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門外傳來打斗聲,二人急忙前去查看,只見七條壯漢圍定陳南雁正在廝打,雖以多欺少,七條大漢卻個個鼻青眼腫狼狽不堪。少沖大喜過望,忙上前喝止眾人,把陳南雁護在身後,陳南雁驚問道︰「你怎麼也在這?這是何處?」少沖正要解釋,陳南雁忽指著李九妹說道︰「我記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少沖笑道︰「這些天你一直昏迷不醒,都是九妹在照料你。這里名喚紅雲寨,寨主和七姐是好朋友。」南雁這才放下心來,自己醒來後,見身邊沒人便起來走動,誰知遇到巡邏的侍衛,一時不和動起手來。李九妹將侍衛罵了一頓,引二人來見李久銘。四人正在閑聊時,忽報賀老海已經到了寨中,李氏兄妹忙起身去迎接。
少沖和陳南雁四目相對,一時都找不出話來。少沖起身倒了一杯茶遞給陳南雁,陳南雁喝著茶,目光冷冷的像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冰。少沖自嘲道︰「出了這麼多的事,我本該一死了之,可是我又舍不得這個花花世界。」陳南雁道︰「這場變故遲早都會來的,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該救我的,你要我以後怎麼辦?」陳南雁話里的「怎麼辦?」少沖深解其中滋味。當日在百丈崖,陳南雁正是答不出這個問題,而尋了短見。今天她能答的出來嗎?倘若不能,誰能保證她不會尋第二次短見?少沖給陳南雁續上茶水,道︰「其實我救你,是有私心的。我打算隱居鄉里,再也不問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我想娶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女子為妻,譬如像師姐你。我知道自己一無是處,可我也知道師姐並不討厭我。」少沖壯著膽子把話說出來,心里好受多了。他偷偷地看了看陳南雁的臉,想揣測出她的心思,但陳南雁面無表情,對少沖的話似乎充耳未聞。少沖有些著急,膝行到南雁跟前,哀求道︰「應了我吧。」陳南雁的目光依舊冷淡,語氣已經緩和︰「我不配做你妻子。忘了我吧。」少沖笑道︰「配與不配我說了算,你只說願不願意吧?你看著我的眼楮,我不準你言不由衷。」陳南雁冰封的眼神突然之間溶化了,像是一泓清水,默默地低下了頭。
雖然已經是正月二十六,但未過正月,按武昌城的舊俗還是在過年。城南三十里的谷口小鎮上搬來一戶李姓人家,夫妻兩個人租下了鎮南臨河面湖的一所獨門獨戶的小院。男的二十多歲讀過幾年書是個賬房先生,每日早出晚歸,極少見到面,女的身體不太好,極少出門。家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托鄰居一個啞巴婆婆去買。這對夫妻就是李少沖陳南雁二人,這所宅邸是賀老海用假名購置的私產,天火教嚴禁教眾在外面購房置地經營生意,但私底下只要有錢人人都在外面購房置地經營商鋪打理酒樓。少沖在荊湖總舵錢糧堂開設的臨江樓掛名賬房以掩人耳目,實則每日到谷口鎮東北七里的南莊當教師爺。這里就是荊湖總舵鐵心堂所在,離大名鼎鼎的武昌「閱江樓」只有三里地。來到武昌的第二日,賀老海將少沖引薦給堂內各同僚,鐵心堂除堂主外,有兩名副堂主,兩名參贊、三名總教頭,下設六標,以天、地、仁、義、恆、久為名,每標一百二十人,設標頭一人,標副一人,同知五人,書記三人,下設十個小隊,每隊十一人,由隊主統領。
當晚眾教頭、標頭設宴來請少沖,席間一個二十出頭的俊朗少年,自報家門道︰「在下張希言,天字標標頭,代弟兄們敬教頭一杯酒。」言罷一飲而盡,又道︰「天字標樣樣都出類拔萃,只是劍法差了點,日後請教頭多多費心。」少沖道︰「標頭客氣了,職責所在,敢不用命。」教頭梁興道︰「張標頭的意思李教頭沒听明白,天字標是荊湖總舵第一號神兵利器,常去做那些急難險重的活計。跟一般的看大門、打群架可不一樣,所以張標頭的意思是要李教頭用心之外再用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