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氣這事兒,圖的就是個嘴痛快,誰都會干。可是,出完氣,打完架,等冷靜下來,誰心里都不好受。
李夢蝶自打頭天上午和林曉曉干完這場嘴架,這都憋了一天了還沒緩過來這口氣呢。想起來曉曉那表情,說的那些話,那酸溜溜的味兒……她就覺得別扭。
「簡直是要瘋!」夢蝶忍不住,狠狠地說了出來。
「誒,說誰呢?」蘇一朋嘴里這口粥還沒咽下去就听見夢蝶在罵人了,「我昨天晚上回來就看你氣兒不順,怎麼著?到現在還憋著呢?你這是跟誰啊?」
「關你什麼事兒,上你的班兒去吧。」夢蝶白了蘇一朋一眼。
「我說你這氣兒能不能不往我身上撒啊?」蘇一朋說完,拿起早上出門買早點的時候捎回來的早報看了起來,他想著,反正夢蝶不痛快也不是他惹的,這指不定跟誰又較上勁了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我總會吧。
抄起報紙,遮住整張臉,蘇一朋開始讀報躲是非。
夢蝶斜眼瞧了他一眼,只見蘇一朋整個兒腦袋都躲到報紙後面去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夢蝶也懶得理他,心里還憋著和曉曉生氣的那把火兒呢。
忽然,她覺得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把臉湊到蘇一朋報紙的另一面,定楮一看,果然,志勇牽著永馨的手的一拉溜兒照片,赫然印在娛樂版頭版頭條。
夢蝶的腦袋都快趴到報紙上了,正趕上蘇一朋翻報紙,忽然看到夢蝶眼楮睜得大大的快要貼到他臉上了,嚇了一大跳。
「喂,不帶這麼嚇唬人的,干什麼啊你,想看報紙拿過去,裝神弄鬼的……」
夢蝶沒心思跟蘇一朋拌嘴耍貧。她也沒客氣,直接搶過報紙,翻到娛樂版。
整個「手牽手事件」始末,夢蝶是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當然,只是所謂的明明白白,夢蝶也不傻,她知道這里邊兒指不定是因為什麼事兒呢,這狗仔隊的照片和娛記寫出來的故事,不能隨便信。
這年頭,信什麼都別信報紙新聞,特別是娛樂版的新聞,童話故事都比這些更靠譜兒。
「我可沒見過你這麼關心國家大事過啊。」蘇一朋那兒一個人還在耍貧嘴,「怎麼今兒這麼好學習啊?」
主要是蘇一朋沒見過夢蝶對報紙有著如此深厚的感情,不但看得津津有味不說,連跟他斗嘴的勁頭都沒了,異常專注地注視著某個版面上的內容。
蘇一朋從夢蝶背後湊上來,把腦袋放夢蝶肩膀上跟著她一起看這版娛樂新聞。
「這大早晨的,這要讓曉曉看見了,這不是倒胃口嗎。」蘇一朋說,「嫁個明星,如果沒有一定的心理素質,每天就光剩下吃藥啦!」
「喂,你別說風涼話了好不好,這蔡永馨此時此刻,還住在曉曉家里呢。」
「什麼什麼?!」蘇一朋的眼珠子差點兒掉地上,「你說什麼?你怎能知道的?」
夢蝶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指了指牆上的掛鐘,「蘇總,您要遲到了,請慢走。」
「走什麼啊走,」蘇一朋把夢蝶的手扒拉掉,「我都快成我們公司的值班大爺了,都沒幾個人去了……快說快說,怎麼回事?難不成志勇打算一夫二妻制不成?」
「誒,我說,這種話不好亂講的啊,你也太長舌婦了。」
「切,你愛講不講,你不講我還不听了呢我,你以為我多愛听八卦新聞似的,憋著吧你,啊,繼續憋著,小樣兒的,有本事你就憋著別告訴我,你想告訴我也不听了。」
蘇一朋假裝起身收拾餐桌,又拿起外套,準備上班。
「好吧好吧,算你狠。」夢蝶忍不住說,「我都憋了一個晚上了,再這麼憋下去,我非得了氣鼓不可。」
「想讓我听啊,求求我啊?也許我一高興,還就真听了呢。」蘇一朋故意拿著勁兒跟夢蝶講話。
李夢蝶一個枕頭扔到蘇一朋身上,「你給我過來,現在,立刻,馬上。」
「誒!」蘇一朋答應得這個脆聲啊,一個箭步躥到夢蝶身邊,「嘿嘿,老婆大人,小的在此。」
夢蝶把昨天怎麼在家里偶遇志勇送永馨回家,志勇又怎麼跟永馨著急生氣,責令永馨不可以回家,然後曉曉怎麼又把火兒撒到了她的身上,兩個人如何吵翻了,又如何被永馨發現,然後她摔門離開,後面,當然就沒有了,就是現在,看到了這幾張照片和新聞了。
蘇一朋听完,沉默不語。
「喂,想什麼呢,我講完啦。」
蘇一朋嘆口氣,「從我認識林曉那天起,就不知道這孩子還會著急生氣,還會發火兒撒氣,我一直覺得她安安靜靜的,是個沒脾氣的好孩子,沒想到現如今林曉都急眼了,這志勇是要逆天啊!」
「別的我不知道,但是今兒這新聞,夠志勇和永馨吃一通的。今兒曉曉在家里,還不跟他倆瘋了?就昨天曉曉對我那勁兒,再加上今天這把火,林曉還不把房子燒了?」
「你怎麼想的?」蘇一朋問夢蝶。
夢蝶想了想,「我不去勸架,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這曉曉竟然閑得沒事兒干了,把我都扯進去了,我最近還是遠離是非的好,我不管這檔子閑事兒。」說完,夢蝶把手里的報紙往桌子上一扔,「就這段兒新聞,夠她們家吃三天的。」
蘇一朋想了想,「也是,曉曉對你好像是有點成見,你這會兒就別火上澆油了,老實在家里宅幾天得了,行,我上班去了。」
說完,蘇一朋拿外套準備出門。
夢蝶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蘇一朋身邊,嬌滴滴喚了一聲︰「蘇老大。」
「唷,您別這麼叫,您這麼叫我,我十分的不習慣,渾身的不自在,您有事兒說事兒唄。」蘇一朋看到夢蝶眼神兒不對,就知道這聲「蘇老大」不是白叫的。
「老公,你好像是最先看出我和永馨的背影很像很像的,你……就不曾有過什麼想法?」
蘇一朋听完夢蝶的話,先賠上個笑臉,再低頭哈腰地說,「姑女乃女乃,您覺得,以我這身份,我敢有什麼想法嗎?那得抱著視死如歸去埃塞俄比亞做航天員的那種大無畏的精神……我也不敢想那些苟且之事啊。」
「還苟且之事,你膽子不小哇。」夢蝶的眼楮立了起來。
「等等,等等,您是不是听錯了?我是說,我不敢想啊。那扒皮抽筋的滋味兒,不是誰都受得了的。我目光短淺,胸無大志,每天回得家中,能看到媳婦,能喝上口粥,就已經很滿足很幸福了。」
「瞧你那點兒出息!」夢蝶說完,踮起腳尖,雙手勾住蘇一朋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來了個「蜻蜓點水」。
蘇一朋剛想就勢來個「借題發揮」,只見夢蝶一手拉開大門,一手對著蘇一朋的拍了一下,「親,走你!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