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上空的鷹 第七十五章 特魯克之戰(下)

作者 ︰ 的盧

1942年2月,珍珠港事變後不久,日本東京電台曾用英語詢問:‘美國艦隊在哪里呢?‘.當時日本聯合艦隊所向披靡,窘迫的美國人的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時隔兩年後的今天,輪到美國人發問了:‘日本聯合艦隊在哪里呢?‘.真是風水輪流轉,日本人當然也選擇了沉默,這和當初美國人一樣,但日本人的沉默和美國人的無法回答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因為這種沉默充滿了不祥之兆

海上戰斗是打不成了,與此同時,斯普魯恩斯中將又接到麥克阿瑟的請求,而這個請求是經過尼米茲將軍批準的.請求第58特遣艦隊在空襲特魯克島的同時‘順便‘照顧一下帕勞斯島上的日本人,因為從帕勞斯島上出動的日軍飛機,有時還有軍艦,給他進攻拉包爾的部隊造成了一些麻煩,而哈爾西中將又騰不出手來.尼米茲將軍認為,進攻馬里亞納群島要在6月份才開始,現在才4月,第58特遣艦隊不可能長期閑著.在轟炸了特魯克島後,順便幫一下那個老找海軍麻煩的太平洋戰區的陸軍上將的忙,緩和一下關系不無益處.得到命令的斯普魯恩斯將軍決定,待轟炸完特魯克島後,艦隊全體向北,問帕勞斯島馳去.美**艦準備用飛機和大炮對該島進行‘訪問‘.

艦隊有了新的任務,但這並不妨礙第58特遣艦隊對特魯克島的空襲,這種空襲在4月16日的中午達到了頂峰.上午8時,黃林帶領戰斗機群‘清掃‘完天空後,他只留下了由費斯汀上尉率領的,第二批趕到戰場的27架‘潑婦式‘戰斗機,用以防止日本人的轟炸機起飛逃跑或來艦隊騷擾.其它的戰斗機則全數返航了,因為經過一場空戰這些飛機的彈藥和油料己消耗貽盡,必須返回補充.在這次空戰中,美機損失了11架,比例為1:2.5,‘企業號‘航空隊損失了4架.戰斗機群返回了艦隊,黃林第一個駕機著艦.他熟練地落在了航母的甲板上,機尾鉤勾住了第一根攔曳鋼繩,輪胎‘吱,吱‘發響,黃林熄滅了發動機.一般的說來,飛機在航母上著艦是不允許發動機熄火的,因為飛機著艦難度較大,如果勾不住阻攔繩飛機就要復飛,重新來過,這種復飛率要佔到20%左右.航空母艦上一共有4道攔曳繩,能象黃林一樣每次降落都能勾住第一道繩的可以說是鳳毛鱗角,這也是使飛行員們十分佩服他的原因之一.一批飛機著艦,能勾到第一道攔曳繩的只佔15%左右,其它的飛機只能勾住第二,第三,甚至最後一道,有些飛行員或太緊張,太疲倦,或受傷,要多次復飛才能降落,這完全取決于飛行員的個人技術和心理因素了.

黃林推開座艙跳下飛機,機械師和地勤人員一涌而上,飛機被快速的推走了,接下來當然是撿查飛機,加油,裝彈等工作,總之要在最短時間內作好再次起飛的準備.黃林大踏步地走向‘艦島‘的舷梯,他要向米切爾艦長報告戰況,並提出可以開始執行轟炸特魯克島的計劃了.

在作戰室外,黃林喊了一聲‘報告!‘就推開門跨了進去,他有點奇怪,作戰室內除了忙忙碌碌的參謀們,通訊兵外,考夫特中校也在室內,還有穿著軍便服滿臉不快,站在一邊的小本茨,室內還有一名中尉軍官和一個頭戴鋼盔,身穿黃色救生衣的一等兵,這這是在干什麼?黃林還未回過神來,米切爾上校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航空隊的長官回來了,科爾上校,這仵事你處理吧!這是你們飛行隊的事,你看著辦吧!‘

‘先生們,出了什麼事!‘黃林狐疑地問道:

‘哼!大事!這位炮長先生把我從空中打落下來了!科爾長官,你該怎麼說!‘

小本茨氣哼哼地說道:

