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海立世千年,其中論及神兵利器可算是多不勝數,而這神器之中雖是以傳自儒聖孔夫子的配水劍和亞聖孟夫子的厚土劍為最,而綺雲所使寶劍星霄飛羽卻也是大有名目,正是稷下學海百多年之前先賢所鑄之利器,此劍材質取天外隕鐵淬煉數載而成,雖是比不得程無逸手中厚土劍這等傳承近千載之物,可論起這鋒芒也算天下少有的利刃。
小小屋舍之中沈彥塵雖是借著靈巧身法還可閃避,只是這身側一尺之內劍氣有如千萬藍色的繁星,閃閃爍爍如星霄之華燦,沈彥塵大聲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此時綺雲怒在心頭有豈會罷手,一劍斜切而到怒視沈彥塵嚷道「你…你是個…不要臉!」
沈彥塵堪堪避過這一劍,心知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便是凶多吉少,只得小心應付,那日初見綺雲之時便知此女劍術擊技較之自己只怕還略勝些許,此刻胸口內傷雖是隱隱作痛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而起初綺雲雖是出劍心中猶是留情,但是一時間這沈彥塵借著「石火光中寄此身」的靈動身法自己也是久攻不下,心中不覺惱怒,屋舍又太過狹小,沈彥塵身形之動如白駒過隙,時不時衣袖翻飛竟是從綺雲身邊掠過來掠過去,更讓綺雲心中漸漸以為沈彥塵持武而狂,存心戲弄自己,越往後出手之間更是全無顧忌。手中的星霄飛羽的星海瓊宵蒼蘭之色舞出一室的劍華,直讓人不敢直視。
沈彥塵只覺這一劍比一劍來的犀利。警覺之間長劍復來,沈彥塵雙足一點屈身蜷縮急往後退,可這一劍竟是突然暴起,沈彥塵心中陡然一驚,急退之時右手往背後地上一按,竟似如綿鯉越水一般翻身躍動,竟是借這屈身蜷縮避過這一劍,退至屏風之前,可這星霄飛羽之上劍氣卻是將他頭上束發切斷。
這般情形也激起沈彥塵的脾性來,眼見綺雲此時仍無罷手之念,清嘯一聲道「縱有星霄飛羽在手,你又能如何,只憑著這手中劍鞘我便能勝你!」竟是將屏風之上劍鞘執在手中。兩人此時一人手中握劍,一人手中卻是拿著劍鞘,兩人皆是怒目而視。
綺雲持劍指著沈彥塵,應聲道「好!今日就讓我看看程哥所說的落落之間大有俠義之人有什麼能耐。兵道祖庭息兵堡的武道擊技有什麼獨到之處!」手中星霄飛羽一揚,頃刻之間這屋舍之內如滿天星辰碎裂,這劍光就像是數不清的星光。
這才是真正的星霄飛羽,長劍蒼藍之色如幕,這劍華就是星辰如羽般的穿梭。綺雲飛身而上,身形動如飛天,以落羽分霄內勁御使用星霄飛羽,儒門正宗劍法甫然而出,竟是瞬息之間遞出三劍。這劍法正是和落羽分霄內勁相匹配的玉衡劍術。
玉衡者!北斗七星之一。
玉衡乃是北斗七星之中光芒最亮的星辰,而這三劍便名為‘星曜照野’、‘翠華冷空’、‘凝瓊飛光’,劍花如星光片羽,此三劍鋒芒幻化成了一團璀璨星光。宛如星海瓊宵散落而來的滿天飛羽。
沈彥塵催動體內心火內勁,身形如電竟是要從這三劍鋒芒之中越隙而過,甫然之間左肩為‘翠華冷空’劍勁所傷,肩上迸出血跡來,但手中劍鞘卻是橫擋而至擋開余下兩招,左手順勢而出欲以壯士斷腕之計制住綺雲,這招正是兵道擊技的破白刃之術,可手掌拍出之時卻覺胸口一陣劇痛,這招式不由得慢了三分,而綺雲第四劍卻是呼嘯而至。
此劍正是玉衡劍術之中的‘縈空星隱’。星光略空時隱時現,而此招的精妙便是看似有跡可循,可明滅之間卻隱劍招于後手,而劍看似一招,實則是‘縈空’和‘星隱’兩劍。此劍方出便是綺雲也決出不妙,雖是盡力收劍可仍是力有不逮。
面對此劍來勢,沈彥塵只得將手中劍鞘橫在胸前硬接這一劍,‘砰’地一聲,竟被這劍勢沛然勁力撞飛出去,直將背後屏風裝成兩半,鮮血自口鼻之中溢出。本還想著施展輕身之術再逃,可沒想到那星霄飛羽劍勁猛的一盛,正是此中後招星隱之變,一抹劍光直朝沈彥塵胸口而來。
驀然間只听「鏘然」一聲巨響,卻是一把玄黃的闊刃之劍,當下這招一招,來著正是厚土劍者程無逸。
程無逸斥道「綺雲這你是做什麼,如何能對沈兄弟下此重手!」
綺雲看著沈彥塵,明眸含嗔道「今天我非殺了這個無賴不可,程哥你讓開。」
沈彥塵道「程先生其實是我…」話還沒說完便听綺雲怒道「你這無賴,給我住口。」說罷舉劍便刺。
