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讓自己月兌離任何情緒的時候總是得花費一段時間來做自我調整。或許是因為成熟了,或許是因為麻木了,現在過度的時間明顯剪短很多。
陳旭的電話,帶來還可以的消息。他和超他們決定了,回到正常軌道,籌資做酒了。這是他們的老本行。以前沒被組織吸納前就做的很吃香,現在只需要把原來的關系稍微一打就可以重新開始。他說的很輕松,不過我知道,遠遠沒有那麼簡單。社會交往的前提建立在有利益的前提下,任何關系和交情在金錢下都顯得蒼白無力。而且從事我們這種地下行當的,多多少少都和以前的朋友斷絕聯系,而那些生意上的來往更是被組織所嚴令禁止的。當時我覺得這個要求也很合理,畢竟做任何一行需要的都是絕對的專心和敬業,況且是我們這種活在陰暗下又活躍于陽光中的,有時候不得不舍棄很多東西,包括日常交往,包括感情滋養。這樣確實可以增長組織內成員間的深厚感情,同時也迫使我們不得不專心的把所有精力放在組織中,以前看來是為了事業,為了我們身後的國家,但此時看來,確實那麼**果的愚民政策,利用我們的純真和良知,利用我們的能力,名義上是鏟除社會的不良勢力,實際上鏟除的不過是阻礙組織進一步利益擴大化的障礙。所謂的國家暗中支持的地下組織,跳出來才看明白,我們只是把槍,一群指哪打哪的看家犬。
當然我也沒有說什麼,畢竟,我們都是精英,槍林彈雨中過日子的人,回到陽光下侯,都不希望被別人看扁,希望靠自己的努力。這也是陳旭拒接我的錢的原因。
掛了電話,一片慨然。都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他們和組織的糾纏。我這里卻剛剛開始,其實這樣很好,可以毫無牽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大不了,魚死網破。
想到這里,心中一片空明。
回到房間,卻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了,很是郁悶。討厭這種情況,明明想做什麼,卻又突然間想不起來。
靜了靜,頹然的坐到床上,看著牆壁發呆。好不容易等事情慢慢按照我的思路走了,自己卻反而不知道干什麼了,以往自己不能控制局面的時候總是很主動的爭取,一旦有了控制的可能,惰性,又出來了。
這是作為上位者的悲哀,平常有下屬在,可以把問題全部都給弄出來擺在面前,思路很清晰的解決,一旦自己面對了,卻不得不自己費神去考慮全局。不大習慣了。隱隱的,突然想有個人在身邊,不求別的,只要在身邊就可以,僅此而已。
強迫自己去把整件事情又想了個遍,除了些暫時有一些我還沒想明白的東西外,其他的暫時都能控制了。
緊繃而麻木的神經強迫我不用去想那麼多了,後仰在床上,軟軟的,如同情人的問候。這還是曉黎來了之後她換的。一時間所有和她的記憶如同上漲的潮水般蜂擁上涌,淹沒了我的理智,似的陷入了一個瘋狂的夢境。夢里有好多可以發生不可以發生的事情在上演,包括我和曉黎,我和醫生,甚至,和我原先的女友。
我知道我本來並不需要這個,估計是最近的這些事情已經讓我處在邊緣,一不小心便萬劫不復,不是生命,而是精神。我需要一個宣泄,需要一個證明,甚至,一種本能的需求。就像陳旭在電話里說的,他很空虛,于是找到了以前的女友,被他拋棄過的女友。那一刻其實我很難受,為什麼卻不甚明朗,或許是因為那女孩盲目的不離不棄,或者,是因為自己兄弟的悲哀。
而我,已經是個與愛情絕緣的人了,即使不出現「流星塵埃」,我也很難去找個好姑娘去彌補心靈的創傷,對她不公平,對我依然。我想獨自去舌忝舐受傷的碎肉,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固執。