這時那位中尉大聲說道:

‘報告長官!這是一次誤傷,戰斗很激烈.比爾一等兵擊落了一架日軍轟炸機,匆忙中將本茨少校的飛機誤認為是敵機,將少校擊落了,請長官處罰!‘

哈!黃林一下子樂了,其實他知道,美國人根本不再乎損失一架飛機,機庫中有的是備用機.只要沒傷著飛行員,這就算不上什麼大錯.在激烈的戰斗中,誤傷總是免不了的.在攻佔塔瓦拉島時,海軍陸戰隊的傷亡中有3%的人是被軍艦上的炮擊所誤傷的.這小本茨會被自己艦上的高炮擊落,一點也不奇怪,他不是沖進了自己人的火力圈中了嗎?沒丟命受傷己算他福大命大了!難怪昨夜他會夢見八爪章魚!但現在不是談這類事情的時候,出擊的俯沖轟炸機,魚雷機己待令多時,自己的飛機恐怕也己經加滿油,裝好彈了.沒時間來處理這等小事,他想了想說:

‘打掉自己的飛機,嗯!這當然不是很好,不過不過要處罰,嗯!一等兵,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長官!一等兵科姆.比爾,高炮手.‘

戴著鋼盔,穿著黃色救生背心的士兵大聲報告道:

‘那好!比爾一等兵,這個這個擊落自己的飛機,嗯!這個這個,當然必須處罰,這樣吧!罰你到廚房去削一天土豆皮.中尉先生!‘

黃林對著這個士兵的上司說道:

‘比爾一等兵擊落了一架日本轟炸機,建議可以可以可以考慮提升他一下,讓他當個軍士什麼的不過不過,發給他的勛章找個小一點的,行嗎?‘

‘遵令,長官!‘

這位中尉強忍住笑,舉手敬禮,大聲回答道:

‘中校,你看這樣行嗎?‘

黃林向考夫特問道:

‘嗯!不錯的好主意,就這麼辦!‘

考夫特笑著說:

按美國海軍有關條例,高炮手擊落敵機,是會得到晉升並獲得勛章的.黃林當然熟習這些條例,所以才這麼處理.小本茨可就不太滿意了,他嘀咕著說:

‘這算什麼處罰?削土豆皮?土豆皮能抵得上一架飛機嗎?沒听說勛章還會有小一點的,媽的!算我倒霉,這條該死的八爪魚!‘

滿室的人都笑了起來,但這畢竟是一件小事.這事就這麼過去了,還有大事要辦哩!

20分鐘後,第58特遣艦隊除留下少數擔任警戒任務的戰斗機外,所有的飛機都騰空而起.這些飛機被分成三批,每批間隔約15分鐘,一共800架飛機出動,對特魯克島進行空襲.當第一批256架飛機在上午11點左右飛抵特魯克島上空時,它們遭到駐島日軍對空火力的激烈抵抗.盡管炮聲如雷,高射機槍子彈密如連珠,但在美軍戰斗機的幾次攻擊後,日軍防空陣地被摧毀了.只有3架戰斗機因過干冒失而被擊落.特魯克島被解除了武裝,它就象一個被全身被剝光了的日本慰安婦,任憑這些美國大兵們在她身上肆虐.‘俯沖者式‘俯沖轟炸機搶先發難,這些飛機從四面八方俯沖下去,根本不用去瞄準什麼,這個小島的每寸土地,每棵樹都是目標.炸彈不間斷地隆隆地爆炸著,地面上的樹干,泥土,石塊不斷地飛向空中,火光連續閃現,椰樹和棕櫚樹都燃燒起來.轟炸機一隊一隊此起彼落地進行投彈表演比賽,它們剛俯沖完,挺著大肚子的‘復仇者式‘魚雷攻擊機迫不及待的開始了沖鋒.炸彈落得並不比轟炸機差,而這些魚雷機還多出了一種武器,飛行員們一邊投彈,一邊用機月復下的火箭彈射擊,拖著長長火焰的火箭彈,尖嘯著四處鑽射,這情景實在是非常恐怖,仿佛它是長著眼楮在追著目標炸,叫人躲都沒地方躲.特魯克島被火焰和濃煙吞沒了.島上沒有一點建築物還可能存在,日本人修築的長長的飛機跑道被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腸子一樣,沒有任何飛機還能在這樣的跑道上起降.珊瑚礁湖內的幾艘巡邏艇,只剩下兩堆還在燃燒的火堆在海面上飄著,其余的都沉入了海底.第一批飛機攻擊完畢,隆隆地飛走了.日本人還未來得及喘口氣,第二批空襲的美機又光臨了,火光和煙霧又成了這個小島的主宰者.美國飛行員非常樂意使用他們的武器,炸彈投光後,就開始比賽掃射,所有的飛機,包括戰斗機在內,都恨不得打光最後一粒子彈,總不成把這些本來就是專為日本人準備的‘口糧‘又帶回去!好象不消耗完美國國內的軍火工廠就會漲庫停產一樣.接著第三批機群又趕到了,實際上這個小島上己無東西可炸了.總之,在4月16日的這個上午,對僥幸活下來的日本人來說是惡夢般的一天,特魯克島上的大部份地貌己被美國飛行員用炸彈改造了.島上幾乎找不到沒燃燒過的那怕是一棵樹,當然就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建築物幸存了.沒有讓這個小島從海圖上消失,是因為美機所帶的炸彈不夠,或暫時不打算這麼作.所有有日軍守備隊駐守的珊瑚礁島,無一例外的均遭到來自空中的打擊.整個島嶼滿目瘡夷,面目全非.這些美國擘事者們得意洋洋地飛走了,善後的事當然歸那些沒有被炸死的日本人管了.

