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遇敵(1)
「在東北邊，瓊部落那邊。我小時候跟著阿媽去過一次，記得在那邊的山上有這樣的石頭。只是……」
「只是什麼？」鱷興奮的心情，隨著那兩個字，涼下去半截。「難道過不去？還是那個什麼瓊方部落，對我們不友好？」說到這，鱷眼楮又亮了起來。自己在深谷中獲得的一身本事，正愁沒有地方施展。若是兩邊部落關系緊張，自己豈不是可以依靠武力硬搶了？想到在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不凡身手，鱷立時恨不能飛到瓊方去。
「不是的。瓊方和我們，雖然說不上極為友好，但和鬼方比起來，可要友好得多了。我擔心的是，從這里去瓊方，路上要經過葵方。葵方和我們少方，關系一直緊張。我小時候去瓊方，還是從西邊繞過去的。」澄月一捋青絲，不無擔憂地說到。
「葵方很大嗎？」鱷自然不願浪費時間，再從西邊繞過去。仗著自己一身本領，鱷心內早已存了一路殺過去的心思。只是若那葵方人數過多，為了照顧身邊的三位女子，說不得，鱷也只有使些手段了。
「也就和我們少方差不多吧。」顏馨忽然插了一句，「阿媽曾經去過葵方，回來和我說過。」
鱷詫異地看了眼顏馨，不知她為何忽然主動幫起忙來。
看到鱷望向自己的目光，顏馨狠狠瞪了眼鱷，惡聲惡氣道︰「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這件事情關系到部落的未來，我只是為部落出力罷了！你可不要想歪了！」
鱷訕訕地收回目光，模了模下巴，嘀咕了一句︰「我還什麼都沒想吶……」
略略平靜了心緒，鱷又看向了澄月。「姐姐，如果我們繞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瓊方？不繞道，又需要多久？」
「我想想……」澄月扶著額頭，白淨的面龐，映著跳躍的火光，顯得那麼嫵媚。鱷在一旁呆愣愣地看著澄月，被那種沉思的美麗，深深吸引住。毫無察覺之下，鱷的嘴角，一溜涎水滴了下來。
「繞道的話，大概要十幾天。不繞道，四五天就到了。這天看樣子最多十來天就要下雪了。我們若不能在下雪前趕回部落，只怕在這山林之中，熬不過三天的。這樣看來，我們只有從葵方那邊走了。鱷？鱷！」澄月思索一番之後，沉聲說到。一扭頭，澄月正要找鱷商議通過葵方部落的事情，卻看見鱷嘴角流涎的痴呆模樣。再順著鱷的視線一看，澄月驚覺鱷注視著的，正是自己，頓時大怒！
「鱷！我在這里辛辛苦苦地思考問題，你竟然在那……在那！」澄月說著說著，臉上一熱，升騰起片片紅暈。好在火光之中，旁人看不清楚，澄月倒也不甚尷尬。
鱷被澄月那聲大喝所驚，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急忙擦去嘴邊的口水，故作嚴肅地端坐身軀，沉聲道︰「澄月姐姐所言極是。那我們只有從葵方那里經過了。只要我們小心些，我想不一定會撞見葵方部落的人吧。」即使遇見，我還會怕了他們嗎？鱷在心中又暗暗加了一句。
「那就只能這樣了。明天我們就要進入葵方部落的領域了，大家都小心些。尤其是小小……小小！快過來。」澄月伸手招回溪邊玩耍的小小，鄭重囑咐道︰「小小，你一定要記住了。我們明天就要進入葵方的領域了，你可不能隨便亂跑！萬一被葵方的人發現，我們可就麻煩了。小小？你在听嗎？」
小小正在漫不經心地玩弄著一根茅草，听到姐姐這麼問，不耐煩地回到︰「知道啦姐姐！小小明天一定很乖，不會亂跑的。」小小接著又嘀咕了一句︰「就是亂跑，也有大黑在，怕什麼呢？」
「小小，你說什麼？」澄月沒有听清小小的嘀咕，奇怪地問了句。
「沒有什麼啦。我明天一定听話。」小小沖著鱷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起身跑回溪邊去和大黑玩耍了。
澄月擔憂地看著小小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她是親手將小小撫養長大的，又怎麼不知道小小的性格？但小小是自己的親妹妹，便是再有不對，自己做姐姐的，也要照應周全。想到這里，澄月歉意地看了眼鱷，柔聲道︰「鱷，明天就要靠你了。」
「呵呵，應該的應該的。呵呵……」鱷模著後腦勺，一陣傻笑。其實鱷的心中，早已將酋長罵了不知多少遍了︰若是當初听從自己的建議，讓成許和顏茲陪同，哪里有這麼些麻煩？明天直接殺過去不就是了？鱷卻忘了，若不是澄月，他也不會知道在瓊方那里，可能存在錫石。
