一直這麼裝傻充愣,假裝對自己的性別秘密渾然不知,這多少讓顧念的心里好受些,甚至臉上還浮現了一絲快意的微笑。

啞姑完成了她的清潔工作,收拾了物品,讓顧念重新坐下,給她擦拭脖子,做護膚保養。

那邊顧念都要就寢了,一牆之隔的這邊,包小易垂頭喪氣地坐在鐵子的臥房,抱著頭趴在桌上,哼哼唧唧地後悔不迭,他不該在那個緊急時刻把顧念攬在懷里,他回來才想起來,顧念對包寄桃的懷抱熟悉得好像她自己的衣服尺寸一樣。

塌了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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