下午2時,第58特遣艦隊收回了全部飛機,開始向北,向帕勞斯島方向駛去.艦上所有的飛行員們一邊喝看咖啡啃著炸雞腿,牛排,一面各自吹噓著戰績.一個轟炸機飛行員說:

‘我可能炸垮了日本人的廚房,真對不起!這些小矮子今天中午只能靠喝海水來填飽肚子了.‘

另一個說:

‘我炸掉了日本小鬼子的廁所,並把他們光著從里面趕了出來!‘

一個戰斗機飛行員馬上說:

‘我用機槍將他們釘在了地上,可能褲子都還未穿好.‘

‘,‘

所有的人都開心地大笑起來.

太平洋的海水在拉包爾,瓜達卡拉爾島,夸賈林或帕勞斯島海域都沒什麼區別,只是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天氣,它的顏色也隨之改變從而有些不同而已.如果仔細地看一下地圖的話,你就會發現,第58特遣艦隊要攻擊的帕勞斯島正處于日本本土防衛體系的正中心.它位于特魯克島正北約1100海里的地方.在這里,東京本身則成了比帕勞斯島更近一點和更有誘惑力的目標.但美國人目前並不打算再次去襲擊東京,用艦載機襲擊東京作用不大而風險卻很大,不作急,那是攻下馬里亞納群島後,是那些‘超級空中堡壘‘b一29要干的活,沒有必要去和這些大鳥們爭.完成目前的任務才是最主要的.下午4時,艦隊已航行至距特魯克島400海里處,從斯普魯恩斯將軍的旗艦‘北卡洛來納號‘戰列艦上向‘企業號‘發來詢問:

‘可否能再發動一次攻擊?‘

原來,打擊艦隊的一架偵察機在北緯15度30分,東經134度35分發現了日本海軍艦隊,偵察機飛行員羅貝爾.納爾遜中尉立即發回一封電報,他稱:

‘發現日海軍特混艦隊,陣勢浩大,一望無際.‘並告之了方位.此時日本艦隊距58特遣艦隊約400海里即合780多公里.在‘企業號‘作戰室內,軍官們看見黃林帶著沉思看著斯普魯恩斯將軍轉發來的偵察機的報告及詢問,他在心中琢模著.現在距夜幕降臨己不足3個小時了,俯沖轟炸機和魚雷攻擊機的最大續航能力為800海里,如果現在發出出擊命令,那麼機群將在傍晚時分才能追上日本艦隊,而且還要發起進攻,然後要在夜里航行返回航空母艦.更何況這個計算還沒有把戰斗機需要的油量考慮在內,怎麼辦?黃林可不認為斯普魯恩斯中將是在詢問,他把這個詢問視為命令:

