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 第五章 心齋寄識,畫中千言破藏拙

作者 ︰ 純潔匕首

抬頭看去,沈彥塵只覺那圖中少年的眼楮竟像活的一般,心中正自詫異,卻見那牆上《松下聞奕圖》竟是浮起若有若無的輕煙,這煙清清冷冷慢慢散開,沈彥塵微微一愣,心道「這是幻術,這畫中有古怪!」不多時這輕煙竟是彌散到整個屋舍之中。片刻間,沈彥塵只覺如墜煙雲之間,生出不知身在何處之感。一時心中生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煙雲之中,卻听一人輕輕嘆了口氣,方才緩緩道「圍棋之道,號天地之雅藝,雖傳自上古聖賢,然窮究千年,我輩猶不能琢磨此中之變化幾何,其所成仰觀天文,俯查地理,中應人事,類萬物之征,以成三尺之局,黑白分陰陽以表兩儀,縱橫成端以比四象,又有八卦之局,天元定中,紋理雖是咫尺,此中奧妙無窮,天地之相,帝王之治,國戰之事,即可一次窺得一二,可謂雖是‘散木一枰,小則小矣,于以見興亡之甚;枯棋三百,微則微矣,于以知成敗之數’。

沈彥塵雖是也曾涉獵圍棋一二,可對于此道也不過泛泛而已,不過卻也曾听一則傳說

————卻說古時曾有一名樵夫上山伐木,卻是在山中迷路不得出,迷迷糊糊之間,卻是看見一顆松樹下有兩位衣著古樸之人在下棋,樵夫雖是急著問出山之路,可一時之間卻也不好打擾,便在一旁觀兩人下棋,可不多時便覺饑腸轆轆,這時其中一人竟是隨手送給了樵夫一枚形如野棗的果子,樵夫吃下之後頓時不覺饑餓,于是就在一旁看著兩人下棋,不料,這一局棋方才下到收官之時,其中一人卻是對著樵夫道「汝觀棋許久,害我分心,何以不早歸鄉?」

樵夫雖是只覺過了片刻而已,可再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手中的斧子的木柄竟是不知何時已然腐朽,隨即連忙問路與下棋之人,其中一人朝著山林茂密.處一指,竟是出現一條路徑來,樵夫轉頭剛欲拜謝,兩人竟都消失不見,卻隱隱听其中一言「丹朱公子,此棋已下百余年,此次勝負已出,何以怪一樵夫。」樵夫听到此言心中一驚,急忙朝著家中趕去,回到家中才知原來偶入秘境,一場觀棋竟是已然過了百多年時間。

因有著一例傳說孩子故,這圍棋在華族之中邊也有「爛柯」之名,而在在儒門之中這琴、棋、書、畫皆為雅藝,這圍棋便有傳自上古五帝之中的帝唐堯一說,帝唐堯制圍棋的原因,便是為讓其子丹朱公子借此收斂心性。

清煙白霧散開之時,沈彥塵卻是發現自己竟是置身這衡蕪院‘藏拙之陣’中,眼中所見皆是荒草、亂石之景,卻听那略帶輕咳的聲音續道「圍棋有三百六十一路,卻中央天元,恰為三百六周天之數,楚天學《易》數載,今初明棋術之妙原和易學無二,棋有黑、白二色,易有陰、陽二爻,而這衡蕪院中‘藏拙之陣’其妙處便在‘方、圓、動、靜’四字之上。「

楚天心中暗道「原來這說話之人竟是稷下學海‘數部’之主。「雖是未曾見過楚天,卻也早聞楚天數術精深之名。

那聲音續道「故人常有世事如棋之感,而楚天卻以為這棋道之變,實不月兌算學之屬,天地萬物,聖人以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九宮之數識之,而萬端之變也不月兌此道,三尺木坪,黑白二子攻守實為數術之爭,此中‘藏拙之陣’傳為學海一先輩高人所建,號稱‘亂石荒草藏拙地,衡天蕪地人難出’,今日楚天以棋道所學、數術之妙破之,不使我儒門先輩小視後人,專美于前!「

沈彥塵听到處心中一喜,道「按楚前輩之語,原來這‘藏拙之陣’竟是以圍棋之道,行《易經》數術之學,無怪乎我難以窺其真妙。」

楚天道「萬事萬物不出生克之道,以圍棋而論,黑白二色便成陰陽生克之相,于五行相克可謂異曲同工,因此便能借數術之學推衍、計算落子之時的生、克氣運,黑白棋子之經略,其實不過數術而已,能預先推測對手棋路,以《易經》而論,黑子為陰爻,白子為陽爻,陰、陽二爻參數想和,雖未至末局,勝負之數實已分矣!此‘藏拙之陣’以草木為坪紋,亂石為子,內蘊儒門易學之妙,佐以五行之數,若要月兌此陣,當以己身為棋,以棋道破之。」

听到這里沈彥塵喃喃道「完了,這以棋破陣須得有高深的棋力,我對此道卻是個門外漢!」心中正自焦急,卻听楚天道「天下萬世原為一理,其說武道擊打技、兵略軍陣、佔卜易學,說到底算計二字。而這天下眾人榮華一生、貧賤一世,皆在這算計和被算計之中。自睹遏浪岩一戰,楚天夜不能寐,雖有殺賊之心,奈何身有不良,若有人能窺我畫中之奧,聞我此時之言,楚天但又一求,月兌陣之後當為我殺一人。此賊子姓藺,名無咎,為我稷下學海‘禮部’執令!」