程無逸手中厚土劍揮劍架開星霄飛羽,左手反手一切躲下綺雲手中寶劍,道「綺雲你若在如此,莫怪程師哥可生氣了。」
綺雲眼中似有淚水道「連你也不幫我,連你也不幫我,這小子他…他不是什麼好人」看著沈彥塵,怒道「你這個無賴,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轉身跑了出去。
沈彥塵道「程先生其實方才是我不對。」還欲再解釋,卻被程無逸打斷。
程無逸將手中厚土劍收入鞘中,手抵沈彥塵背心,不多時沈彥塵臉上漸有血色,緩聲道「綺雲從小沒有父母,二十年前學海前代祭酒自幽州苦寒之地撿她回來的,從小到大學海之內眾人都寵著她,因此性格也難免多有自傲,昨日你傷患發作吐她滿身污血,而你身上之傷乃是尸氣入體之故,而綺雲所學落羽分霄內勁最善引氣導勢,因此我便讓她照顧你,只是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會對你拔劍相向,其實平日里綺雲性格還是很好。乘風在世之時和綺雲有兄妹之誼,或許也是為此事心有繁蕪。」
沈彥塵心中暗道「原來她竟是個孤兒。」又想起方才綺雲淚眼連連,心中只覺萬分的歉然。沈彥塵便跟在程無逸身後,當步出屋舍的那一刻,那回過頭看了一眼那曾覆在自己身上、如今卻被劍氣攪的粉碎的棉被,又似問到了那淡淡的香味,記起方才的那軟玉溫香,沈彥塵心中卻是一陣忐忑不安。
程無逸步出屋舍之後道「此處只怕一時半會難再居住,到有一處好地方便在新晉儒生所居住的青瓦檐左近,環境清幽甚少人打擾,那地方正適合你想養傷,也省的綺雲再找你麻煩。」長嘆一口氣道「待岳乘風斂容三日,出殯之後,我再找機會替你和綺雲排解這段誤會。」言及岳乘風之死,兩人卻是不由得心中一沉。
沈彥塵歉然道「昨日若不是彥塵在旁拖累,以程先生之能,只怕當場便能為岳先生報仇,岳先生出殯之日我當親往拜祭。日後程先生若是要對付泉下忘川一干邪人,彥塵雖是能力有限也想出分力。」沈彥塵雖是和程無逸相識不久,可總決兩人甚是投緣。而念及那日魑魅魍魎四鬼之奸邪,便欲助程無逸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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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塵跟在程無逸身後,兩人緩緩而行,此時沈彥塵才知道原來自己昏倒之後,為解自己身上所中四鬼‘尸氣之毒’,自己昨夜竟是安睡之處竟是綺雲的臥房,心中那原來還在的一點小憤怒,即時成了些許歉然,更知道這綺雲竟是稷下學海御部為數不多的女教習之一。
稷下學海號稱儒門龍首六部建築佔地千畝,建築雍容典雅、鱗次櫛比可總的說來卻是以八卦方位聚有八個院落,建築坐落暗合八卦之數,沈彥塵出來學海,一路之上便听程無逸娓娓道來。
這其中六部之中禮部所在便是知節殿,處在坎位,謂之君子上善若水。而樂部所在名為成禮閣,處在震為,乃是因為儒門常有五音從天雷之聲而出之說。六部中號稱‘百步穿楊、射術無雙’的射部所在為狩天閣,處在巽位,巽者為風取其疾掠如風之意。
而岳乘風出身的御部所在名為風雷別業,在六部之中勢力最強,而這風雷別業之名卻是因為御部所傳擊技名為‘雷霆戰意’,據說有引動天地風雷之勢。學海之中書部所在為弘文館,處在艮位之上,而最後的數部所在名為天機閣在澤位,據說其中儒生人數最少,可所學之術卻也是經天緯地之術。
剩下的最為重要的乾、坤二位,前者乾位便是藏有歷代儒門賢者所著之書的「瀚海」。雖只兩個字,可自儒聖而始,收藏歷代儒者經傳之論,這其中藏書只怕也真只能以海為計,可說是稷下學海甚至是胤國之內整個儒門的根基和心月復所在。而坤位所在名為青瓦檐,坤者寓地,地有所長,歷來便是新晉儒生的休憩之所,
听著程無逸一路著稷下學海的概況,沈彥塵心中暗道「光是以六部樓宇,地理方位,這學海被天下儒生尊為‘天之下都’也是應該,比之我們息兵堡可算是各有妙處。「不刻兩人轉過青瓦檐的小徑便見遠處松柏蒼郁,遠處竟還傳來飛瀑擊水之聲,隱隱可見兩間屋舍坐落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