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落盡階前月 第四章 禽獸

作者 ︰ 江允任

回程的路上,司徒狂歌帶著段從煙同騎一匹黑馬,而白衣那位則騎著一匹騷包的白馬一臉抑郁的走在路邊。

先前見段從煙跟司徒狂歌互相稱兄道妹的,于是他也從善如流的告訴了段從煙自己的名字。

悲劇,就此開始。

只見段從煙听清他的名字後,硬是愣了一會才吶吶的開口︰「禽獸?」

某禽獸的小心肝都碎了一地一地的,欲哭無淚的自個兒爬上了白馬,還一邊拿著寬大的衣袖半掩著面,一臉的委屈難過。

司徒狂歌嘴角微抽的看著他耍寶,其實他第一次听見那名字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身邊的人撲哧一笑才恍然大悟。

洛鶴瑯,鶴與狼,可不就是禽與獸麼。

于是一路上洛鶴瑯就一直維持著那樣的狀態在兩人面前狂奔,逗的跟在他身後的兩人想笑不敢笑,就怕一張嘴就吃進被他揚起的灰塵。

這廝太可惡了段從煙在心里罵了洛鶴瑯不下一百次,可是也知道自己理虧,一個不小心腦子轉得快了點,就把洛鶴瑯長年的傷疤給揭了下來。

不過看到洛鶴瑯的樣子,她心里的唯一的一丁點負罪感就完全沒了。

這貨根本就是在找抽嘛,這樣讓她怎麼愧疚的起來。

好在洛鶴瑯也不是那麼計較的人,走到半路的時候就嚶嚶嚶的跑過來問段從煙︰「從煙妹子,你怎麼也不安慰安慰我。」

段從煙也眨巴著眼楮道︰「安慰什麼?」

「當然安慰我受創的心靈嘛。」說罷還伸手扶住胸口,效仿西子捧心。

其實洛鶴瑯的五官還是挺秀氣的,只是他現下的行為實在是太弱智了,讓人完全生不出任何想安慰他的心思。

段從煙沒再理他,倒是側過頭問司徒狂歌,為何他們會去水賊窩里。

這次倒是司徒狂歌跟洛鶴瑯一起詫異的看著她了,兩人的眼神盯得她一頭霧水,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

「你不是領了任務去剿滅水賊的麼?」司徒狂歌怪異的問她。

原來這兩人一直以為她也是領了官府的懸賞任務,才會只身一人跑進水賊窩里,難道不是麼?

段從煙瞅了瞅兩人詭異的神色,很虛偽的輕咳了幾聲,打定主意堅決不告訴他們自己是因為迷路才進去的。

見段從煙不肯回答,兩人神色更奇怪了。

洛鶴瑯更是神經大條的蹦出一句︰「莫非你也是水賊?」

段從煙听見差點從馬上摔下來,好在司徒狂歌伸手抓住她,不然她就要成為第一個從馬上摔下被馬兒踩死的人了。

「小心點」司徒狂歌扶她在馬上坐好,順便淡淡的瞟了洛鶴瑯一眼,警告他收斂一下。

被司徒狂歌這麼一瞟,洛鶴瑯馬上又恢復了小媳婦的委屈狀態,其他兩人嘴角都狠狠的抽了一下,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傻貨。

段從煙暗自慶幸這兩人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可好奇心還是沒能滿足,只是斟酌了下用詞,回頭又問司徒狂歌︰「剿滅了水賊可有獎勵?」

「當然有獎勵啦,白銀兩萬兩,還能得到一把八里莊縣令珍藏的武器。」回答的不是司徒狂歌,倒是一直豎著耳朵的洛鶴瑯。

兩萬兩?听見有錢可拿段從煙的眼楮立刻一閃一閃的,里頭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不過她很快清醒了,畢竟敵人都是他們殺的,她可不好意思白拿銀子。好在她也並非貪財之人,只不過受過了沒錢的苦處,這才看重錢財來,過了一會又眉開眼笑的跟洛鶴瑯開起了玩笑。

只是越到後面,段從煙就越明白人不可貌相這句話的真諦。

明明洛鶴瑯這人樣貌清秀,又一襲白衣,看上去倒也豐神俊朗,風度翩翩,一派斯文書生的模樣。可是這人的性格實在是跳月兌猥瑣,外加神經大條,而且舉止也更是粗魯,跟他的外表十足十的完全相反。

而司徒狂歌,明明長的比洛鶴瑯魁梧硬朗,連身高都比洛鶴瑯高那麼半個頭,可是性格卻是溫文爾雅型的,甚至有時候嚴肅到完全可以稱之為無趣。

這兩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外貌或者性格什麼的,完全的相反,以至于段從煙一路上都在哀嘆世道不公。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這世道究竟有多不公了。

陰魂不散。

在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兩個人心里都浮現了同樣一句話,李雙林更是錯愕的看著兩騎三人往自己這邊奔來。

孽緣,絕對的孽緣啊。

段從煙坐在八里客棧的大堂里,看著對面端坐如石像的李雙林,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好像自己早些時候才踹了他一腳而已,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嗎?

