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血有劇毒。」
「啊？」蘇沫頓時驚訝出聲。
一是竟不知小怪原來是一毒物，只怪它平時太過討喜，她也樂于寵著它，讓它好吃懶做養尊處優，哪里會有流血的時候？但凡是要流血的嘲，它都早就一溜煙地躲得老遠去了，要流血也是她和奈奈的事；
二是驚奇小怪的血既然有毒為何還放在她的丹藥里？
「但對娘娘而言是寶。瀘」
淡淡幾個字，蘇沫心照不宣地明白了。果然，自己身體里的那條蟲子沒有逃過曲氏後人的法眼。
既然他知道了，那麼……
蘇沫余光掃了掃正在一旁的慕容雲燁，他似乎正專心地喂養著那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小雪狼，可她敢打賭，他們的對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喵。
※
是夜，天如水，月如鉤。
小怪終于吵累了安靜睡去，這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還清醒著，錦繡和奈奈這會也只怕是睡得酣然了，她昏睡的這三天里她們累壞了。
望了望樹梢上的月亮，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現在是凌晨兩點了，正是睡著的人最酣暢的時候，也是熬夜的人精神最亢奮的時候。
蘇沫盤膝而坐，兀自進行著吐納調息。
什麼叫做毒毒更降，這就是了。
小怪的血雖然毒不死她肚子里的那條惡心的蟲子，但是卻可以對它產生一定的抑制削弱作用，是以，她的玄力會較三日前還提升了一層全是小怪的血的功勞，蟲子一弱，自然就把過往從她身體里所吸走的玄力給吐出來了不少。
盡管她沒有再問曲臨淵這到底是什麼蟲子，但可以確定小怪的血並不是最終解決掉它的辦法，不然它哪里會只是虛弱，早該死掉才是。
距離下一個月圓之夜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又一次屠殺即將來臨，這是她為什麼要回到燕王府的又一個原因。
呆在有黑甲精衛隊日夜守衛的燕王府里比住在誰都可以破門而入的客棧里要方便了許多，即便那些家伙們闖了進來，這里畢竟是燕王府，是大胤的國土，他們不敢過分造次，一旦露出馬腳，引發的可是兩國戰火。
而武舉則是她回到燕王府的第三個原因。
雖然大胤歷屆來沒有女子參加過武舉，然而律法上也沒有明文地規定‘女子不得參加’這樣的字樣，只不過是傳統的習俗在作祟而已。
所以武舉她是參加定了。
但盡管像武舉這樣舉國上下不分尊卑都可以報名參與的活動歷時較長，尤其是第一輪的海選，那簡直是大浪淘沙，沒個十天半月完成不了，可是武舉期間必然有一次月圓之夜，屆時身體里的那條蟲子氣焰正盛，也會把她一身玄力至少給吃掉五成去，再經歷一場浴血奮戰的話，那多半又得從紫玄九品開始恢復起了，而從五鬼那里繳獲來的丹藥里只剩下幾顆毒藥了，益于恢復玄氣的丹藥早已經入了她的五髒六腑。
左想右想，抓緊時間鞏固、提升境界是當務之急，然而現下她所知的口訣心法已經滿足不了現狀，時間有限，她需要的是可以更加快速提升的方法，而這方法要怎麼獲取呢？
稍作調息之後，蘇沫從儲物袋里取出了那塊銹跡斑斑的第四塊玄鐵令。
既然玄力又提升了一個品階，恢復了八成左右，能不能破除它的幻化結界呢？
試一試吧！
念頭一動，在周圍布下結界後，蘇沫立即凝眸把神識調度到高度集中的狀態，接著指尖凝出一點星光，朝手中不起眼的銹鐵上一點，一道銀白的光華便直射而去將銹鐵層層包圍托于半空之中，同時，蘇沫眉頭一皺，面色微變，似是隨時不支，然而銀牙緊咬，不到最後怎能放棄？
