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明媚的陽光照到山腰的草舍上,顯得特別清幽和月兌俗,草舍的前院坐著三人一虎,一人身材健碩,皮膚黝黑,略有絡須,一人雙額如削,眉如劍峰,唇若涂脂,一人臉如玉雕,細眉如柳,眼若汪水,那虎一身潔白,出塵不染,眼似星辰,這三人一虎若叫人見了,當真會羨慕的緊。
「主公,俺觀這草舍建得頗有章法,東面無路,西邊小道,前面又有深澗,當真是易守難攻之地啊。」張耀的傷經過十來日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一日正好出來練練手,認真觀察過草舍的構造。
王璐聞言也睜著一雙大眼楮看著陳闥,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她對他的感覺越發感到微妙,越是微妙越是感到他身上的奧秘越多,越是看不透,像這草舍,像那白虎,還有那把赤虎刀,還有他的一身武藝,都不明白,除了有時呆呆之外。
陳闥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真的是易守難攻嗎?如若是內部發起呢?」
二人並非愚笨之人,之前從未听陳闥說起他自己的事,如今卻有此感慨,想來定是有些隱蔽之事了。
張耀年長一些,不便多問,王璐可不管,好不容易見到陳闥有松口的跡象,哪能輕易放過,馬上有些撒嬌道︰「說說嘛,我和張大哥都沒听你說過,我們也不是外人,對不對呀,張大哥?」
張耀其實也是很好奇的,見有人開頭,馬上應和道︰「對對,還望主公告知一二。」
陳闥今天無意被張耀的「易守難攻」勾起了傷心事,見二人如此堅持,就慢慢地說起了自己的往事來。
「這草舍的主人叫趙暄,字如風,女主人稱王氏,兒子叫趙堅,女兒叫趙菌。」陳闥理了理思緒,接著說道︰「太建七年,九月初八,就是重九的前一天,我當時十歲吧,光頭,身上就帶著這把赤虎,在這獅頭山中昏迷不醒,為趙菌所救。」說到趙菌,陳闥鼻子就有些酸,慘笑道︰「趙菌嗓門特大,每次在老遠的地方就開始叫說,我回來了。真的好大聲呢。」說到這,陳闥的眼淚開始打轉了,趕緊轉頭拭了一下,王璐見他如此,心里也是極不好受,鼻子一酸也跟著掉眼淚了。
「重九節,天剛蒙蒙亮,菌姐姐就拿了一大朵菊花在我頭上掃,我還在夢中,以為是有人用掃把掃我的光頭呢。對了,她還老叫我小和尚呢。」說到這,陳闥難得的露笑笑容,接著說道︰「還有大娘做得菊花糕,好甜,好好吃的,可是……以後我是再也吃不到了。」說完,陳闥不禁哽咽了起來,王璐在一旁也陪著流淚。
過了好一會兒,陳闥重新調了一下情緒,說道︰「吃完之後,我和趙大叔,大娘,趙大哥還有菌姐姐一起登高,那山上的景色真是美極了,那太陽被幾朵雲遮去了一部分,雲層的周邊一片金燦燦的,有一排白色的光注入地面的江河之上,河面金光閃閃,倒映出天上的雲朵,似乎天地連成一塊似的,我記得菌姐姐看得都痴了……」
又頓了一陣,陳闥淡淡地說道︰「可這美景一會兒就被三個人破壞了,那三人貪圖我的赤虎刀,硬搶,經過一番苦斗,一人當場不活了,二人重傷,趙大叔讓我和趙大哥一人殺掉一個。趙大叔從一個叫李元初的身上搜出一封信,說是交給山後居士,就是給齊熙郡的陸夢杰。下山後,趙大叔傳我一套刀法,叫斗赤,還另外給我一個腰牌。五天後他就回軍中去了。接下來的時間里,我和趙大哥經常去山里打獵,生活很快就過去了。直到太建九年的四月。」
