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閻王 第三十三章 殺人案

作者 ︰ 卓東來

南湖邊一處旅店中,趙忠強靜靜的躺在床上,摟著仍在熟睡的魯秀秀,雙目一片茫然,似在思索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

他是從夢境中驚醒的,睜開眼楮,周圍昏暗而寧靜,懷中柔軟的身體緊緊的帖著,少女的輕微鼾聲在耳邊不絕。

剛才的夢太過詭異,以趙忠強的心志,回想起來也是腦門直冒冷汗。

「周公解夢也解不了我剛才的夢,實在是太不尋常了。」一邊回想,趙忠強一邊輕輕的抽出一只手,拭去頭上的汗水。

他夢見在一個類似廣場的地方,自己獨自站在一座高台上,整個廣場都站著荷槍實彈的軍人,列成整齊的隊列,肅殺之氣極重。

他揮舞著雙手,如同瘋子一般嘶吼著什麼,具體的內容不清,而下面的軍人也不斷發出整齊而激烈的應和聲。忽而他平靜下來,只是用手指示意了下,一群士兵押解著十來名犯人出現,將他們按住令其跪下,在高台下列為一隊。

這些人里有大鼻子洋人,有穿和服的日本人,有穿中山裝的人,有留辮子穿馬甲的人,還有穿軍裝的人,有戴小白帽的人,等等,都耷拉著腦袋,死氣沉沉。高台上的趙忠強又吼叫了一陣,這些人被一個一個的拉出去,在亂槍射擊中倒地身死。

最後,在軍人們的歡呼聲中,高台上的趙忠強閉著眼楮,一付無比陶醉的表情,接著大聲的喊了一句,這也是夢醒後他唯一記住的一句。

「現在開始,順我者生,逆我者死,這就是我的時代!」

在驚醒後,趙忠強無法確定這個夢是心底**的扭曲呈現,還是某種預言。對于弗洛依德的夢理論,他沒有什麼涉獵,也無法將這個夢進行合理的解釋。

但是,這最後一句話,似乎听起來不錯。

趙忠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難以控制的野心。他尤記得,父親曾經告誡過自己,道上的人再怎麼囂張,也決計不要得罪那些處在「食物鏈」頂端的人,而他所認識的一位在道上名聲顯赫的大哥,因為女人而得罪了某位「紅色貴族」,落了個慘死獄中的下場,連家人都在「車禍」中無一幸免。從那時候起,趙忠強就明白,只有絕對的權力在手,才能夠最大限度的掌握自己的命運走向,不至于生死都不由自己。

如今所在的這個時代,正是最標準的亂世,滿清政府已經是爛到了根子,各地的督撫多懷有二心,列強也在物色新的代言人。趙忠強眼下只能算是個無兵無地的匹夫而已,唯一的優勢,就是那一百年的「作弊時間」。

或許是自己在得以成為同盟會會員時,趙忠強的心態就完成了轉變。不管以後如何,總是要做一番大事,掌握住權力,才好在將來分崩離析的國勢中攫取最大的利益。若是只求舒適的生活,趙忠強大可選擇移居外國,以手上的錢來做生意,未來當個富翁沒什麼問題,至不濟繼續當黑幫頭子也無不可。只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句話反復的在他腦海里閃現,他終究是留了下來,為了站到那最高點而向未知的前路行進。

「既不自大,也不自卑。張宗昌、張作霖之流都能當土皇帝,馬賊、盜匪、流氓也能在政治舞台上表演,我又不比這幫人差,莫非就不如他們?竊鉤者誅,竊國者侯,袁大頭能當竊國大盜,我就當不得?」

「不過如今沒兵沒地盤,一切都要草創。陳宏智也只是意外的收獲罷了,即便他把技術帶回來,沒錢沒人,武器一樣造不出來。希望朱瑞能夠給我帶來好運氣吧,屆時如果混進了新軍里,再借助同盟會的宣傳力度,掌握足夠的槍桿子,將來才有更進一步的實力。」

趙忠強覺得如今也不適合胡思亂想,反正見到朱瑞以後自有分曉,便閉上眼楮,逐漸又睡著了。

次日中午,趙忠強又攜魯秀秀坐船去南湖邊的一處水鎮游覽。此地離海頗近,兼有潮、湖、河、海的景觀,可謂江南一絕。兩人下船後在頗為熱鬧的碼頭處找了家酒樓吃飯,望著遠處可見的海潮,碼頭處絡繹不絕的船只,倒也悠然自得。

