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過了兩個時辰,兩個獄卒拖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張羽銳回到牢房。先前放張羽銳出去的那個獄卒指著張羽銳的臉惡狠狠地罵︰「再敢消遣老子,老子一頓打死你!」少沖扶起張羽銳,道︰「還挺著住嗎?」張羽銳擦了擦嘴上的血跡,笑道︰「信已經送出去了。這頓打算不了什麼。」少沖知道他是在用苦肉計,卻不知他是怎麼把信送出去的。
又是一夜風雪,凍死了四個囚徒,一群活著的囚徒又在重復昨天做過的事,柴火還沒有堆好。突然,一個錦衣人帶著兩個隨從直闖進來。在院中閑逛的獄卒個個心中慌,以為這些人是上面派下來的督察,相互丟了眼神,都縮頭躲了起來。錦衣人目不斜視直奔黑牢而來。張羽銳道︰「救你的人來了!一句話都不要說,先出去。」話音剛落,「叮」一聲脆響,鐵鎖被人用劍斬開。錦衣人指著少沖道︰「你就是李少沖?」少沖點點頭,錦衣人喝聲︰「帶走!」兩個隨從疾步上前,架起少沖便走。三人帶著少沖走到石料場大門,卻被牛武帶著一群獄攔住去路,執事喝道︰「放肆!在下奉堂主之命來提犯人,誰敢阻攔?」牛武冷笑道︰「就是李久銘親自來了,我也不放人。」
話未落音,一人答道︰「好大的口氣,本堂來了你真的不放人?」李久銘說著話從停在門外的一個馬車上走了下來。牛武不肯示弱,抗聲道︰「堂主要提人也要按規矩來,你這樣不明不白地把人帶走,要我怎麼交代?」李久銘道︰「有什麼事,你讓葛霸來找我好了。」牛武一時語塞。
錦衣執事見勢護著少沖沖出大門。李久銘擋在門前,牛武也不敢造次,眼睜睜地看著少沖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馬車進了風衣府,停在一處涼亭下。不過片刻,李久銘乘另一輛馬車夜趕到,下了車李久銘緊握著少沖的手道︰「讓你受苦啦。來,我帶你去見個人。」少沖道︰「我這個樣子如何見人,總得容我洗洗換件衣裳。」李久銘笑道︰「此人不同別人,不必換衣。」拉著少沖七拐八彎地進了一間幽靜的小樓前。
小樓門廳前的石階上,佇立著一個紫袍人,眼見二人進了院門,兩步並作一步跳下台階,拉著少沖的手,道︰「李兄,你總算來了。」少沖萬萬沒有想到,李久銘領自己見的竟是顧楓。
李久銘笑道︰「這位就是不遠萬里護送教主平安回川,為我教奪回傳世典籍《幽冥箋》的顧右使,顧右使奉教主諭旨暫代風衣府主。」顧楓唏噓道︰「你我原是同門,想不到如今又成了同教。造化弄人啊。」
少沖暗忖︰「原來在洪湖見到的駕車人真的是他。當日若能和他說上話,說不定便無今日之劫。」
少沖請顧楓為石料場蒙冤受屈之人平冤昭雪,顧楓道︰「石料場之事我已經知道,之所以讓九銘兄提前救你出來,就是要讓你去辦這件美差。」少沖苦笑道︰「稀里糊涂被關進去,又稀里糊涂被救出來,如今又要回去救人,這一年倒像是春夢一場。」顧楓笑道︰「李兄的牢騷留待日後慢慢,眼下還是收拾一下自己,著手去救你的那些難兄難弟吧。」
少沖起身道︰「事不宜遲,請顧兄下令,我這就去救人。」顧楓笑道︰「也好,石料場那邊就拜托你跟久銘兄啦,不要多傷人命。」二人領命。
李久銘手持顧楓令牌親率風衣府侍衛隊將石料場圍的嚴嚴實實,石料場隸屬執法堂刑獄司管轄,知獄使葛霸親率獄卒將大門堵住,李久銘取顧楓手令道︰「奉顧右使之命將石料場囚徒移至普濟司大牢關押。」葛霸驗過顧楓手令,伸出手道︰「拿來!」李久銘一愣,道︰「什麼拿來?」葛霸喝道︰「堂主的令牌,本堂的規矩你不知道嗎?」李久銘苦笑道︰「我就是堂主,要何令牌?」葛霸冷笑道︰「堂主日理萬機,恐怕早忘了教規上是怎麼說的了,屬下背給你听。教規第三十八條︰‘凡刑獄司法、公務往來只認印信不循人情。’」李久銘一時語塞,前任堂主鄧文閣在顧楓履新之初告病去大理修養,將堂主令牌一並帶走,中樞堂幾次派人催要,鄧文閣就是賴著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