「你們兩個認識?」

「不認識。」

「認識。」

兩人同時開口,說完還瞪了對方一眼。

倒是旁觀的兩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兩人,特別是洛鶴瑯的眼神,曖昧到了極點,就差沒當面說這兩人有奸情了。

李雙林見段從煙一臉的抑郁,反倒開了懷,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把玩著酒杯一邊不懷好意的看著段從煙。

段從煙也不示弱,回瞪他,又忽然發現自己的行為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于是氣呼呼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別喝」盡管司徒狂歌出聲阻攔,但還是慢了一步,段從煙已經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光了,那白皙的臉蛋也瞬間爆紅。

洛鶴瑯愣了一會兒,就毫不客氣的開始狂笑,這八里莊客棧的老酒可是八里一寶,比燒刀子還要烈,並且後勁極大,酒量再好的人也只能一口一口的抿,像段從煙這樣一口氣喝一杯的人絕對會醉倒。難怪乎洛鶴瑯如此狂妄,因為他斷定等會段從煙肯定會醉,絕對沒機會找他算賬。

只有司徒狂歌比較膽戰心驚的看著段從煙那張爆紅的小臉,見她一會皺眉,一會迷茫,然後就撲通一聲,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居然睡著了

李雙林懊惱的想,居然沒有發酒瘋。

好吧,李雙林只是很惡趣味的想看段從煙喝醉後的窘態,並無他意,誰知段從煙喝醉後的習慣居然是睡覺,讓他哀嘆可惜可惜。

洛鶴瑯倒沒這麼好心了,他伸出手指頭戳了戳段從煙的腦袋,嘴里更是肆無忌憚的說︰「從煙妹子,醒醒,再不醒來我就把你拐回京城了哦。」這廝好像還是沒能忘記要把段從煙拐回家,好培養成京城第一醫師。

司徒狂歌已經是無力去管束洛鶴瑯了,橫豎段從煙已經睡了,想她也听不見。

可是天不從人願,段從煙雖然醉了,睡著了,但是耳邊一直有一只蚊子在碎碎念,聖人都會被吵醒,何況她其實醉的也不甚厲害,只是腦袋有些迷糊而已。

而洛鶴瑯不停拿手指頭戳她的腦袋,還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麼,這樣的行為舉止惹惱了她,而且是非常惱火。

都說酒能壯膽,她的膽確實壯了,壯了膽的段從煙終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本來還趴在桌子上的她忽然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拳揍向一直戳她腦袋的洛鶴瑯。

洛鶴瑯根本沒想過段從煙還有法子爬起來,所以連躲都沒有躲,就這麼傻愣愣的被段從煙一拳揍了過來。

「哎呦」一聲,洛鶴瑯就翻過椅子躺倒在地了。

揍完人的段從煙覺得解氣了,酒卻沒怎麼醒,依然暈乎乎的,茫然的看了看周圍,就又撲在桌子上睡著了。

客棧大堂里,靜悄悄的一片,眾人傻了,被嚇的。

司徒狂歌呆滯了許久才能恢復原來冷淡嚴肅的樣子,李雙林拿著的酒杯已經傾斜了,杯子里的酒灑了一身,卻也無暇顧及。

只有躺在地上的洛鶴瑯,過了半天才醒悟過來自己被打了,立刻爬起來要跟段從煙算賬,可惜段從煙又睡著了。

「你難道想當熊貓麼,洛兄。」司徒狂歌淡淡的說。

饒是洛鶴瑯心里再憋屈,也不敢再打擾段從煙了,剛才那一拳出手太狠,他的左邊眼楮此刻刺痛著,想也知道已經烏青了,只能扁著嘴作罷。

李雙林此刻才慢吞吞的放下杯子,想起之前還想看段從煙耍酒瘋來著,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早知段從煙喝完酒後會變的如此暴力,就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決不會讓她再踫酒了。

想來之前段從煙踹自己的那一腳,似乎已經手下留情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李雙林萬分的慶幸自己沒有坐她旁邊,不然真給她打一拳,那他這張賴以為生的臉還怎麼去勾搭姑娘?

司徒狂歌不知這兩人心里到底在打什麼小九九,只是看著段從煙趴在桌子上睡的不是很舒坦,一直皺著眉頭,心里也是一軟。這姑娘剛剛才經歷過那樣可怕的事情,想來也已經是倦及,便招了小二,要了間上房。

司徒狂歌一臉自若的橫抱起段從煙,把她帶到房間里歇息,李雙林卻皺起了好看的眉。

待司徒狂歌下了樓來,李雙林狀似無意的問他︰「你喜歡她?」

司徒狂歌被問的一愣,隨即淡定的笑了笑︰「她很像玉璃。」

「玉璃?」李雙林嗤之以鼻,這兩人哪里像了,除了年齡跟性別。

「你說你認識她。」司徒狂歌拿起酒壺,給自己跟李雙林斟滿酒,至于洛鶴瑯就算了,他根本沒酒量,只能吃茶。

「談不上認識。」李雙林抿了一口,忽然覺得自己失策了,真要說起自己為何認識段從煙,豈不是要承認自己出門沒帶錢包麼?

李雙林那好像吞了一只蛤蟆的樣子,令洛鶴瑯也起了興趣,一個勁追問他如何識得他的從煙妹子。

「從煙妹子?」李雙林為這詭異的稱呼瞄了洛鶴瑯一眼,原來那臭丫頭叫從煙麼?名兒還不錯,只是居然不肯告訴他,卻告訴了洛鶴瑯這個禽獸

洛鶴瑯不知李雙林正在心里罵他禽獸,還是一臉喜滋滋的介紹「他的」從煙妹子有多厲害,多好玩,多可愛,多那什麼什麼……

李雙林拿著酒杯轉啊轉的,開始考慮是不是該給他補上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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