魯秀秀四下里張望,忽然輕輕的扯了下趙忠強的衣袖,趙忠強照她的目光所視看去,見兩人所處的包廂門外有一名穿老式西裝戴禮帽並手捏文明棍的年輕人,正慢慢的由伙計領著去了對面的包廂。趙忠強見那人進門後的背影並無辮子,暗笑道︰「這類貨色估計就和錢家那假洋鬼子一般。」

此時國人的崇洋風氣遠勝趙忠強出身的二十一世紀,原本「天朝上國」的迷夢被打得稀爛後,轉而對洋人又敬又畏,即便是革命者,也是師法外國,一切都以歐美強國為榜樣。趙忠強個人倒是厭惡這類思潮,又聯想起提出廢除漢字該用拼音字母的「新文化學者」們,更是鄙夷不堪。「這幫孫子對外國也是一知半解,便囫圇吞棗拿到國內來生搬硬套。以後若真有什麼‘新文化運動’之流,我若掌權,定要收拾了這幫狂犬吠日的蠢貨。」

趙忠強回過神,對魯秀秀笑道︰「這種人,即便穿上西服,怎麼都是難看至極的。這種東西本就是洋人的,中國人還是別穿為妙。」心里又想起中山裝來,也不知如今身在國外的孫大炮是否發明了這衣服?

魯秀秀捂著嘴,望著那已經進入包廂的家伙,嘻嘻的笑道︰「那個人的樣子好難看啊,才那麼點高,還穿長筒的皮靴,怪模怪樣的,笑死了!」

趙忠強這才想起,此人在這盛夏時節,還穿著似乎只有外**人會穿的高筒皮靴,配上那身西裝,實在是不倫不類之極。或者,落在普通愚民眼里,除了罵一句假洋鬼子外,總會有幾許敬畏吧?如今的國民心態,尤其是老一輩,猥瑣陰暗,暮氣沉沉,對于洋人的一切,在經歷過義和團暴民的盲目排斥後,已經轉變為膜拜的又一極端了。

兩人吃著酒菜,說起這幾日的趣聞,魯秀秀如今對杭州已是非常向往,趙忠強便跟她說,只等過兩天朱瑞一到,他們就可以過去了,到時候西湖美景和杭州名菜,一個都不能少。

這時候對面包廂傳來一陣吵鬧,趙忠強听到了點江蘇口音,似乎是南京話,幾個人操著這口音在說。趙忠強倒也勉強能听懂點,因為這幾個人總還是用官話。乾隆皇帝雖說五毒俱全,這推廣「官話」的功勞還是有的,不然誰听得懂?

「你們幾個,把我堵在此地是什麼意思?柔秀姑娘與我相好,待我回家後便拿錢為她贖身,又關你什麼事?」這應該是那假洋鬼子的聲音,帶點杭州口音,想來那些人之所以用官話說,也是因為說純正的地方話,彼此都是听不懂的。

一個破鑼嗓子︰「小炮子子,乖乖隆的東,你這假鬼子昨天敢在柔秀姑娘面前打我們家少爺,弄得他腳都拐了。我們幾個今天就要你個呆b去見閻王老子!」

趙忠強听得差點笑出聲來,南京話也算是江淮地區地方語種的一個異類了,那家伙的官話不怎麼標準,倒是幾句南京話里常見的髒話一出口就頗為逗人。魯秀秀見他笑起來,忙追問原因,趙忠強示意少女不要說話,兩人一起豎起耳朵听對面的pk大戲。

「老子草你姆媽的,跟老子動手!知道德意志吧?老子是德意志國的軍校畢業的,將來是要當軍官的,你們算個jb,跟老子凶?」那假洋鬼子一怒,杭州話吧啦吧啦的機關槍般噴射而出,配上此人尖利的聲音,讓人听著就覺得骨頭里冒寒氣。

「德**校?德國佬會讓這類貨色的留學生畢業?如果是真的,那這家伙跟錢家那孫子一樣,也是這個時代的‘留學垃圾’了。」趙忠強想道。

對面又是一陣對罵,然後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音,緊接著那位留學生得意的聲音響起︰「來啊!來啊!老子一槍打死你們個幫小癟三……」

「砰!」的一聲槍響,幾聲喊叫,接著對面的包廂門被撞開,三個伴當打扮的年輕人狼狽無比的逃了出來,趙忠強按住魯秀秀,自己離座走到門口朝對面包廂望去,咋舌道︰「這傻b用的是假冒偽劣產品吧?開個槍也把自己的腦袋給炸成了爛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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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通知,通過體檢復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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