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空到西直門來?」張少陵將頭發上的積雪撢了撢,然後一臉疑惑的問道,「你家不是住公主墳的嗎?」
「送女朋友回家的!」陳一「嘿嘿」一笑,在張少陵露出恍然的神色之後,繼續道,「陵少,這麼久不見,我們去喝幾杯?」
搖了搖頭,張少陵心中苦笑,這個陳一,還是老樣子,才18歲就煙酒樣樣行,朋友打交道從來就不離開這個,可能是由于出生在官家吧,從小受到這樣的燻陶,畢竟中國的官員出名的應酬多,「我現在要去鹿 家一趟,改天吧!」
「鹿少?」陳一愣了一下,「他也回來了嗎?」
「嗯!」張少陵點了點頭,疑惑的問道,「10月的時候就回國了,你沒見過他?」
「沒有!」陳一搖了搖頭,心中也是奇怪起來,如果鹿 10月就回國了,這兩個月為什麼都沒有找自己呢?自己可是鹿 除張少陵之外最好的兄弟了。
看來鹿 真的是被鹿叔給限制了自由!張少陵暗暗嘆了口氣,以鹿 的個性,如果行動自由的話,一定會找陳一的,現在的結果卻是,在這兩個月里,連陳一都沒有見過鹿 的面,這只能說明一點,鹿 被鹿叔限制了自由。看來鹿叔這一次真的是下了狠心,對于能不能勸服他這點,張少陵心中真的一點底都沒有。
「到底怎麼回事?」陳一皺了皺眉頭,他感覺到張少陵有點事情隱瞞著他,「他不是好好的在s.m公司當練習生的嗎?怎麼跑回來了?而且兩個月來還沒見他出現過!」
雪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低,張少陵緊了緊已經被雪水侵濕不少的大衣,然後道︰「雪太大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嗯!」陳一點了點頭。
當兩人走到天兆豪園的時候,張少陵已經將這幾個月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陳一,得知真相的陳一沒有說話,只是拿出了一根香煙,默默的吸著,天兆豪園的保安和兩人都認識,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兩人走了進去。
天兆豪園是西直門這一片最好的住宅區,里面都是別墅型的住宅樓,鹿 家就在里面,兩人走到一棟別墅門口,然後輕輕的按下了門鈴,沒過多久,一個30多歲的美婦人將大門打開,看到是張少陵和陳一,有點意外的笑道︰「是你們兩個啊!快進來吧!外面雪夠大的。」
「阿姨好!」這個美婦就是鹿 的母親了,打了一聲招呼,張少陵將滿是白雪的大衣甩了一下,然後和已經抽完香煙的陳一走了進去,房間里面是開了空調的,一股暖意傳了過來,本來縮著脖子的張少陵頓時感覺舒服許多,身體也舒展了開來。
「大衣都已經濕成這樣了,我幫你烘干吧!」看到鹿 的大衣都已經濕透了,鹿母笑著道。
「那謝謝阿姨了!」張少陵將大衣遞給了鹿母,然後問道,「鹿 在家嗎?」
「在!」提到鹿 ,鹿母眉目之間閃過一絲哀愁,「在房間里面!」
「阿姨!」陳一走過來問道,「鹿 這兩個月是不是一直被鹿叔限制了行動!」
「哎!是這樣的!」鹿母開始講述這兩個月發生在鹿 身上的事情,原來當初鹿父把鹿 抓回國之後,本來是沒有限制鹿 的行動的,沒想到,沒過幾天鹿 就又偷偷跑了出去,正要坐飛機去韓國,不過還是被發現了,保鏢在機場抓到了他,鹿父為了防止他再跑,直接扣押了鹿 的護照,然後每天派了兩名保鏢在門口守著,所以導致他現在連大門都邁不出去了,每天過著監獄一樣的生活。
「誰來了?」渾厚的男音從大廳中傳了過來,打斷了三人的交談,這一道聲音正是鹿 的父親鹿章的。
「是小陵和小一!」鹿母回答道。
沉默了三秒,鹿章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來了就請進來吧!擠在大門口像什麼話?」
「鹿叔!」張少陵和陳一走到了大廳,一起向鹿章問了聲好,鹿章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大廳里面頓時沉默下來,鹿章之前是軍人,加上這些年商界的鍛煉,所以整個人無時不刻都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張少陵和陳一都還好,不會受到太多影響,張少陵前世見過的大人物太多了,而陳一算是官二代,見過的大官也不少,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這個算是鹿家的私事。
看到張少陵和陳一這麼沉默,鹿章倒是笑了起來,對著張少陵問道︰「小陵,你最近怎麼樣?事業方面忙不忙,需不需要鹿叔幫你兩把?」
「謝謝鹿叔您的關心,我這邊我自己還可以做的來。」沉默已經被打破,張少陵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說出了這次來的目的,「鹿叔,關于鹿 」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個事情不要再說了!」鹿章皺著眉頭打斷了張少陵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去做什麼歌手的!」
