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人的帶領下,夢潔來到了軒兒的住處,[念潔殿],這個名字……由不得多想,夢潔已被帶到了軒兒的床前。
床上的少年靜靜地躺在那里,若不是知道他生病了,會讓人誤以為他只是在安睡罷了。
夢潔輕聲走上前,目光貪戀地停留在少年身上,只是那樣凝視著,視線已被模糊,強忍住落淚的沖動,背對眾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看癥的時候不喜歡有他人在場。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最好不要來打擾,否則,後果自負。」
眾人雖不情願,但明白大王已經應允他醫治王子,也就不敢多言,紛紛退出殿外。
現在,整個屋子就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了,夢潔坐在床邊,用手輕輕地為少年撥去臉上的發絲,細細的說了句,「軒兒,娘來看你了。」
當初,你還只是個抱在懷中的嬰孩,如今,已經這般大了嗎?
夢潔在修杰身邊十年,對于醫術也算通曉,修杰為防萬一還交給她一顆‘生死藥’——死者可生,生者即死。
世上只有兩顆。
一顆,在十年前救下夢潔的時候,用在了夢潔身上。
如今的這一顆,又會用在誰的身上呢?
她立刻為軒兒搭脈,脈象平和,並無中毒跡象,可為何軒兒一直熟睡,到底是怎麼回事。
「要是杰在這兒就好了,他一定……」夢潔自語。
「一定什麼?」一句男聲突然打斷了夢潔的話。
夢潔驚嚇之下膝蓋磕到了床沿,「啊,痛。」管不了膝蓋的傷,厲聲問道︰「是誰?出來!」
一個白衣男子出現在了夢潔面前。
「杰!」夢潔激動地叫出了聲,意識到這是在王宮,又立刻掩口。
男子走上前,蹲,輕輕地揉了揉夢潔的膝蓋,眼中盡是心疼,「痛嗎?」
「不……不痛,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夢潔一臉疑惑。
修杰卻不答,只是走到少年的床前,搭脈,眉頭突然緊皺,挽起少年的袖子,看到手臂上那隱隱約約的黑線,「竟然是……」
「怎麼了?很嚴重嗎?你可以治嗎?」看著修杰皺起的眉,夢潔的心里一緊,激動地抓住了修杰的衣袖。
修杰的手溫柔地覆在夢潔冰涼的手上,「放心,我會治好他,我知道這個孩子對你的意義。」
「杰,我……」夢潔一時語塞,她這才明白,原來修杰早就知道了她過去的身份,這些年來,修杰一直絕口不提、不問,她原以為可以將這件事永埋心底,原來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她自己而已啊。
「夢潔,今夜你就留在這里看好他,他的病我需要用到的草藥得回藥谷去取,明晚子時,我會再來,你一切小心。」說完這句話,修杰又像來時一般消失無蹤了。
夢潔這才回過神,愣愣的望著聲音消失的方向,對于這個男人,她真的虧欠太多了。
翌日清晨,‘念潔殿’的侍女柳芽推門進來,只見夢潔趴在軒兒的床邊睡著了,柳芽拍了拍夢潔的肩膀,「阮大夫,醒醒,天亮了。」
「哦,天亮了。把水交給我吧,我給王子梳洗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這……」不待柳芽答應,夢潔就接過了盆,放到了桌上,「沒事,你出去吧,我還要給王子治病呢,不能耽誤工夫。」柳芽退下後,夢潔拿起毛巾給軒兒擦臉,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好好盡過做母親的職責,就讓她在這些日子里小小的補償一下吧。
「我的軒兒,還真是俊秀呢,跟他真的太像了。」撫模著軒兒的眉眼,竟不自覺地想起了那個人的臉。夢潔暗自罵自己沒用,此刻怎麼還會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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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殿’內
俊熙一臉嚴肅,「她,怎麼樣了?」
「大王,王妃陪了王子一夜,寸步未離。」說話的正是那晚帶夢潔進宮的男人,俊熙的親信——南宮律。
「也只有軒兒能留住她了,孤王也是……」俊熙嘆了口氣,一臉疲憊。
自從她進宮之後,他就一直沒闔過眼,她以為那半個臉的胎記就可以騙過他嗎?未免也太小看他了,這十年,他時時刻刻都在找尋她的下落,卻一直沒有消息,直到半年前才發現了她的蹤跡,他沒有想到她竟然和修杰在一起了,那個在江湖中似謫仙一般的男子,他的夢潔,還真是不簡單哪,他本想放手成全,可心,卻很痛,他放不下,他怎麼能放下。
所以,他設下了這個局,不惜以軒兒作餌,引她出現,引她心甘情願的進入王宮,這樣,他就有辦法讓她留下。他知道,修杰這個人不好應付,但憑他一國之君的身份,難道還抵不過修杰嗎?他不信,他只信自己會贏。
「大王,接下來該怎麼辦?」
「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