她依舊在堅持著，在源源不斷的玄力輸送下，半空中終于有一星的東西散落下來，那正是玄鐵上的銹跡！！！
然而蘇沫並沒有就此歡喜，破結界必須要一鼓作氣，一而衰，再而竭，看到希望就說明只要堅持下去，勝利就在眼前。
銀牙一咬，她再一次地增加了玄力，就像是磨刀一樣，一點一點地磨著那塊銹鐵。
一星點一星點的銹跡帶著光亮墜落下來，湮滅于塵埃里。
當只剩下拇指那麼大一塊時，蘇沫已經熟能生巧，極有經驗了，把最後的玄力盡數釋放出來，一直緊閉的眼眸陡然睜開，星輝乍放，她大喝了一聲，「破！」
啪一聲，只見那最後一塊銹跡爆裂開來。
蘇沫看著半空中，這才是她所熟悉的玄鐵令的模樣。
終于破了它的結界！
立即再閉上眼，集中精神，很快的就有一種沁人心田的氣流直達心底，什麼疲憊都消失殆盡，而同時，她的神識也化作一個小型的她的模樣進入了第四塊玄鐵令里。
和其他的玄鐵令一樣，第四塊玄鐵令里的世界也是格外光彩斑斕格外瑰麗的。
而一片瑰麗之中，蘇沫抬頭看著那雲蒸霞蔚里那正盤踞著的巨龍。
金鱗閃爍，軀體逶迤長達數百里，呼出的氣息在高空中回旋著，仿佛一陣陣小旋風。
守護第四塊玄鐵令的居然是碧落海底的天龍族！
「怎麼回事？白徵明那個小子不是給我保證過至少我可以睡個三百年不會被人打擾麼？這才過了兩百二十年，哪里來的人類？」它語氣中透著極大的不滿，一雙金棕色的眸子正厲看向蘇沫。
白徵明？姓白？果然這第四塊玄鐵令落入了西皖白氏的手中。
而眼前的天龍……
能守護玄鐵令的天龍必定不是泛泛之輩，端是一個眼神，蘇沫就立即感受到了強大的神識威壓，強大到居然令她腦子里根本就沒有一絲抗拒的念頭，立即跪地朗聲道︰「鳳臨拜見天龍神尊。」
這是她這三年里第一次肆無忌憚高聲地報出這個名字。
而隨著‘鳳臨’二字的響徹，與之而來的，是時間的塵埃漸漸散去，那無法被祭奠得到超度的過往帶著徹骨的疼痛鋪展開來。
是的，她在這塊大陸與生俱來的名字就是鳳臨。她就是玥國那個十四歲就抱著古琴鳳尾率領數萬大軍開始四處征戰的朝華公主鳳臨，她亦是在戰場上被人出賣被扣上賣/國的帽子的鳳臨，以為回國後真相自會分曉，卻哪里知道政變早已爆發，年邁的父皇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死在他親生骨肉的利箭之下，萬箭穿心！而那個人，那個曾經扯著她衣角，懦懦地跟在她身後深怕她消失不見的弟弟鳳清歌！他的人性居然滅絕至此！
三年前的光明殿上，她中了鳳清歌的圈套，他聯合長老會一起將她制服，將她捆縛著，琵琶骨被鎖，渾身傷痕累累。
「阿姐，你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面容陰郁的鳳清歌宛如一條毒蛇般，言語間，那冰冷的舌舌忝舐著她的面頰，是享受獵物的樂趣，也是肆意橫生的曖昧。
命運太過喜歡開玩笑，她兩世為人，居然都被自己的弟弟這樣的喜歡著。
不同的是前一世沒有血緣關系，而這一世卻是同父不同母，他們是真真實實的姐弟。
「不要！阿臨……」
一道淒聲直奔而來，她那紅腫、疲累的眼眸像是觸電般霎時睜開……
那與她有著相似相貌的女子正衣衫凌亂地手腳被捆縛著抬到殿中，兩個粗莽的男子正在將她的雙腳解開，卻是為了他們滿臉的***，第三個男子那雙黝黑的大掌正在女子白皙的皮膚上游移著，這畫面是那麼的突兀、刺眼！
那是她的母後！他廢了母後的經脈，還要用這樣的方式凌辱著她！
鳳臨圓睜著眼，里面滿是滂沱的恨，「鳳清歌！」
然而她所有的語言都被眼前的畫面所震驚……
