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微涼 73

作者 ︰ 七妖

還君明珠淚雙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能夠再次遇見,已經是幸運了,或許有些東西在于得到和失去的差別,因為沒有得到所以才成為永遠的回憶。

長嘆一聲,黃閱微微一笑,倒也看開了,將裙擺一掀開,黃閱慢慢的跪倒在地上,然後朗聲對著微涼說道「洛姑娘,百足之中,死而不僵,雖然洛家並不是曾經風雲一時的洛家,但是我相信將往棄帶出去這樣的要求對于洛姑娘並不為難,往棄是我唯一的佷兒,我希望他能夠平安快樂的生活,能夠將姐姐的一起活下去。」

黃閱的聲音不快不慢,有條有序,眼楮炯炯有神的看著微涼,微涼怔怔,看著眼前的青年,她原本就是要將往棄帶出這個宮中,只不過,或許她帶來不是幸運,而是紛亂。

往棄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拉著黃閱的衣袖,微涼良久之後才慢慢說道「十日之後,我會帶他離開,或許你這一生再也看不見他,你也願意,黃公子?」

「只要往棄能夠好好的,快樂的生活,即使看不到又怎麼樣,只要知道我們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這就足夠了。」黃閱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他神色淡淡的笑著,微微側頭看著微涼,眼眸深處有一種叫做幸福的光芒在閃爍。

才說完的時候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微涼微微皺眉,讓黃閱躲在開始來的時候的草叢中,想到這里,微涼突然想到黃閱是怎樣進來的,喚住黃閱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黃閱的臉上閃過一絲的紅暈,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輕聲說道「父親帶我進宮,趁著他去探望太妃娘娘的時候,我特地偷偷跑過來的,因為我是外臣,不能隨便入宮,太妃娘娘是父親的親妹妹,所以每次趁這樣的機會我才能偷偷跑來探望往棄。」

「有人在嗎?」尖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嘎吱嘎吱的門扉打開的聲音,微涼急忙拉著往棄出去。

走到門外的時候剛好看見一個寶藍色宮裝的太監提著燈籠,然後慢悠悠的走到門外,將手中的拂塵甩向背後,看到微涼和往棄出來,他微微眯起眼楮,然後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們倆就是住這里的人,這位就是皇長孫殿下吧。皇上要見你。」那宮人微微彎腰,就示意了行禮,按照宮中的規矩,皇長孫是身份最為尊貴的長孫,禮同太子,看見太子理應是俯首行禮,但是明顯前來的宮人身份較高,寶藍色的衣衫上瓖嵌著淡色的花紋,這樣復雜的樣式明顯不是一般入宮的小太監,至少也是總管太監以上。

「皇長孫殿下跟著奴才這邊走。」甚至沒有踏進鳳棲宮,只是在門外意思意思之後,宮人微微彎腰示意往棄出來,往棄看了看微涼,然後看到微涼點頭才走了出去,那宮人伸出手牽往棄的手,微涼微微一皺眉,然後低聲呵斥道「放肆,皇長孫的手也是你能牽的。」

這句話倒是讓那宮人有些驚愕的看向微涼,那宮人微微眯起眼楮打量眼前出聲的女子,他在宮中數十年,自然能夠一眼看出權貴和普通人之間的差別,眼前的女子雖然身著簡單的宮人衣衫,但是那淡然的眉眸之間不動聲色的表情,光是這一點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宮人聲音倒是柔和了不少,然後挑高了眉角,慢慢的走到微涼的身邊,開口問道「這位姑娘倒是面生得很,不知道是何時進宮的?」

微涼微微彎腰福了福身子「奴婢前些日子選秀女的時候進宮的,沒有被選上,分到這鳳棲宮中做了宮女。」

「哦,那不知道姑娘以前是在宮外家里是作何營生?」那宮人眼楮一眯,倒是細細問起,這宮里最好不要得罪人,誰知道哪一天這奴才翻身做了主人。例如那乾清宮的令妃曾經對下人一向刻薄,這倒是風水輪流轉,她宮里的小宮女居然被皇上看上侍寢,第二日就封為澄嬪,澄嬪如今一向和令妃不合,幾乎是只要有機會就會扯令妃的後腿,這是整個皇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做下人的,主子的事情就盡量少問,這就是宮中的生存的規則。

「家中以前是做米生意的,後來是北寧王推舉進宮的。」微涼一思索之後就慢慢說道,她之所以說出和梁未央的關系,無非是為了讓眼前的人知道,她背後有著北寧王的支持,固然目前沒身份,但是至少眼前的人都不敢輕視她。

听了這一句,那宮人的態度截然變化,恭恭敬敬的對著微涼說道「雜家是伺候皇上御書房的總管太監,大家都喚一聲玉公公。」

「玉公公有禮了。」微涼彎腰再次福了福身子,玉公公伸出手將往棄牽在手中,輕聲對著微涼說道「既然是北寧王推薦的人,姑娘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只要能等,這出頭之日,指日可待。」玉公公能夠混到如今伺候皇上,自然是聰明的人,他看了看微涼,雖然對微涼的年齡頗有怨言,但是這宮中,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各式各樣的美人,美人不少,但是眼前這位氣質特別,倒是和那玉寧宮的主子有幾分的相似。

「微涼再次謝過公公了,就希望公公等會帶皇長孫過去,能夠多照顧,他從來沒出過這地方,奴婢就怕他出去驚擾了聖駕。」微涼開口說道,舍棄的目光一直低垂著,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听到微涼的話,他也順著抬起頭,沖著玉公公露齒一笑,倒是一副天真的模樣。

