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中禹暫和,本是焉之邪的緩兵之計,待穆鵬南歸,焉之邪便要突襲相侵。卻在此時,戎環所佔君山國境內,流亡太子連元赫得羅歇國相助,組織復國軍接桿而起,轉眼之間,便已橫掃72城,君山復國已在朝暮之間。為全力鎮壓叛亂,避免月復背受敵,焉之邪與中禹頻頻示好,嚴禁部卒南下搶掠,廣開邊境商旅貿易,多派使節往來,如此一來,雙方倒也和洽。
這一日,焉之邪仰望蒼穹,見兩只黑雕為爭一黃羊,于空中嘶吼鳴叫,相斗不止,戰得數合,其中一雕漸漸不支,被另一只雕擊殺于雲端,那雕獲勝大喜,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突然一只白雕于雲中飛出,振翅橫沖,直擊那黑雕背後,此時那黑雕剛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戰斗,體力大耗,已是疲憊不堪,未斗幾時,便被白雕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于是只好棄羊逃走,讓白雕佔盡便宜!
焉之邪觀之,心中甚憂,口中言道︰「白雕不除,我心難安!」
國師伯余休听言,微微一笑道︰「我有一計,可住陛下除此白雕爾!」說罷,與焉之邪附耳低語,說如此如此!
邊城相安,南北通和,這和爍公主自入戎環以來,倍受焉之邪寵幸,二人真是個如膠似漆,纏綿難分,平日焉之邪出入軍機大帳處理政務也不忍離其半步,且和爍公主出身高貴,深通文墨,聰慧多識,時日不長便學會戎環語言文字,焉之邪也常讓其協助整理信函,抄錄文書,因此她倒也窺得些緊要公文。于眾書信之中,卻常見孫宏,穆鵬與焉之邪往來信件。初時,焉之邪遮遮掩掩,始終不讓她接觸。到後來,感情日深,對和爍公主愈加信任,漸漸疏于防範,讓她探得不少內情,原來書信之中盡是孫宏,穆鵬等隴南魁首與焉之邪締結盟約,要求戎環暗助其去除延朔君,復興隴南派,篡位稱帝之事。和爍公主出身皇族宗室,自是怒由心生。這兩國往來,中禹回訪戎環使節之中,多宗室之人,借使節進見之機,公主便托宗室內親將穆鵬欲篡權奪位之事轉告延朔君。
延朔君聞之深忌不已,卻又無計可施,一時間心煩意亂,了無頭緒,深感自繼位以來,大權難掌,盡為各派掣肘,如今雖然羽翼漸豐,己派心月復漸置機要之位,然各派魁首不除,終難皇權獨攬。
卻在此時,其心月復重臣曹松年進言道︰「陛下隱忍多年,羽翼已豐,而今隴南派新敗,各派勢力均難與陛下相抗,臣有一計,可清君側!」于是,向延朔君獻計,延朔君听之大喜,遂依計行事。
此後數日,延朔君裝病不起,假言要臨終托孤,邀各派魁首入宮相見,穆鵬亦在其列,待他們入宮之後,埋伏的侍衛一擁而出,將眾派魁首一舉拿下,穆鵬本有萬夫不當之勇,然其自覺無罪,便不做提抗,坦然入獄。
緊接著,延朔君即宣布各派魁首十大罪狀,命心月復高瓏統御林軍將各派余孽一一抄家問罪,,緝拿入獄。那穆鵬平生儉樸,抄家之時,搜地掛牆,方才找出幾件破衣,盔甲,刀槍及頗多藏書。其余黨徒,家中則是錢財萬貫,珠寶萬千,官兵搬了數日,方才搬盡。
三日之後,延朔君便要將各派黨魁斬首。穆鵬自覺問心無愧,然在獄中幾次申辯,皆無人理會。自是黯然神傷,悲憤難耐,對朝廷已然絕望,深悔不停陳旋之言。
行刑之日,諸囚皆押于東市,法場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百姓歡聚成一團,只等著看當大官的被集體砍頭,好不痛快。
待囚車過街之時,人群之中磚石,果皮亂飛,未至法場,眾囚已被砸得鼻青臉腫。只听得看熱鬧的民眾之中,一急性之人嚷道︰「這麼多人一起砍啊!哈哈,好看,有氣勢!快砍,快砍,砍死這些當官的!怎麼還不砍啊!等得頭發都白了。」
至午時,監斬官宣布完諸囚的十大罪狀之後,刀斧手揮刀而下,但見鮮血四濺,人頭滾滾,諸囚頭顱,逐一墜落,此時百姓或凝神而視,或歡呼雀躍,或麻木不仁。穆鵬觀之,心中酸楚難當,自道一生為官清廉,忠勇報國,立志守土封疆,保百家安寧,如今將死之時,眾民或笑或痴,竟無半分憐憫,細細想來,真是好笑!哎,也罷!也罷!此回一去,萬事皆休,到能落個自在清閑!于是苦笑一聲,閉目待死。