‘媽的!美國人不是愛冒險,愛玩心跳嗎?這次就讓美國佬跳個夠!自己當然沒問題,就是一滴油不剩也不會掉進海里去,雖說要耗用一點能量,但這算不了什麼!大不了這輩子少活那麼幾十分鐘而己,只要是打日本人,把命賠上也值!‘

黃林咬著牙,下達了出擊命令.飛行員待令室的螢光板後面,電傳機響起來了,‘企業號‘上的飛行員們頓時鴉雀無聲,考夫特參謀長在發布著命令:

‘目標:日海軍特混艦隊,方位立即起飛.‘

飛行員們拿起地圖,記事簿,一言不發登上了飛機.4時20分,第一組機群飛上了天空,此時從‘埃塞克斯號‘,‘約克城2號‘,‘漢科克號‘上接到命令的飛機也起飛了.一共200架飛機布滿了天空,在第58特遣艦隊的官兵們的注視下,這些飛機編好隊,很快就消失在廣闊的天空中,所有的軍艦上都是一片寂靜.

黃林帶領著這個龐大的機群在5500米的空中向西偏南飛行,在他們的正前方,太陽己經漸漸地沉入了海平線,金黃色的晚霞燦爛奪目.18時先頭機群的一名飛行員報告說:‘正前方,發現敵艦.‘,所有的飛行員都緊張起來,然而那不是日本軍艦,是一些離水面很近的呈鉛灰色的雲塊,10分鐘後,又一名飛行員也把這些雲塊看成軍艦,但他馬上發現錯了,並立刻糾正.黃林可不會理采這些報告,他的感識告訴他,這些根本不是什麼日本人的軍艦.直到18時25分,黃林察覺到了日本艦隊.但他很奇怪,敵艦的位置比原來報告的遠了80海里,而且不是‘數量多得數不清‘,只有一艘油船,一艘重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這是一支小艦隊,航向直指特魯克島,是偵察機弄錯了嗎?黃林認真地感覺了一下,海面上沒有其它的軍艦存在.黃林發出了命令:‘注意那條油跡.‘這的日軍艦隊也發現了美國飛機並停止了加油,美軍俯沖轟炸機開始緩慢的爬高盡量節約汽油,而戰斗機則進行俯沖掃射,日艦對空火力也展開了,這片海域頓時熱鬧起來.

其實偵察機並未弄錯,這支由島田海軍大將指揮的日軍特混艦隊計有,6艘航空母艦,4艘戰列裝甲艦,11艘巡洋艦和22艘驅逐艦,3條油船和2艘補給船.這支艦隊本來是要以特魯克島為基地的,但行進至中途時得到了特魯克被炸的消息,又收到大本營令其趕往馬里亞群島的命令.島田只派出了一支小艦隊前去特魯克島,自己則率艦隊主力改變航向開向馬里亞納海域.時間已過去了近4個小時,黃林帶領的突擊機群當然找不到日軍艦隊主力了.這支小艦隊也就成了美國飛行員們發泄不滿的對象了.那艘重巡洋艦先是挨了一顆500磅的炸彈,艦樓頓時塌了下來,接著左舷中了一顆魚雷,海水從破洞中大量灌入,艦體開始左傾,又是一顆魚雷擊中了艦尾,這艘重巡洋艦開始頭上尾下,側著身子下沉.而3顆炸彈在油船上爆炸後,油船從頭到尾燒成了一片,連船體都燒紅了,還有炸彈在不斷地向它落下.另一艘驅逐艦也變成了飄在海面上的大火盆,而剩下的那艘驅逐艦則沉沒得更快,6架魚雷機從不同的方向一齊向它發起了攻擊,5顆魚雷幾乎是同時擊中了它,在猛烈的爆炸聲中,這艘驅逐艦被撕成了碎片,最後一架魚雷機飛行員動作慢了一點點,他的飛機投下的魚雷射在了驅逐艦下沉後的海水漩渦中,打空了.整場戰斗歷時不過32分鐘,這支日本海軍小艦隊全軍復沒,美機損失6架.

