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深愛,要怎樣體會?
我們不是披荊斬棘拯救公主的勇士,也不是愛上了野獸的美女。可能,我們只是一只小小的井底之蛙,知足地看著錢幣大小的天空,傻傻地把頭靠在另一只大肚子青蛙的身上,听著他嘴里吹著重復了一百遍的牛皮,而你也不由自主地發出第一百聲的贊嘆。這樣彼此地相愛,是不是深愛?
還是不能夠滿足嗎?一定要等到一只美麗的白天鵝,它餃著樹枝的這頭,讓你笨拙地餃著那頭,然後,帶你從井底出發,一起去天空遨游嗎?接著,很不幸的你,在高高的藍天上忍不住發出了第一百零一聲贊嘆,然後,你用生命換取了這聲「昂貴」的贊嘆。如此情深緣淺的生死離別,是不是深愛?
沒有誰能夠真正領悟得到別人的愛情故事。我們眼中別人的愛情,可能是「井底之蛙」的平凡,也可能是青蛙和白天鵝的浪漫,但是,深愛只是一種個人感覺。別人看到的,和自己體會到的,永遠是天壤之別。就把特別的愛,留給特別的自己吧。
夢蝶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很快,門從里面被打開,蘇一朋面帶著微笑出現在她的面前。
夢蝶稍稍猶豫了一下,把一杯茶遞到蘇一朋手上,「半天沒看你出來,喝杯水吧。」
蘇一朋看著這杯水,又看了看夢蝶擔心的眼神,滿身的脆弱和委屈忽然猛烈地撞擊著他的心。別過頭去,他放下茶杯,走到夢蝶身邊,輕輕把夢蝶擁入懷里。他的身體無力地靠在夢蝶瘦弱的肩頭,他把臉藏進夢蝶的長發。
夢蝶稍稍抬起下巴,微微踮起腳尖,讓視線越過蘇一朋的肩頭,迅速打量著書房和書桌,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反常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令蘇一朋如此「疲憊」?
發絲中縷縷的芳香讓蘇一朋的心漸漸安定下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懼怕什麼?又好像在試圖逃避著什麼?夢蝶的懷抱給了他一種安心的力量。
夢蝶覺察到了蘇一朋好像有什麼很令他煩惱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既然他不告訴她,那麼問了他也不會講的。夢蝶開始的時候,還用兩只手輕輕摟著蘇一朋寬寬的後背,後來,她的兩只小手開始慢慢往下游走,從蘇一朋的襯衣下面伸了進去。現在的夢蝶,兩只手緊緊抱著蘇一朋的果背,她溫暖干燥的手心,緊緊貼著蘇一朋微涼的脊背,並且,在輕輕的摩挲著。
蘇一朋把臉更深地埋進夢蝶的長發中,後背的撫觸讓他有一種夢一樣放松的感覺,他閉上眼楮,讓思維暫時「睡」那麼一會兒,再睜開眼楮,他覺得好像又有了力量。輕輕放開夢蝶,他捧起夢蝶的臉,和她頂了頂腦門兒,笑著示意她沒什麼,他只想一個人待會兒。
拍拍夢蝶的肩頭,他把她輕輕推出了書房。
關上門的一瞬間,夢蝶的淚流了下來。她從車禍事故中蘇醒過來後,蘇一朋一直就是她的天。他,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勇敢面對每一天的勇氣和力量。可是,現在的蘇一朋看上去卻是那麼無力和疲累。夢蝶的心中不止是心疼,還有愛憐和讓人傷感的不知所措。夢蝶靠在門上,任淚水無聲地流下。
關上門,好像把堅強關在了門外,把真實而無法躲藏的軟弱關在了門里。蘇一朋靠在門上,忽然很想點燃一支煙。可是,他是不吸煙的,從沒有吸煙習慣的他,當然沒有香煙在身上。閉上眼楮,讓自己靜下來,蘇一朋準備出去走走,大周末的給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夢蝶難免會擔心。
想到此,蘇一朋猛得拉開門,準備好好出去透透風,腿還沒邁出去,一個人先倒他懷里了。
夢蝶正靠在門上,門忽然被拉開,嚇得她尖叫了一聲,正倒蘇一朋懷里。
夢蝶被嚇了一跳,卻把蘇一朋逗樂了,原來倆人門里門外靠了半天。