「走開，走開！不要踫我！你們這些骯髒的奴隸！……鳳清歌你個賤種！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放了阿臨……啊……不要……嗚嗚……不準……嗚嗚……」
母後的聲音在漸漸地淹沒在男子沉重的呼吸中。
空氣中傳來鎖鏈的掙動聲，她的貝齒間已然鮮血溢出，它們已經不能再承受她如此尖銳的恨。
「啊……啊啊啊……鳳清歌！！！」
她悲鳴著，怒吼著，琵琶骨間被深刻冰冷的刺痛著，可這都不及她心中的痛。
「阿臨，不要怨母後，你的出生就注定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身上流淌的是最尊貴的皇族血液，他們可以玩，你不可以，他們可以這樣笑，你不可以，他們可以想哭就哭，你也不可以……」
「阿臨，呵呵，我的阿臨，已經長這麼高了啊！」
「阿臨！要忍得！」
……
來自記憶中的聲音，母後的尊尊教誨，親切笑聲，呵斥聲……都在她記憶里齊齊同這眼前的隱忍、悲鳴聲盛放著，她告訴自己要忍，有忍才有得，可是……
「阿姐，你看，她在看著你呢，你看，她的表情，呵呵，多麼沉醉啊，……，求我吧，求求我，我就讓他們停止……，你能忍心嗎？那是你的母後呢，或者……，你也恨她？想讓她快快去死？」
鳳清歌的笑顏如同一朵盛夏的花兒，色澤艷麗之下滿是惡毒的汁液ｍ曲的睫撲朔間，濕冷的唇觸踫著她滿是淚痕的面頰，神情陶醉，縴細的手指卻是在輕彈著那鎖住她琵琶骨的鐵釘……
金屬清悅聲中，她咬緊唇卻還是發出吃疼聲，她的表情明明是那麼痛苦著，可听在鳳清歌的耳中卻是這世上最美的樂曲！
「你……殺了她吧！」
一股腥甜吞入月復中，化作最難忍的惡臭酸苦，可她還是忍了下去！
流淌著皇族高貴血液的母後，她的高傲是不容許任何玷污的！
鳳清歌神情一怔後，大笑開來，「哈哈哈……」
他的眼角盛放出了晶瑩的淚花。
「不！」
鳳清歌一聲咆哮，衣袖一揮間，聲音卻是極其的溫柔，對那三個男子吩咐道，「伺候好這位高貴的太後娘娘，她要是不盡興，孤就剮了你們！」
「是！」
這時，一直痛苦隱忍的美眸中婉轉著淚光，母後那被咬痛紅腫的唇輕啟間，「阿臨，活下去，報……仇……」
四目相對間，她任由咸苦的淚流淌下來，滋養著傷痕里的疼痛，讓它們無限地壯大，讓自己無限地銘記！
「王上……她……」正匍匐在女子胸前的男子忽地抬頭神色慌張道，「咬舌了……」
鳳清歌那琥珀色的瞳仁中迸射出簌簌冰冷光芒，看著那冰涼地板上女子那微勾的唇畔……
真是刺眼啊！
「拖出去！五馬分尸！」
「呵呵呵呵呵……」她緊握著雙拳，發出低低的笑聲，五馬分尸，可真好啊！！！人死了，靈魂離開了，還能夠感到什麼痛苦呢？痛苦的，只是繼續活著的人……
然而鳳清歌眼眸中那冰冷的恨卻忽地轉為了濃濃的笑意，聲音很是柔緩道，「阿姐也不盡興嗎？不要緊，還有她們呢……」
士兵們壓著一個個宮衣女子走入殿中來，她們……都是這後宮里曾經服侍過她以及她的母後宮女們！
她笑彎了眼，「鳳清歌，你以為我還有在乎的嗎？」
「呵呵……」男子明亮的瞳仁中盛放出孩子般的天真，「阿姐，不止他們呢，外面還有千千萬萬呢，他們都是我們玥國的好子民，正跪在宮外求我呢，不信，你听……」
隨著男子示意之下，兩個士兵打開了宮殿外的大門，霎時……
那如浪潮般的聲音將姬長風淹沒了。
「王上，請殺了朝陽公主吧！皇上，請殺了朝陽公主吧！……」
而巨浪般的請願聲中，鳳清歌在微笑著說︰「阿姐，他們怎麼能夠知道我寧殺一千萬，也不會殺你一人呢？呵呵……放心，我這就去殺了他們……」
他神情好似討賞般在她耳畔邊低語著。