19時,第58特遣艦隊各航空母艦都收到了關于這次戰斗的簡報,電台己停止了廣播,‘企業號‘上的官兵都知道了進攻的結果,但誰都不願意發表評論.不難猜想他們在想些什麼,在日本艦隊上空被擊落的飛行員能平安撤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不是因缺淡水,太陽暴曬死在自己的橡皮筏上,就是被鯊魚吞噬.至干返航的飛行員們還面臨著兩個問題,一是要飛回艦隊上空,二是要平安的在航母上降落.因為這天夜里沒有月光,漆黑一片,能見度極低.而根據作戰條令的規定,艦隊在戰區航行是不允許開啟照明燈的.

要把機群帶回來,黃林是有能力辦到的,他讓所有的飛機都打開夜航燈,彼此間保持著目視距離.而他一面飛,一面用無線電通話器大聲通報自己的位置,經過近兩個小時的飛行,沒有一架飛機掉隊或迷航,這個突擊機群順利地返回了艦隊.但要使飛機在黑暗中準確降落,黃林則愛莫能助了,這得取決于飛行員的個人技術,這是誰也幫不了忙的,全靠自己了.

返航的飛機接近艦隊時,艦上又打開了廣播器,開始喇叭里傳來的全是雜音,響聲越來越大,偶爾可以听見用英語的說話聲,但听不見一句完整的話.噪聲時大時小,突然間傳來一個飛行員的說話聲,這個聲音卻格外清晰:‘沒辦法了,丹姆!我的油用完了,我馬上就要栽下海去了,再見了,丹姆!‘但丹姆卻沒有回答.在噪聲中又傳來一個更高的聲音,一個飛行員在沒完沒了地重復著一個呼號:‘我是芭芭拉我是芭芭拉誰能告訴我現在我的空中位置,看在上帝份上,求求你們,告訴我的位置!我是芭芭拉,我是‘接著又是一個沉著的聲音:‘我是斯卡利特,我還剩下20公升油,我準備在海上降落.‘現在廣播中傳出的聲音非常清楚,艦上的官兵們听見這些聲音心中非常不是滋味.飛行員們仍在喊話,但語氣卻不盡相同,有鎮靜自若的,有絕望無助的,有無所謂的,有慌亂的使人感到他們好象是與世隔絕的人,除了這在漆黑夜空中的鋼鐵飛鳥外,世上什麼也不存在了.沒有一個飛行員還抱有能在甲板上降落的幻想.有人說我還有10升汽油,有的人說我還能飛5分鐘,有一個要在海面上降落的飛行員說:‘伙計們,明天海上見,來找我吧!‘.汽油告盡的飛機越來越多.黃林大聲呼喚著小本茨和麥克,蓋伊,當他得知他們的汽油還勉強夠時,就大聲吩咐他們向他靠近‘咱們一塊走吧!‘他大聲說.

20時15分,機群回到了艦隊上空,斯普魯恩斯中將在旗艦甲板上來回走著,參謀長正在向他報告說:

‘將軍,許多飛行員無法在航母上降落,我建議打開照明燈.‘

夜色漆黑,斯普魯恩斯中將勉強能看見航空母艦的影子.‘企業號‘上空己傳來第一批返航飛機的馬達聲,機上紅,綠,白色的夜航燈一閃一閃地亮動著,將軍在反復的思量,是開燈給飛機照明讓特遣艦隊冒險呢?還是讓飛行員們模黑降落承擔最大的危險呢?這只有他可以作出決定.特遣艦隊共有近10萬名官兵,價值超過10億美元以上,而且根本不敢肯定這片海域中是否藏有日本人的潛艇.

最後,特遣艦隊的司令官走進了作戰指揮室,他輕輕地關上門,從來不抽煙的他,從參謀那里要過一根香煙點了起來,他的眼楮不看任何人,軍官們也默不作聲,足足過了2分鐘,將軍向上推了推軍帽,又用手搓了搓臉頰,他轉身對參謀長說:

‘下命令,各艦開燈!‘

‘企業號‘上的探照燈亮了,其它航母上也亮起了燈光.每艘航空母艦卻打開了兩個給飛機定位的垂直探照燈和幾個給航母甲板照明的水平探照燈.