所以我逃避自己對曉黎那點曖昧的想法,不管是我倆的關系,還是我與她的這段相處。最近她的反常多少我能感覺的出,我甚至有些多情的想到估計她也在組織面前受了不少委屈。心里卻又暗罵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這也是上位者的弊病,一旦自己能把我很多局勢的事情,就認為自己無所不能了。
蕭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在假寐,很舒服的感覺,軟軟的香香的被褥,短暫的沒有壓力的神經。
「大叔,你在干嘛呢?在上班麼?」那邊傳來蕭衍悅耳的聲音。
突然心情大好,或許是有人問候吧。
「你大叔我正在春夢呢,有事麼丫頭?」我隨意的順著話題,起身擦眼楮。眼楮很澀,痛得難受,多長時間沒好好睡一覺了。
「咯咯,春夢了無痕呢大叔,大白天的傷身體。」蕭衍嚴肅的說道。
有些無語︰「是,我錯了,改,對了,你是問我要照片的麼?」我突然想起來了。隨即就單手從枕頭下面找出那一摞照片。
「是也不是啦,嗯,大叔,我怎麼現在對你有‘似有還無’的感覺?」她稍微頓了頓,語氣像是嘟起了嘴。
對于這些和我有著截然不同人生觀的90後,我實在不懂她們專業術語的意思,對于這個所謂的「似有還無」我保持沉默,只是說道︰「我砸知道你為何有那感覺?照片我已經搞定了,不然我坐飛機給你送去?」為了彌補下我不懂她話意思的缺憾,我開了個玩笑。
「哼,我現在在香港東路咖啡店呢,本來說好和朋友去恐怖屋玩的,現在人家突然有事走了,就我一個人了,嗚嗚嗚。」那邊傳來她搞笑的假哭聲。
真是湊巧的很,在那里。稍微想了想,算了,去吧,反正左右無事。
「哪還是讓我陪你去唄就是?」我呵呵笑道。
「哼,要來你就來,不來就拉倒,我可不稀罕咯。」蕭衍耍小脾氣道。
「大小姐,請問我可以冒昧的要求和你一起去恐怖屋玩麼?」我小心問道。
「只有半小時等待時間,多了本小姐就不伺候了。」
哭笑不得的掛了電話,我洗臉刷牙刮胡子,在村口打的,直奔目的地。
二十五分鐘後蕭衍挺胸抬頭的在咖啡店門口看著我︰「大叔,你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就早來五分鐘,我鄙視你。」
「感謝蕭小姐的鄙視,在下十分榮幸。哇塞,怎麼這麼香?難道蕭小姐用了冒牌香水?」
「去死吧你,就知道笑話人家。」看著她一臉小女人神態的樣子,不由心神一蕩。
咖啡店認不是很多。零散的幾個人在低聲的聊天品咖啡。幾個眼神向我無意識的瞟了幾次。便再沒動靜。
應該是乞丐和萬無一失的人。我邊陪著蕭衍坐下,邊大聲說道︰「好了,今天我就舍命陪佷女了,今天就什麼業務都不忙了。」
「大叔,我比你還大好不?你能有什麼業務?還那麼大聲。」蕭衍一腳踢了過來。我不躲,只呵呵的笑,又自然的看了下周圍。剛才那幾束目光的主人已經明白我的意思。悄悄的說了幾句,便有人起身出去,剩下的繼續喝咖啡。
隨便和蕭衍說了幾句,那主就真的拉我去所謂的恐怖屋了。
一座高有六層的樓,最頂樓是那傳說中的恐怖屋。看著里面稀奇古怪的東西,一邊看著蕭衍大驚小怪的嗷嗷直叫,一邊也假裝喊上幾嗓子,當然免不得有時候充當救世主的角色,挽救蕭衍與崩潰的邊緣。我都不知道有什麼好恐怖的,無非是些利用光電手段和氣氛,還有些突如其來的怪手,毫無征兆的顫動。而這一切,對于已經來了這里好幾次的蕭衍來說,是那樣的刺激和好玩。或許,這是她們這一代的生活意義吧。很難苟同。又想起她和我年紀相仿,不禁懷疑是她在社會潮流前還是我已經被社會遺棄。興奮時就嘿嘿的旁若無人的傻笑,恐懼時就貼過來魔爪死命抓住我的胳膊,我就在旁邊拼命的跟著「哇」「啊」的大叫,不知所以。不過還是不敢表現出一絲不耐,免得她一會說我不配合。不過心里感覺和這樣的小姑娘在一起會年輕一些。像她那樣,無拘無束的生活,我好像是沒法擁有了。