一夜無話。
「鱷，你確定這附近有人？」澄月趴在齊腰深的草叢中，輕聲問身旁的鱷。
「大黑說這附近有人的氣味，那就一定不會有錯。其實依我的意思，我們照直殺過去就是了，何必在這里躲躲藏藏的？」鱷在澄月的逼視下，聲音漸漸轉小，直到微不可聞。
這天一早起來之後，幾人吃過早飯，補充了清水，便起身趕路。走了十幾里，剛剛進入一處山坳，大黑忽然一陣低吠。得知附近可能有葵方部落的人之後，澄月、顏馨強行壓制了鱷的建議，拖著鱷與小小，躲進了這處草叢。
「我說姐姐，這麼深的草叢，你就不怕有蛇嗎？」鱷雖是親手殺死過一條巨蛇，卻對那種細長鱗身的滑溜冰冷的動物很是緊張，不住地左右張望，生怕從哪個角落里躥出一條來。
「笨蛋！我們身上已經抹了驅蛇的藥粉，你還怕什麼呢？」顏馨在鱷後腦上拍了一巴掌，低聲說到。「虧你還是個男孩，怎麼這麼怕蛇？」
「你不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鱷不滿地挪開顏馨放在自己頭上的手。「你要是被蛇咬過，我看你還這麼說不！」
「噓！有人來了！」澄月豎起一根食指按在鱷嘴唇上，同時用目光止住顏馨的詢問。「好像是從東北邊來的。看來是葵方的人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的？」鱷一向分不出這些部落人員的來歷。「他們穿的獸皮和我們的有什麼不同嗎？我看都是一樣的啊。」
「你真的很笨啊！你看，那十七個人，腳上都沒有裹獸皮，肯定不是我們部落的了。」小小也湊熱鬧地在鱷耳邊說了一句。
「你才笨吶！除了我們幾個，少方還有誰裹獸皮在腳上？要不是我和你說，你知道在腳上裹張獸皮嗎？」鱷扯著小小的腮幫子，惡狠狠地說到，「你聲音那麼大，就不怕被听見嗎？」
「你們兩個笨蛋！他們已經听見了！」澄月瞪了二人一眼，無奈地站了起來。
鱷抬頭一看，只見那十幾人已經張弓搭箭地瞄上了這邊，只得跟著澄月站起身來。鱷苦著臉，高舉雙手過頂，示意自己沒有武器。「各位！我們只是路過，沒有冒犯你們的意思。各位還是先把弓箭放下吧！」
那些人自然不會因為鱷的這幾句話就放下弓箭。看著那些人手中的弓箭，鱷憤憤地問澄月到︰「姐姐，你發明的弓箭，怎麼鬼方和葵方的人都有啊？這麼重要的武器，難道你們一點技術保護的意識都沒有嗎？」
澄月雙手放在身側，眼楮直視葵方那些人，嘴角微動，輕聲回到︰「我們這邊幾乎每年都要和鬼方、葵方交手，總有些弓箭被他們撿去的。你說的技術保護是什麼？」
「技術保護就是技術保護！」這種情形下，鱷哪里還有心情給澄月做解釋？「姐姐，現在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等著被抓？」
澄月正要回答，對面一人高聲喊道︰「草叢里面的人，都站起來！你們是哪來的？是不是少方的人！」聲色俱厲，讓鱷心下一陣火大。
顏馨和小小看躲不過去澄月和鱷都被發現了，怎可能躲過去只得從草中站了起來。
「走過來！不要拿弓箭和石斧之類的武器！」那人又喊道，手中的箭矢直指鱷的面門。「那個男的，你先過來！」
鱷聳聳肩，一副無害的神情，慢慢朝著那人走去。走過澄月身邊時，鱷輕聲說到︰「我動手的時候，你們離開轉身逃跑。記住了，千萬不要讓我分心！大黑會保護你們的。」
不待澄月反應過來，鱷高舉著雙手，嘴中不住念叨著︰「我沒有武器在手上，各位大哥不用擔心！大家輕松些，都是這一片的人，何必箭矢相向呢？大家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總會有辦法的嘛。其實呢，大家都是人他媽生的，何必互相殘殺呢？大家沒事去殺殺老虎啊黑熊啊，不是比這樣殺來殺去的好很多嗎？」
可惜對面那些人並未看過周星星的那部經典，無法領會鱷言語中的幽默。看起來為首那人，听了鱷這番話之後，顯得極為緊張，手中的弓箭連連晃動，大有松弦放箭的意思。
「啊呀！那位大哥不要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千萬不要手抖啊！」一邊說著話，鱷一邊緊趕幾步，靠近了那些人。而鱷舉過頭頂的右手，已經探向了背在身後的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