只見白光一閃,刀刃橫過,穆鵬只感一陣冰涼,瞬間在頸脖之間化開,迷迷渾渾之中,頭部便有下落之感,似乎已與身體分離,卻仍很清醒。便在此時,穆鵬睜眼一看,只見自己正坐于一大樹之下,旁邊站著一老一少,那少年身著青衣,生的是面白唇紅,虎頭虎腦,甚是可愛。而那老者則頭戴進賢冠,身著一身黑色長衫,觀之卻頗為眼熟,好似在哪里見過。
穆鵬正盯著老人細細回想,那老人呵呵笑道︰「怎麼啦,我穿上衣服就不認識啦?」
穆鵬听言,猛然想起,原來老者正是當日那位衣不掩體的算卦老伯,心中越發奇怪,口中言道︰「這里是陰曹地府麼?老伯難道是陰司中人?」
老伯听言,哈哈大笑,道︰「你平日常于京郊打獵,今日怎麼連老地方都不認識啦?」
穆鵬,環視四周,果然身處京郊山中,心下更為不解。這時,只听那少年道︰「師公不必驚慌,方才行刑之時,我已用愚木擬身發將你和草人對換,他們斬的不過是一草人罷了!呵呵,此次多虧槐老相助,要不是他要到您的生辰八字,恐怕您真得有性命之憂!」
穆鵬仍就疑惑,忙問道︰「你叫我師公?你是誰?你師父又是誰?」
少年道︰「我叫杜宣,滄梧派俗家弟子,家師俗名穆豐,此番料得師公有難,因家師正處閉關之際,不便遠行,便托我至中禹相助。呵呵!」
穆鵬道︰「這個兔崽子,一去海外數余年沒有音訊,擔心死我啦!哼!在家之時倒也孝順,想不到現在連他老子生辰八字都不記得啦!還有找人來要!」
少年听言,連忙跪下道︰「此事不怨師傅,全是徒孫的錯!其中原委,且听我慢慢道來,請師公先恕我無罪!」
穆鵬笑道︰「恩!你救了我,當然無罪!起身吧!快說,哈哈!」
少年听言,心中歡喜,吐了吐舌頭站起身來,將事情前因後果慢慢道出。
原來穆鵬之妻早亡,之後便沒續娶,膝下只有一兒一女,穆玥為其次女,長子便是那少年之師-穆豐。這穆豐出生僅三月便能說話,一歲便能讀書寫字,且過目不忘,出口成章,至五歲便已滿月復經綸,學富五車,其精通數術,史論,詩賦,頗具大家風範,世人皆以神童相稱。當時尋訪名師,竟無人敢教。穆鵬見狀,又喜又憂,喜得是兒子早慧,憂的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擔心其大時無甚作為!
彼時,承元域異士滄梧道人正值開山立派之際,為尋訪高徒傳以衣缽,便行游中禹,听聞穆豐聰慧,便去相訪。
穆鵬見之大喜,忙引其與穆豐相見。那穆豐每遇名師,講學述道總能將對方辯得啞口無言,久而久之,也頗為自負,怎料與滄梧道人方才動口,便被對方說的無言相對,心服口服。深感自身學識遠不及滄梧道人,于是便拜在其門下。
那滄梧道人乃是海外仙樹精魂所化,得此佳徒,自是喜愛非常,常對其引經度化,開啟天智,又將平身所學傾囊相授。數年後,穆豐不僅學問日益精進,道法異術更是精妙無雙。
至穆豐十五歲時,其天智大開,解道頓悟。遂看破紅塵,與其師遠游海外,于承元域滄梧島,共創滄梧派。
說起這滄梧島,還有一段來歷。昔日南海之底有巨樹,名曰滄梧,這滄梧樹越長越大,也不知其長了多少年,竟攜泥帶沙伸出海面,成一孤島,遂名滄梧島。此島方圓縱寬數百余里,形若群峰聳峙,其中溪水潺潺,鳥獸相戲,嬉鬧之聲不絕于耳,乃為海外奇境。
滄梧道人仙化之後,穆豐便為滄梧掌門,未及數年,滄梧派便日益壯大,成為承元域名門大派。那穆豐法力也逐日高深,為承元大宗。
這日其正在閉關修煉,忽然心頭一激,打了個寒顫,心下料定必有大事發生,便佔卦問卜,果然測出穆鵬將遭殺身之禍。因其正處閉關之際,不便出定,于是將穆鵬生辰八字書于紙符之上,贈與小徒杜宣,差其至中禹以「愚木擬身之法」相救。
這愚木擬身之法,乃是穆豐所創替身密術。此法乃是將所替之人的生辰八字用蝌蚪秘文書于紙符之上,藏于草人之中,使用時口念秘咒,可瞬間將草人與人對換,化為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