出來時她顯得很是興奮,說著在里面的各種感受。我一邊唯唯諾諾的成了磕頭蟲。一會又覺得只這樣應承不是很好,就找話題說。
「這麼好玩的恐怖屋你那朋友怎麼不來?怪可惜的,嗯,肯定是來了好幾次,覺得沒多大意思,又被你磨得沒辦法才答應來的吧。」
她臉色突然黯淡下來,露出罕見的憂愁︰「才沒有呢,她平時在學校在家都很忙沒時間,好不容易從家里出來和我玩。我在這里也沒什麼好朋友不過她剛才被一個人給接走了。」
我不甚在意︰「她男朋友麼?哪不是很好麼?好不容易有時間出來陪男友不比和你在一起好」
「沒有啦,是個惡心的大叔。比你還大二三十呢。」
我一下子明白,便不再說話。
「她以前一直說視金錢如糞土,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呢。」
「所以鮮花都插在牛糞上了。」我淡淡說道。
她突然停住,我沒注意,撞到她身上。她滿臉羞紅︰「都是你們男人的錯,對于你們來說,所謂的愛情不還是從下往上的,做過了才開始喜歡,不是麼?」
我好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意思,又發覺她已經生氣,就連忙說道︰「嗯,你們女人都是由上往下的。」
說完便覺得唐突佳人,她果然怒道︰「哼,對于你們來說,愛情不光是兩顆心之間,還是在兩腿之間不是麼?大叔?」
我不知道該如何,我甚至覺得我可以面對任何用武力解決的事端也不想面對這個丫頭的質對。只是訕訕的站著。旁邊行人來來往往,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我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頭紅著臉不說話。
「大叔,我好累,咱們回去吧。」
「嗯,好。」我如逢大赦般點頭。
沒走幾步,她又停下腳步︰「大叔,我好累,你背我吧。」看著旁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蕭衍,無奈彎,等她攀上我的肩膀,托起她的腿,起身︰「去哪,回獸醫店麼?咱們還是走人少的地方吧?」
好一會沒听到她的回答,我也只悶頭走,一聲不吭,估計還在想那個被大款包了的好朋友吧。我這時也不再想有可能被人發現我和蕭衍在一起所引起的一系列後果,只是背著她,在街上茫無目的的走,直走。
「大叔,我重麼?」她突然開口,卻說了這麼句沒頭沒尾的話。
「呃,沒有,你其實身材很好的,不重。」我托了托她細而緊湊的大腿,繼續走。
「你放我下來吧,我想一個人回家。」她語氣悠悠,雙手卻稍微用力圈了下我的脖子。
停下腳步,我輕輕下蹲,她松開手,後退一步︰「好了,我回家了,謝謝你陪我玩。」
我蜷起左嘴角︰「好,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些東西不是咱們能想明白能幫上忙的。」
她點點頭,轉身左拐。我辨別了下方向,揚手叫了個的士,剛上車,便听蕭衍走的方向響起了個口哨︰「哎呀噢這不是哪小妞旁邊的美女麼,怎麼一個人逛街?哥哥陪陪你好麼?」
我下意識偏過頭,看見兩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攔住了蕭衍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