可她的心中已經承受了太多的恨，她的，再加上他們的，呵呵，母後，你可知道，當你所信仰的，發誓要用生命去維護的一切都在一瞬之間背棄你時，活著……有多麼的難啊！
「殺吧！」她的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苦澀，「殺完了……最好！」她明亮的眼眸中滿是堅定，殺吧！殺光了，玥國也不存在了，他若舍得，她一樣舍得！
這是一個賭注！因為她太了解人的野心，他要的一定還有這個天下！
呵呵，魚與熊掌，誰不想兼得？
果然，鳳清歌神情一滯，旋即眉開眼笑，「阿姐，你想和我慢慢玩嗎！」
接著他一個轉身，「把她們都殺了！」
一個冰冷的命令，那些宮女還來不及反應，站在她們的士兵就已經利索地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滾落在地！
「傳孤口諭，朝華公主鳳臨叛國投敵，明日午時市集腰斬！」
※
「在本神尊面前你還敢有所欺瞞！」一道厲斥聲打斷了蘇沫痛苦的回憶。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天龍神尊在上，不敢有任何隱瞞，這一世我的確是名叫鳳臨。」
「誰問你這個了，這等雕蟲小技還敢在本神面前賣弄，露出你的真面來！」一道罡風朝蘇沫刮來，周身一陣生疼。
她趕緊衣袖一揮，不同于平日里的清水白菜風格，一張精致的玉顏立即露了出來。
「天龍神尊恕罪！一切只因遭遇變故，為求生存不得不終日帶著一張人皮面具招搖街頭，三年沒有揭下面具，日夜對著鏡子看這張假臉，久而久之已經習慣，是以哪怕是神識入境也不自覺地會以這張臉的面貌，絕無存心欺瞞。」
「管你什麼深仇大恨，誰掀了你家屋頭，誰殺了你血脈至親，誰搶了你的如意郎君的，既然你進入了這里，就廢話少說，不就是為了玄天訣麼？扯東扯西扯那麼多干嘛。」
這位天龍聖尊的脾氣……著實有些大呀！
既然它不耐煩了，她也只好坦然道︰「是，我的確是為了玄天訣。」
「你身上既然已經有了三層玄天訣的功力，那麼什麼規矩的，不用本神尊來多說了吧？」
的確是不用多說了，世人都以為只要得到玄鐵令就可以得到玄天訣，殊不知哪怕你神識進入了玄鐵令里，還有一關要過，每一塊玄鐵令里都有相應的靈體來守護著。
層層遞進，一層比一層的靈體要強。
雖是靈體，但想要從他們手中強奪下完整的玄天訣心法也是登天之難。
而他們這些靈體之所以會靈體不滅地暫時居住在此，也是因為他們和女帝有所交易的緣故，至于是什麼交易，則是他們當事人之間的事。
蘇沫所知道的則是想要拿到玄鐵令里的玄天訣則必須幫里面的守護靈體做一件事。
別看他們是各個實力不弱，然而肉身已經作古千年，靈體只能寄居在玄鐵令中，未完的心事只能假借他人之手來完成。
而她打開的第一塊玄鐵令時，是替里面的後天黃玄高手把一副可以破解他家族子弟活不過二十六的丹藥方子交予他的後人，這很簡單，好在他的後人雖然只能活到二十六，但歷經千年仍未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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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睡醒了後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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