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意大聲的叫了一聲,然後就緊緊的咬著嘴唇,不再說聲,微涼的手被秋無意緊緊的抓住,微涼看著蘇攏非的腳狠狠的在秋無意那縴細白女敕的手上不停的左右踩。
微涼閉上了眼楮,眼楮中慢慢的留下淚水。
「微涼,抓緊我的手,不要松開」師兄的笑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燦爛,好像手上的傷絲毫不存在,微涼甚至看到師兄的手上微微的滲透著血絲,在那潔白如玉的手上。
「果真是感情很深的是師兄妹。你說是不是」蘇攏非的勾起嘴角,然後慢慢的蹲到微涼所在的地方,輕聲的對微涼說,那笑容一如最初「你說我把你這美麗的師兄手斬斷了,不知道,他還能護你周全嗎?」
微涼的眼楮對上他的眼楮,蘇攏非發現那雙眸子中再也看不見曾經的迷戀和喜歡,好像就在那麼一瞬間,所有的情感都消失了,他看著微涼的紅唇輕動「蘇攏非,曾經愛上你,所有的錯和罪都是我一個人應該承受的,但是紅袖不該,師兄不該。若是有一日,洛微涼還能活著回到這里,我要你一點一滴全部償還。」
然後對著秋無意莞爾一笑,輕聲說道「師兄,微涼此生負你良多,若有來生,定然負盡如來不負卿」
然後松開五指,不在握住秋無意的手,閉上了眼楮,手從秋無意的手心一點點的滑落,微涼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
「不……」秋無意的聲音幾乎是響徹四野,那張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帶著驚恐,幾乎是忍不住的叫了出去,他不住的撲向前方的懸崖向要抓住微涼,卻是看著微涼的手從他的指縫之間劃過。
微涼以為自己已經掉了下去,卻不料仍然被抓住,有些驚愕的抬起頭,看到卻是蘇攏非的臉。
蘇攏非的臉上神色很是復雜,一直以來,他想要眼前的女子死,因為只有她死了,就再也沒有人會讓他心里覺得難受,若是說畫未是他心底的珍寶,那微涼就是他心里的那根刺。
只要一日這個刺不拔開,他就會一直隱隱作痛,直到死去,所以他才如此想要微涼死,只是當真的有一日,這個女子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時候,他卻開始遲疑。
過往的幕幕再現,微涼的溫柔,微涼的隱忍,蘇攏非也說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想的什麼,只是很是復雜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只要自己一松手,這世間就再也沒有可以影響自己的人,再沒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再也不用看著那雙太過清明的眸子,然後心底覺得罪惡。
蘇攏非卻突然看著眼前的女子突然莞爾一笑,她掙開他的手,輕聲的喚道「非哥哥……」
然後看著她白裙瀲灩,就從他的面前慢慢的墜落,蘇攏非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心,手心上還殘留著剛剛那女子的溫度。
非哥哥,那一聲喚起他遠久的記憶,記得那個不知名的小女孩,自己背負在身上,那暖暖的氣息,和那孩子執著的話語「非哥哥,我好喜歡你,以後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然後,很多年之後,他遇見了畫未,他一直固執的相信,那個小小的孩子就是畫未。是畫未那暖暖的話語握住他的手。
「不……」捂住自己的臉,蘇攏非那一刻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我不會殺你,讓你一生一世永遠都後悔比任何的懲罰都來得有效,你的一生都會在洛微涼的陰影下不得翻身。」身側傳來秋無意的聲音,清冷而溫柔,卻是說的每一個字冰冷。
然後在蘇攏非怔怔的目光中,直接躍入懸崖,蘇攏非直覺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屢屢春風。
此時的漠北,剛剛回到漠北的梁未央,正拿著帝都探子送來的資料,看了良久之後,慢慢的合上眼楮,身側的副官看著他黯然的神色,幾乎是不敢開口,只是一直靜靜的等待著他說話。
「獨坐水亭風滿袖,世間清景是微涼……」良久之後,北寧王梁未央就一直重復這句話,身側的副官有些模不著頭腦的想著主子這句話到底代表了什麼。
然後看著梁未央將手中的東西扔到桌子上,朗聲說道「大丈夫在世,若是不能夠傲視群雄,又何須如斯。」
梁未央心底微微有些長嘆,那個恬淡如水的女子,骨子里的驕傲和自信,或許是出身的關系,得不到的東西,驕傲若她,努力去爭取,若有人說她是懦弱,其實錯了,因為她其實是最勇敢的。
因為即使受傷,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去爭取,去努力,當結果已定,就幡然放手。
若是自己,也斷然做不到如此干淨,所以他固執的相信,那個女子不會死,若是死了,這世間豈不是少了一抹色彩。
他拍腿長笑,然後走出軍帳,然後看著長河落日的情景,蔓蔓風沙席卷大漠,若是今朝,定然要珍惜。
同時刻的攝政王府和宗慶王府,是兩種不同的場景。
梁越只是淡淡看了看送上來的消息,然後靜靜喝茶,讓人看不出他心底想的什麼。
梁越威懾朝野多年,他一舉一動之間已經是讓人屏住呼吸,送來消息的探子幾乎是匍匐在地,不敢有絲毫的動作,梁越久久之後,嘴角突然一笑,什麼也沒說。
宗慶王府中,接到消息的梁驀然,將手中的折子往地上狠狠一仍,然後笑得有些妖嬈。
不住的喊道「微涼微涼……」
一邊下達命令「表小姐的消息不許任何人傳到內院,若是母後知道了,你們的性命就別怪本王無情。」
冷冷的說道,然後握緊拳頭,一字一句的念道「蘇……攏……非。」
大梁正和九年,大梁再無洛家,蘇攏非官拜首輔,聖上賜洛家為蘇姓,蘇攏非權傾朝野,與攝政王梁越成為朝中兩系。
宗慶王梁驀然開始出任朝野,深入政治中心。
洛家大小姐洛微涼因病離世,從此大梁洛家開始抽離了世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