夜色中,飛機象一只只海鳥一樣擁聚在航母周圍的上空,甲板上的燈光一亮,降落指揮官就揮動起手中的螢光指揮棒.第一架飛機順利地降落在母艦的甲板上,這是‘漢科克號‘上的一名飛行員,他大聲說:

‘我的汽油全用光了,差點就墜入了地獄,是上帝救了我!感謝主啊!阿門!‘

這時從廣播中傳來命令:

‘第58特遣艦隊的全體飛行員請注意,請你們就近降落.重復‘

在‘企業號‘的周圍,艦上的官兵們覺得好象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地亂叫,從航行燈上可以看出,這些飛機一群一群的聚在一起,距離非常的近,這是十分危險的.飛機在母艦上空竄來竄去,黃林大聲斥責著他們,要他們保持距離.指揮官一次只能引導一架飛機降落,但這些飛機都想同時撲上甲板.看得出,飛行員們己經精疲力盡快要支持不住了.一架飛機全然不顧引導信號燈,它越過一架己進入降落航線的飛機,要想槍先降落.這架飛機上的信號燈全滅,飛行員由瞎子變成了瘋子.第一次它龍卷風似的從甲板兩米高的空中越過,歪歪斜斜的機翼差點把降落指揮官掃進海中.第二次它又沖了下來,還是不看指揮信號燈.艦上的警報器響了起來,地勤人員急忙躲開.這架飛機‘轟‘的一下撞在甲板上,當即起火,消防隊員們沖了上去,滅火器‘茲,茲‘的響著.艦上的探照燈都熄滅了.這是告訴飛行員們,甲板暫時無法使用了,打掃干淨至少要花5分鐘時間.

機群一直在航母上空盤旋,一些水兵發現海面上有落水的飛行員發出的呼救信號,照明彈升上了夜空,幾艘驅逐艦開亮了探照燈疾駛過去.現場一片混亂,如果這時出現日軍潛艇,這場戲就更加熱鬧了.但沒有,一艘日本潛艇也沒有.黃林是空中最後一個降落的飛行員,直到他確認空中沒有了任何一架飛機,他才在‘企業號‘上著陸了.不過他的麻煩來了,機械師們發現,他應該在15分鐘前就沒有油了,但這架戰斗機卻又在空中飛行了一刻鐘,靠什麼?靠燒鼻涕嗎?這根本不可能,機械師們大惑不解.黃林卻堅定地說,機械師們計算錯了.當然,真實情況只有他自己知道.機械師們可不是好隨便胡弄的,他們可不認為自己不會簡單的算數題.于是關于科斯派爾上校的另一個神話在海軍中流傳開來.

‘科爾上校可以駕駛無油的飛機,在空中滑翔飛行15分鐘,然後平安的在航空母艦上降落‘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許多听說此事的人均表示懷疑,但有‘企業號‘上的機械師和飛行員們作證,這肯定是事實.人們也就理解了,為什麼這位上校能擊落197架敵機,迄令為止自己仍毫發無損,能有這樣高超的飛行技術,作到這一點就並不難了.

在這次夜襲中,共有86架美機因無油墜海,第58特遣艦隊盡了最大的努力,有44名飛行員獲救,有76名飛行員下落不明,被列入失蹤者名單中.

4月20日,帕勞斯島遭到了美軍的猛烈攻擊,日本人未料到美國人會來得這麼快,一點準備也沒有.近80架飛機在地面上就被擊毀,整個小島遭到嚴重破壞,所有軍事設施蕩然無存,麥克阿瑟將軍不用再擔心該島的日本人會給他添麻煩了.

在完作了‘順便‘的任務後,第58特遣艦隊返航了.這支艦隊將趕到中太平洋的馬里亞納海域去.4月25日,艦隊再次攻擊了特魯克島.還沒有從上次打擊中喘過氣來的日本人,又一次遭到大批飛機的空襲.不僅如此,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也大膽地靠近海島,用艦炮進行轟擊.這次,連地下坑道也多處被毀,連深藏于洞穴中的淡水制造設備也被炸壞.這個小島從軍事上來說己全無用處,沒有飛機或艦艇還可以在這個小島停靠或獲得補給,特魯克島已無任何軍事戰略價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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