「這家伙,美女從天而降啊,開門就掉懷里了,我這要不買彩票兒不耽誤了嘛。」蘇一朋拿夢蝶打趣。
夢蝶本來正獨自傷心,忽然後面一空倒了下去,嚇了一跳不說,蘇一朋還抱著她說風涼話,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去。」夢蝶打掉蘇一朋的手,「半天都沒見你開門出來,我這剛靠著沒幾分鐘你就拉門啊?你這什麼人品啊?成心害我呢!」夢蝶幾句話頂了回去。
「是我不對,是我人品不好,哈哈,沒嚇到你吧?」蘇一朋看著夢蝶那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覺得很可愛。
「你這人能不能講話過過腦子啊?沒听見人家嚇得都直叫喚了,還說沒嚇到?」夢蝶撅起了嘴抱怨著。
「得,得,是我不對,我這都認錯了。別沒完沒了的,有失厚道,有失厚道啊。」蘇一朋一邊樂著一邊走到門口去穿鞋。
「你要出去嗎?」夢蝶走到蘇一朋身邊問。
「啊,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蘇一朋低頭回答。
「我陪你?」
「……」蘇一朋沉默了一下,邊穿鞋邊抬起頭依舊笑著對夢蝶說,「我想自己出去走走,沒事,你別想那麼多,我就是出去轉一圈兒,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蘇一朋站起身,吻了一下夢蝶的額頭,轉身出去了,剩下夢蝶一個人站在門口。
「還以為你會帶我出去,」夢蝶自言自語,「你有心事,憑什麼就讓我一個人孤單單的啊!討厭!!」夢蝶嘴里喊著討厭,順手拎起蘇一朋剛剛換下的拖鞋沖著大門扔了過去。
鬼使神差,蘇一朋忘記帶手機,剛好拉開門進來,一只拖鞋直接砸進他的懷里。
「哇呀!」蘇一朋嚇得直蹦,「你,你,你這報復心也太強了!馬上美女變惡婆子啊?!」
夢蝶也沒想到蘇一朋會忽然又回來,看到蘇一朋被嚇得睜大眼楮蹦的樣子,笑得都直不起腰了。忽然听到蘇一朋罵她惡婆子,夢蝶可不干了,沖過去揪住蘇一朋的耳朵直接拎進來。
「你說誰是惡婆子?你再說一遍?」夢蝶幽幽地聲音鬼一樣在蘇一朋耳邊響起。
「饒命,大王饒命,小的,小的不知大王在此,胡言亂語了,還請大王饒命。」
「把鞋子月兌掉再進來。」夢蝶命令著。
「遵命!」蘇一朋呲牙咧嘴地月兌著鞋子,「大王,能不能先把這只耳朵賞賜下來,小的,小的這耳朵快報廢了。」
「本王要你一只耳朵,是看得起你。」夢蝶沒有松手的意思,看著蘇一朋重新月兌掉鞋子,然後拎著他的耳朵往房間走。
「大王何意?」
「何意?本大王準備寵幸寵幸你,你意下如何啊?」
「嘿嘿,嘿嘿,嘿嘿……」
「你嘿嘿個屁啊。」
「有大王寵幸,嘿嘿,小的,小的謝恩。」
「謝你個大頭恩啊!」夢蝶給蘇一朋一把推沙發上。
「說,為何拋棄本王獨自出行啊?」夢蝶沒忘了剛才的事兒,她記仇兒,心事重著呢。
「哪兒敢啊,看大王說的……」
「別跟我廢話,說不說?」夢蝶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認真,沒了剛才開玩笑時的語氣。
蘇一朋一愣,他以為夢蝶煩悶,在和他窮開心,听到夢蝶的聲音變了,忽然抬起頭來。
夢蝶,淚流滿面,光著腳丫站在他的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蘇一朋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看不得夢蝶傷心。站起身,蘇一朋一把將夢蝶拉入懷中,緊緊地,緊緊地抱著她。
不是每一件煩惱,都想要和你分享;不是每一個故事,都會有你做主角;就仿佛雨天拒絕陽光,氫氣球拒絕引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真的不想說,還請你,躲開我的沉默。
對你的深愛,不需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