「可這是鹿 的夢想!」
「夢想?」鹿章不屑的笑道,「一切的夢想都是不切實際的空想,我是為他好,現在按照我安排的道路,安心的學習,然後繼承我的事業才是他該有的夢想,如果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到他真正成熟起來,回過頭來再看,肯定會後悔自己當初擁有那個雞肋一樣的夢想。」
「您不是他,您又怎麼知道鹿 會後悔?」張少陵仍然努力想要改變鹿章的想法,「人的一生都會有自己的夢想,只有將這個夢想實現,短暫的一生才不會留下任何遺憾!」
「小陵你說話的語氣和你爸一模一樣!」鹿章眼中閃過一絲回憶的色彩,稍縱即逝,「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夢想和現實的區別我比你清楚的多,鹿 的未來,按照我安排的道路走下去,才是完美的,才是正確的!」
「真的是這樣嗎?」張少陵認真的看著鹿章的雙眼,「鹿叔您小時候就沒有夢想嗎?您的夢想現在是否實現了?」
「當然有!」鹿章雙眼閃爍了一眼,「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我現在做到了!」
鹿章雙眼那一閃而逝的躲閃,雖然隱蔽,但還是被眼尖的張少陵發現了,笑了笑,張少陵繼續道︰「鹿叔,我承認您是一個好父親,可是您有沒有站在鹿 的角度想呢?您這樣剝奪自己兒子一生的夢想,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殘忍?」鹿章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我有那麼大的家業,這些未來都是鹿 的,他坐擁這麼多財產,應該是過著舒舒服服的富貴生活,現在為了一個毫無用處的夢想,跑到韓國那個小地方去過苦日子?到底哪個殘忍一些?全世界都知道韓國偶像歌手的地位低,收入少!」
「俗話不是說,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發現到鹿章眼中的那一絲異色之後,張少陵信心大增,語氣也漸漸變的更加主動起來,「作為一個男人,如果不經歷挫折,怎麼能夠成功?鹿叔您按照自己的想法為鹿 安排未來,為他鋪平了前進的所有道路,這樣只會害了他而已!」
「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鹿章點了點頭,不過他心中的堅持是不會改變的,「但是要經歷挫折,並不代表就要去韓國做偶像歌手,我有很多辦法制造這種挫折!」
「這是鹿 他自己的選擇,鹿叔您難道不能尊重他本人的意見?」張少陵的語氣漸漸加重起來,「況且,您現在一直這麼像對待犯人一樣的對鹿 ,這樣又有什麼用,鹿 的性格倔,您應該比我更清楚,您這樣只會造成反效果,鹿 絕對不會順著您的意思做的。」
「他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的用心的!」鹿章和鹿 兩父子都是一個性格,鑽到牛角里面就是死都不會出來的了,「現在我這樣做只是為了讓他好好反省一下!」
「鹿叔,我覺得您作為一個父親,是失敗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陳一突然出聲道,「就和我的父親一樣!」
張少陵和鹿章都被陳一說的一愣,直直的看著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陳一雙眼無神的看著地面,「以前,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個舞蹈家,從小我就嚴格要求自己,每天堅持的練習舞蹈,就是為了一天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可是我爸,和鹿叔您一樣,說是為了我好,強制性的為我安排了另外的道路,他希望我可以和他一樣進入官場,可是我真的不喜歡,不過我不像鹿 那麼倔,反抗了一段時間就無奈的接受了命運。」
苦笑了一聲,陳一接著道︰「現在,很多人羨慕我擁有那麼好的交際能力,誰又能知道,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每天戴著面具去和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我真的對這種生活感到厭煩!」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自己的存在性,一個沒有追求,沒有夢想的人,像一個木偶一樣,被其他人操作著著命運,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