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自極道︰「既然如此,趙某姑妄說之,藍兄姑妄听之。我教規矩︰教主賓天,由生前選定的聖子聖女即位,教主生前已經選定楊清為聖女,自然是楊清即位。」藍天和道︰「楊清前年渡海東游,至今下落不明,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兩說,依趙兄的意思,她若是回不來,教主之位難道空懸不成?」趙自極道︰「教中規矩︰教主賓天,無聖子聖女者,由清議院推舉德高望重者繼任,新任教主須在一年內選立聖子聖女,三年期滿讓位。以趙某愚見,教中稱得上‘德高望重’四個字的唯有韋左使、溫右使和東使您。」藍天和笑道︰「那趙兄心中人選是誰?」趙自極哈哈一笑道︰「若真有那麼一天,趙某唯東使馬是瞻。」藍天和大喜道︰「趙兄美意,藍某絕不相負。」時近四更,月白**,二人盡歡而散。
趙自極沒有回座船,而是命少沖直接去了漢口,漢口有趙自極的一座私宅,荊湖總舵除文世勛外並無他人知道,宅中僕人只寥寥數人,都稱呼趙自極為員外。一連數日趙自極閉門不出,少沖守在院門外一步不得擅離。第四日黃昏時分,文世勛一身便裝從後門溜進來,直接進了趙自極的書房,二人閉門私語,掌燈時分,文世勛出來,一句話不說,低著頭匆匆走了。少沖正自疑惑,听趙自極召喚,便推門而入,趙自極取出一封︰「你幸苦一趟,連夜過江,將此信當面交給賀老海。叮囑他務必照計行事。」少沖不敢耽擱,連夜過江。時近五更,值房里亮著燈,賀老海倒背雙手焦灼地走來走去,見少沖進來,急忙問道︰「總舵主有何訓示?」少沖取出︰「總舵主囑咐你‘務必照計行事’。」賀老海讀過書信,放在燈上燒了,對少沖道︰「請回稟總舵主,屬下即刻啟程。」少沖不知何事,也不敢多問。
天蒙蒙亮的時候,少沖興沖沖趕回谷口鎮,時辰尚早街上罕無人跡。小院大門緊鎖,陳南雁不知去向,少沖慌了神,急忙來找隔壁的王媽,拍了半天的門不見有人應,忙飛身過牆,卻見王媽倒臥在屋前石階上,殷紅的血還在汩汩往外流,少沖拔劍在手,就往外退。忽眼前人影一閃,一張鐵絲網當頭罩下,埋伏在屋中的七八個藍衣捕快一擁而上將少沖捆的結結實實。拿人的自稱是武昌縣衙捕快,辰時,縣尉升座審訊,指少沖為凶手,少沖百般辯解終是無用,不得已少沖只得道出常乙太的名號。天火教雖與宋廷有血海深仇,但各地分舵為保名下產業平安,例由中樞堂堂主以巨賈富紳的身份重金結交當地官府,一旦有事他們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出面周旋。縣尉听說少沖是常乙太的朋友,便屏退眾人,賠笑道︰「兄台既是常員外的朋友,我本該立刻放人,怎奈此事有人舉報,知道的人太多,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下的。你看這樣可好?你寫份自辯,說明原委,我呢走個過場,咱們就把這件事了解了。」少沖大喜,寫完自辯,縣尉看過贊道︰「外似流水不羈,實則章法嚴整,好字,好字。」讓人先將少沖押回牢中。
少沖正枯坐時,鐵門一開,文世勛走了進來。少沖暗驚道︰「怎麼會是他?」文世勛取出幾塊碎銀子打了獄卒,見少沖**,冷笑道︰「你不必瞎猜,我是常員外的管家,這種小事我出面就行啦。」少沖苦著臉道︰「文兄救我。」文世勛蹲來,嘿嘿冷笑道︰「這件事你辦的太不漂亮啦。在外面養個女人本不是什麼大事,你做,我做,大家都在做,你為何就要藏著掖著?你要是給我打過招呼,能落到這步田地嗎?」文世勛從袖中模出了一張紙,饒有興趣地朗誦起來︰「‘草民祖籍洪湖。姓李名成,攜妻陳氏客居武昌謀食……’我若是沒記錯,前些天被侍衛們拿住的村婦也姓陳吧?她找丈夫李成,那就是你咯?」少沖哭喪著臉道︰「小弟一時糊涂鑄下大錯,文兄救我!」言罷痛哭流涕。文世勛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你這哪是一時糊涂?人都打上門來了!我問你,你把總舵主的住所泄露給外人,是何用心?!」少沖大驚失色,跪地哀求道︰「屬下思來想去,肯定是在婆娘面前說漏了嘴,屬下蒙總舵主提攜,如何敢有二心?請文副堂主看在屬下多年辛勞的份上,看在賀堂主、湯堂主的份上,饒我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