沈彥塵心中訝異無比,暗道「听著楚先生所言,原來…原來這儒門秩宗果真不是好人。」

這是便听楚天道「欲出‘藏拙之陣’,當知天圓、地方、動為陽、靜生陰之理。一入陣中當因形制動,左右同形以中為宜,每有落子當記氣之所出,………如此此陣可破矣,此中雖是行棋之術,然,三尺之間謀略,足堪以天下而論,棋道、易學之變化,實和兵法無二。我誦此口訣三遍,若能牢記此陣可出,若是三遍之後不能完記,以資質論也難堪藺無咎之敵手,此陣出與不出憑天而定。「

沈彥塵不由得打起精神來,而楚天這一番說辭前前後後近一千字,皆是圍棋博弈之中的口訣,而在楚天的誦讀聲中,沈彥塵只覺腦海之中竟不知不覺形成一個巨大的棋盤,而棋盤之上黑白二子正自拼殺不休,耳中听著楚天所言,看著棋盤之上黑白二子的變化,沈彥塵突然明白,原來此時這棋盤中的白子便是這衡蕪院‘藏拙之陣’,而黑子所行棋路便是破陣之法。前前後後只听這千字口訣,楚天反復誦讀三遍,而三遍之後卻是言語一變,說道「此千言雖是寥寥,不過此中乃是我所悟可說是‘三易八法’之源頭,天下之人常謂‘兵道祖庭’息兵堡,縱橫一脈鬼谷氏略城,雙城為天下兵略之聖地,殊不知天下萬物一理而成,若以此中棋道、易學之術領兵,楚天敢與世之能者爭鋒,奈何賊人隱與稷下,商哥生死未卜,勝峰又遠在君臨,學海風波之日,望天佑我稷下道統。「

等著沈彥塵再次回過神來,卻是發現自己竟然仍是盤膝坐在木床之上,而方才所見、所聞竟都是一場夢,急忙跑過去細細查看那廳堂之上的《松下聞奕圖》,那里還能看得出怪異來,沈彥塵喃喃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術使然。」

殊不知,這正是儒門易學之中的‘心齋寄識’之術,可說是以儒門易學為根本的催眠之術,這牆上一幅《松下聞奕圖》乃是當年楚天破開衡蕪院‘藏拙之陣’時帶出,那時少年心性不免好勝,便將這一幅舊畫當做‘戰利品’帶出,而遏浪岩之後楚天一心為對付藺無咎,思來想去以自己所見藺無咎所施展的‘燔龍阬陽’之術,只怕便是李勝峰親至也未必能勝之,更何況那時楚天不過十五六歲的孩童,誰又會信他所言,因此楚天便將復仇的念頭放在了儒門之外的人選之上。

楚天那時所想第一人便是諸子百家之中號稱‘罪劍’的法家刑城之主衛昌凌,皆因這‘燔龍阬陽’本就出自法家之學,可那時又听衛昌凌早已閉關許久,又想起當時遏浪岩余下三位假面之人身份未知,有知這三人之中其中一人出自兵家一脈,因此不得不收起這向諸子百家名宿求援的心,而是將心思放在了儒門傳說中的‘九龍蔽淵’中。

因,楚天知那其中之人若出,必能擊殺藺無咎!可思來想去,卻也知道‘九龍蔽淵’之人若出,那時便不是稷下學海可應付的事情,直到術日之前佔的一語‘詭夜長風隕,配水現一塵’,起初還不明所以,至到得知岳乘風身死,而同時沈彥塵來到稷下,楚天便已開始自己的謀劃。而此計便名為‘一塵斷咎十年罪’。

沈彥塵雖是心中疑惑萬分,思索片刻道「成與不成一試便知。「徑直躍出屋舍,飛身入‘藏拙之陣’中,初來之時心中默念那‘夢中’所听到之言,竟是數步之間不見這陣勢有何變化,有故意錯走一步,頓時又是荒草漫天、亂世遮路,仿佛自己立身在狂野荒蕪之中,前無去路、後無歸途,復又按著口訣行了數步,只見這自己竟是離著院中屋舍竟有出現眼前,而四周景物竟也不再橫生幻境變異,沈彥塵心中一喜道」原來這千字口訣真是出陣的關鍵。」

此時,卻是猛的听見不遠處有踏步之聲朝著此處而來,暗道一聲」想來來著必是沐雨,此時便是能出陣只怕也難離稷下。更何況按著口訣之術,若要出陣須得一百八十一步才可月兌陣,那時若是踫上藺無咎只怕不妙。「隨即急忙返回屋舍之中。其實沈彥塵還有這小小的私心,此時借‘配水劍訣’之助,得窺畫中玄奧,若按著圍棋之術來說,和藺無咎的爭斗自己已經搶的先手,自己不走或許也是因為那藺無咎所言的‘故人之子’,息兵堡中父母是禁忌,可好不容易遇見可能認識自己父母的人,沈彥塵如何願意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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