「獅頭山,事實上是獅子山脈的頭部,里面的森林很多,我們還有不少地方沒去過。這一天,我們早早就出去了,在走進森林的好長一段路程,我們听不到任何聲音,除了我們自己走路的沙沙聲,趙大哥認為不能再深入了,我去堅持要進去。再往里走,里面的樹木都好高好大,我們怕迷路,我就讓趙大哥在底下等,自己爬上樹去觀察一下,卻意外發現有巨大的動物往我們這邊移動,我下去要通知趙大哥,剛好發現是一只獨角蛇追著兩只大白虎跑,趙大哥來不及跑,那蛇噴了一大口氣,口中正好飛出一物擊到了趙大哥,我在樹上不敢動,見其中一只白虎受傷,可能是跑不了了,主動進攻,緊緊咬住蛇的上齶,後面被甩開之後死了,另一只見狀也拼命起來,我在上面見不太清楚,只能看見腐葉滿天飛,等好一陣子靜了之後我才下去找趙大哥。」雖听陳闥說得簡單,王璐在一旁也是嚇得臉色有些蒼白。
「找了一陣沒找到,後面還是趙大哥自己醒來我才發現的,他胸部受了傷,淤血很大片,我就簡易地在樹上搭了一個草屋,先出去找吃的,結果在兩三百丈的地方發現了那只巨蛇,它的全身都是烏黑色的,像小山一樣盤上那邊,已死去多時,我爬上去後才發現,那只白虎被它圈在里面,也死了。我本想用刀砍斷蛇身,取些虎肉吃算了,不料無法斬斷分毫,後來我就去找另一只,把它的後腿砍下來後發現它是只母白虎,正在哺乳。我提回去拷完之後給趙大哥吃,之後去找三七為他療傷。」
「那蛇皮想是很堅硬了,連刀都砍不下,如果用來做鎧甲多好……」張耀見陳闥停頓不語,就嘀咕了一句,王璐听了不禁白了他一言,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陳闥似乎不太願意說,又停了一會兒才嘆口氣接著說道︰「為避免迷路,我沿著獨角蛇和白虎打斗的痕跡一路尋了下去,繞了有千丈之地後,遇見一瀑布,那旁邊也有打斗的痕跡,我見前方是深澗,估計這是起始打斗的地方。我從深澗旁邊剛好找了五六株三七,見天色暫早,我就好奇這二怪如何打起來,想著這附近或許有它們的巢穴也說不定,于是就找了起來,果真在瀑布下面發現了一洞穴。」
王璐見陳闥越到後面講得越簡單,有些不滿意,硬要陳闥說仔細些,只是顯然陳闥不願過多提及,只是淡淡地說道︰「洞里果然有只小白虎,還有兩個空蛋殼,三個完整的蛋。這蛋應該是那蛇蛋了。我見小白虎滾著蛋直敲,想是它餓了,我就幫著敲開一個,那蛋卻不是普通的腥味,充滿了奇香,我看那小白虎吃了一半多就去睡覺了,就試著吃了一些,再用內修功法練化,發現會提高功力,我就接著吃,待全部吃完後,已經提高到第六層。我見天色漸完,不敢久留,又敲開一個放在洞里,回去為趙大哥治傷了。」
「當晚我們就遇到九只巨狼來尋那二怪,我發現它們向那母白虎方向去,就過去把它們全殺了。那三七治傷果有奇效,第二天趙大哥的淤血就退得差不多,趙大哥見我武藝突進,我就照實告訴他。我二人找到那蛇,發現我可以輕易把它拉直了,趙大哥見我勞累了一天多,就說要代我剝蛇皮,我正好也想鞏固一下內力就答應了,後來趙大哥從蛇月復里挖出一內丹,我第六層已經難以突然,多吃無益,趙大哥不同意,我只好切開一些,不料那內丹一經切開就紫光外泄,我急催趙大哥吞下,我自己也吞掉切開的那些,但不曾想這內丹藥效確是大的很,趙大哥又不會內修功法,整整過了七天之後才醒過來。」
「我們帶了一些烤好的蛇肉和狼肉,以及四件狼皮和五個人分量的蛇皮,帶著小虎匆匆地趕回家。到家之後已經是出來的第十一天了。」陳闥說到這里雙拳雙握,那指甲已經深深地插入到肉里,血都流了好多出來,淚水已經灌滿了雙眼,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真不應該堅持進入那森林里,是我害了他們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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