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我說,你已經心灰意冷了。看你的樣子,比我大不了幾歲,怎可把自己的一身知識給埋沒?你們研究武器的人,不都希望世上的軍人都能用上你們造出來的槍嗎?未來革命軍隊的槍械,你不負責,誰去負責?要我們拿毛瑟槍去跟北洋的軍隊打?」
「今天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跟你羅嗦,我給你足夠的錢,你先去比利時,站穩腳跟以後,我再送些合適的孩子過去跟你學,把技術給弄到手。至于未來的兵工廠,你放心吧,我自然會為你準備的。」
說完一大段話,見陳宏智露出思索之色,趙忠強也不去干擾他做出抉擇,端著水喝了兩口,掃了一眼周圍,見這屋子破敗不堪,陳宏智的處境顯然是快要山窮水盡了。
他第一眼看到陳宏智,就知道這個人是郁郁不得志的典型代表,而且眼神里隱帶一絲傲氣,肯定是因為自己有淵博的槍械知識而頗有些驕傲。對于這種人,無須太過懇切的請求,只需用點激將法,掌握好一個度,就能夠讓他重新恢復斗志。
陳宏智終于望向趙忠強,原本清瘦而有些頹喪的臉上竟有了興奮之色,說道︰「你真的需要我幫你做槍?未來的革命軍會用我的槍驅逐韃虜?」
「當然,你完全可以憑自己學到的知識,創造新的槍械品種,然後去申請專利。到時候代理人之類的問題,我會考慮。總之,你要做的,就是拿上錢立即去比利時!時間不等人,還不抓緊,就來不及了!」趙忠強的話開始激昂起來,因為他知道陳宏智的情緒已經起來了。
「好!好!」陳宏智站了起來,說道︰「你說的很對,時間不等人!我這就準備,越早走越好!等到了比利時,我會通過在歐的同盟會來和你聯系的!」
趙忠強暗道︰「這事還不能泄露出去,免得橫生波折。」于是叮囑道︰「我們同盟會組織松散,對于許多核心的機密保護不夠,才有多次事敗的教訓。此事是我們兩人的約定,還要看未來如何才能決定下一步的安排,因此陳兄不可將此事告訴任何人,不然若是清廷偵知,你我都怕是難逃一死。當初孫先生不就在倫敦險些被清廷的鷹犬捉住嗎?即使是同盟會內部,也可能存在叛徒的。」
陳宏智連連點頭︰「趙兄弟說得有理,古書上有句話說得好,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此事不傳第四人之耳,請你放心吧!」
趙忠強微笑著調侃道︰「陳兄是學槍械的,喝過那麼多外國墨水,倒引用起古書上的東西來,倒是怪異啊!」
「哈哈,我幼時也是考了秀才的,沒辦法,家嚴逼著我背下了許多古書!」
兩人又開始談論起一些槍械知識,魯秀秀完全听不懂,只得先溜出去為兩人買酒菜。他們說得十分興起,趙忠強原本對于20世紀初的槍械,空有知識了解,卻無實際操作經驗(21世紀,哪個有點規模的黑惡勢力,不弄幾把ak、沙鷹玩玩?誰還用古董槍?),經陳宏智的一番解說,總算使他對于這時代武器的了解更加深入了。
不過,趙忠強在這方面的知識托了身為穿越者的福,自然比陳宏智要來得深厚。他也不會將太過超越時代的東西講出來,若是告訴陳宏智,未來會有一分鐘發射數萬發的超級機槍,怕是要被這個同為槍迷的人給問死。
當他們熱烈的探討起關于水冷與氣冷式機槍對于目前中**隊哪類更合適的問題時,魯秀秀提著一籃子吃食又小貓一般的溜了回來。
「知己難尋啊!為什麼趙兄弟不和我一起去呢?有我們在,一定能研究出最新式的優質武器,甚至不會比勃郎寧先生的成就低!」陳宏智頗為感慨。在同胞在槍械問題上做如此深入而暢快的交流,對他而言這還是第一次。
趙忠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個個比方︰「陳兄,有一戶人家善釀制美酒,卻因家住深宅,且不精于商道,美酒雖好卻只能放在地窖里賣不出去。」
陳宏智會意的說道︰「原來趙兄弟是要做那售酒的商賈啊。」
