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暉唱晚,水天一色之間,完全是一片落霞與孤鶩齊飛之景。
葉芷筠始終是安靜的靠在船邊,手探入水中,輕輕的撩撥著水面,望著那一圈圈的漣漪,望著那水面上隱約的自己的容顏,腦中反復著的一幕幕都是有關冷寂的。
雨夜的初逢,拍賣會的較量,宸王府的做戲……甚至是櫻花林的小醉,剛剛的那一局。一段段回憶,仿若電影一般,莫名的填滿了葉芷筠的整個思維。
「美人……是還在想著拂岫麼?」冷寂一直坐在葉芷筠的對面,望著葉芷筠眉目之間沉沉浮浮的情緒,到了最終,再不忍,只得是緩緩的出聲,笑里帶著戲謔。
葉芷筠被冷寂驀然的聲音一驚,收回了手,望向冷寂時,不由的又挑了眉。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嗯……本王只是想告訴美人,美人如今……活,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死人。」冷寂臉上的笑濃烈開來,卻是緩緩的給葉芷筠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
「原來……小寂寂當真在吃醋。」葉芷筠自然毫不客氣的端起香茗,淺品了一口。
「醋,這東西,有助于消化,不是麼?」冷寂不以為意的笑著,直到易灼再度的走近,在他的耳邊落下數語,才是微微的斂起了幾分的笑,似是輕嘆的囑咐葉芷筠。
「再有半盞茶的功夫,就能到風晚林。屆時,你留在船上等我,不可亂跑,知道麼?」
葉芷筠听著冷寂那絲毫不掩的關心,心中一頓,動了動眉,笑卻極輕,繼而搖頭。
「本就是我的事情,此番你肯陪我來,已是感謝,又怎麼有理由讓你辛勞涉險,而我獨享其成?」
「呵……美人這話,是想要與我共同進退?」冷寂一雙深瞳熠熠生輝的直直望著葉芷筠。
「本該如此,不是麼?」葉芷筠不及多想的開口,但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又覺得似乎有些過了,轉眸望向了別處,再續了他言。「你我如今既是伙伴身份,扶持亦是應該的。」
「欲蓋……彌彰。」冷寂依舊是盯著葉芷筠,笑極致。
「隨你怎麼想!」冷寂的目光灼灼,使得葉芷筠臉上火辣辣的,稍許有些賭氣的丟下了那麼一句。
而冷寂卻再沒開口,只是含著一絲玩味的笑,望著葉芷筠,品著杯中的香茗……
「你……我有個問題,當然,你可以不回答。」
這大抵是第一次葉芷筠有些心虛的受不了誰的目光,在不多時後,她率先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試圖以其他話題轉移視線。
「若是你想知道的,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你亦須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冷寂自然是識破了葉芷筠的心思,但卻沒有在逗弄她,只是稍許認真斂了一分笑。
「好!你說!」面對著冷寂,葉芷筠早在不知覺時卸下了防備,所以到了此時此刻,她竟忘記了,是她先問的,所以也就該有冷寂先回答。
「櫻花落盡階前月,象床愁倚薰籠。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雙鬟不整雲憔悴,淚沾紅抹胸。何處相思苦,紗窗醉夢中。這是你醉時吟誦的詞句……我只是想問,在你的心里……是否有別的男人?」
冷寂微微的扯了唇角的弧度,緩緩的念出了那一首詞。但他的話,卻始終沒有問死。若葉芷筠想要回避,或者騙他的話,也都是有可退之路的。
「我……是,我的心里有那樣的一個男人存在著。葉芷筠的這一身傷痕累累,亦是拜他所賜!」
葉芷筠從來不曾想過冷寂會如此直接的問出這樣的問題,但她也當真是直接的如實回答,沒有任何的閃躲,沒有任何試圖隱瞞的意思。
只是,偏也就這樣早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卻也還是猶如一把鈍刀,擊中了冷寂,使得他一雙在在袖中握了拳,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