「沒錯,有了武器,卻沒有大公司的財力支持,就建不了廠房,買不到機器,從而根本無法成批生產。而且,陳兄若能獨力設計出先進的武器,自然是要為革命所用,裝備為將來的革命軍,用以消滅韃虜和外敵。小弟留在國內,一來為你提供財力支援,二來控制住軍隊和地盤,讓武器有可用之處。這樣,咱們才算是真正的為革命出了力啊!」趙忠強依然沒忘給自己披上高尚的外皮,對于陳宏智這類還算純正的革命者而言,喊口號表心跡是必需的。
打著革命的旗,至于將來真有了軍隊和地盤,控制權,當然只能歸屬于他趙爺。
魯秀秀早就餓得坐不住了,來時只偷吃了點菱角,見他們兩個又開始聊起來,頓時一蹦三尺高,連連搖手破壞他們的交談,嚷道︰「你們能不能先吃點東西再談啊!」
兩個大男人楞了下,見魯秀秀二話不說的開始筷子連動,吃相可愛而有點「凶狠」,都是大笑,不再說話,也跟著拿起筷子醫肚餓了。
吃完後,魯秀秀去送碗筷,陳宏智望著她的背影,說道︰「趙兄弟飽嘗疾苦,能有如此嬌俏可愛的夫人,也算是一種補償了。」
雖說故事是編的,可趙忠強不得不承認,能和魯秀秀這樣的女孩在一起,自己是幸運的。
兩人又聊了好一陣,趙忠強越發肯定自己是真的人品爆發,踫到大才了。這年頭,辜鴻銘之流會十二種語言的文人,梁啟超之類的思想家,對于趙忠強而言,都抵不過一個軍火制造專家。有槍有人有地盤,這才是在如今這個亂世立足的根本,至于未來的走向,或許需要文人、思想家或是教育家,但是此時趙忠強只需要槍。
趙忠強模出塊從金求德的「遺產」里順來的懷表,眼見已經下午四點,陳宏智依然是意猶未盡,而魯秀秀已經在外面的躺椅上睡著了。
「陳兄,我們無須再紙上談‘兵’了,你該去比利時,到勃郎寧先生身邊,那才是最大的寶庫。你雖一人,卻寄托著未來革命軍的戰斗力高低之關鍵,責任重大,還請陳兄全力以赴,為我中華再起而貢獻才智,」趙忠強異常鄭重的對他行了一禮︰「小弟在這里先行謝過陳兄了,獨自在白人的世界里奮斗,這固然是孤獨的事,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陳兄這樣的人才?」
陳宏智忙回了一禮,同樣嚴肅的說道︰「趙兄弟放心,為革命,為救國,我陳某自當盡力。未來革命軍若能用上我設計的武器,這便是我最大的榮耀!」
「這里是五千兩銀子的兌換券,請陳兄收好,兌換了銀子後,便可出國。等安定下來後,還請立即與我聯系。」趙忠強取出兌換券,陳宏智也不矯情,立即接過塞進懷中。
趙忠強又有些擔憂的說道︰「只是可惜目前小弟只是孑然一身,不然定會派遣衛士保護陳兄的周全……」
陳宏智從腰間模出一把左輪手槍,笑道︰「你莫忘了我是玩槍的,當初也是一人獨闖美國。有句話不瞞你,那時在美國飽受歧視,憋了一肚子火,臨走前我打死了六名挑釁我的流氓,也許此時在美國,還有我的通緝令沒有撤消呢!」
趙忠強見這家伙原來也是個暴徒,而不是外表那樣消瘦孱弱,頓時放下心來,哈哈笑道︰「將來重逢後,小弟定要用陳兄設計的槍,來與陳兄比試一下槍法!」
「好,我記住了,此約將來定會兌現!」
摟著還沒清醒的魯秀秀,趙忠強沒多惺惺作態,和陳宏智慨然而別,離開了這小巷。魯秀秀听到他說資助了陳宏智五千兩時,有些不解的問道︰「夫君啊,怎麼你今日這麼闊氣,只認識了半日,就給這麼一大筆錢啊?」
「未來的回報,也許會遠超我的預料。即使沒有回報,也不過是五千兩罷了。」趙忠強無所謂的笑笑,牽著少女漸漸走遠。
這次投資能不能換來豐厚無比的回報,趙忠強不知道,但錯過這次機會,他是絕不會甘心的。「將來他真造出槍來,就叫‘宏志號’?媽的,這兩個字讓我想起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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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查歸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恢復更新,並爭取明天開始恢復一日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