「不是我說姑娘你啊,怎麼選了這麼個主子,皇長孫雖然是大皇子的留下的子嗣,但是不得不說,恐怕很難翻身,姑娘若是願意,明個我讓內務府的讓姑娘重新挑選個主子,例如那玉寧宮的主子就不錯,雖然談不上獨寵後宮,但也是聖寵不衰。」玉公公看了看四周,然後靠近微涼小聲的再微涼的耳邊說道,微涼自然不可能答應,倒是微微點頭說道「奴婢就覺得這里安靜,過些日子若是奴婢有所求,倒是有請公公幫忙。」

玉公公明顯對微涼的知書達理很有好感,不住的點頭,然後牽著往棄的手向外面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輕聲叮囑往棄「皇長孫啊,見到了皇上千萬別慌張,好好的行禮,皇上這幾日不知道是听何人說了,突然就想見你了,你只要乖乖的,就能平安回來。」

往棄老實的點點頭,倒是乖乖的安分的樣子,只是低垂的眸子不停的轉動。

往棄跟隨著玉公公繞過長廊,九曲十二橋路,然後約莫大半柱香的時間終于到了偏殿的弘德殿,走到外面的時候微微飄起的細雨,玉公公尖銳的聲音有些咕噥的抱怨,仍然牽著往棄的手,一直進了弘德殿。玉公公又帶著往棄走了不少的路,繞過很多美麗的地方,最後才到了最後的御書房外。

往棄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的新帝梁墨,那個時候他正在明黃的案桌上批文,看到往棄進來,他微微抬起了眸子,玉公公是早已經跪倒在地上大聲的喊道「奴才見過萬歲爺。」

梁墨靜靜的看著往棄,然後一直沒有動靜,往棄一直打量著這位自己最小的皇叔,他眉眸清秀,若不是早已經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恐怕會以為這位青年是一位潑墨的詩人,縴細的眉,縴細的五指,往棄看到他撫在案桌上的五指縴細而修長,一側的玉公公不停的拉著往棄的衣袖,想要將他拉下來跪倒。

往棄眼眸一轉,反倒是掙月兌了玉公公,然後徑直奔跑到梁墨的身邊,往棄的身子本來就瘦弱,這突然之間跑到梁墨的身邊,玉公公已經是驚恐萬分的喊了起來。

往棄只是嘟起了嘴巴,然後有些迷茫的看著玉公公,然後很煩惱的指著梁墨說道「你不是說他是我叔叔啊,叔叔為什麼還要跪啊。」

這句讓玉公公怔在哪里,有些著急,不知道怎麼解釋,反倒是梁墨慢慢的起身,走到往棄的身邊,梁墨身上明黃色的衣衫,繡著精致的五爪金龍盤旋,凌厲到無法讓人逼視,梁墨靜靜的站在往棄的身邊,久久之後才慢慢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往棄笑了起來,笑得有些天真,然後甜甜說道「叔叔,你是我叔叔,那是不是所有欺負我的人,你都會幫我欺負回來。」

「誰欺負你了。」梁墨慢慢的再御書房中踱步,往棄這句話讓下方跪著的玉公公汗水直流,幾乎濕透了整個衣衫,就怕從往棄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往棄很久沒吃過東西了。」往棄一句話就是將內務府和御膳房全都帶上了,玉公公在那冷汗直流,卻不敢開口,卻看見梁墨眉眸輕挑,然後開口將門外的侍衛喚了進來,看著跪倒在地上的一排侍衛,梁墨輕聲說道「御膳房和內務府的負責人是誰?」

那些侍衛面面相覷,不知道陛下突然問到這個是什麼,良久之後才有一個侍衛小聲的說道「好像還何公公。」

「直接拖出去砍了。」梁墨聲音淡淡的說了這一句,讓往棄原本偽裝的天真笑容一瞬間有些怔住。

往棄呆呆的看著梁墨,梁墨好像說的就是今天的天氣真好的一樣簡單的事情,好像根本從他的雲淡風輕當中听不出關于任何的人命。

「不知道佷兒你還滿意,佷兒還未將你的名字說給朕听。」年輕的帝王眉眸輕笑,神色坦然,好像剛剛的事情不曾發生,往棄呆呆的說道「往棄。」

梁墨慢慢的走回龍椅上,下方的侍衛早已經去執行他的命令,只剩下玉公公仍然跪倒在那里。

「往棄,很不錯的名字,朕曾經也和你一樣,有過叔父,朕的叔父曾經是一代梟雄,可惜兒女情長最終葬送了一個男人的野心,真可惜……」梁墨一邊說著,一邊輕撫著案桌,雖然嘴上說著可惜,可是從他的神情中看不到半點的可惜。

「往棄,知道為什麼朕會想見你。」

往棄搖搖頭,他在那冷宮中數年,一直以來只有自己,微涼的出現已經是意外,如今梁墨更是意外中得意外。

「昨日,宗慶王爺突然來找朕,然後拉著朕大醉酩酊之後,就提起了你,朕才知道原來有你的存在,無論你父親犯了什麼罪,終究你是我大梁宗室的孩子,是要入了這皇室族譜的,縱然萬般不是,也容不得那些奴才欺負你。」梁墨柔柔的聲音說來,倒是一派的溫柔,讓人听了覺得很是舒服,可是往棄卻從梁墨的眸子中看不到絲毫的溫情,這所謂的親情到底是真還是假。

他只能痴痴的笑著,帶著幾分天真的意味,梁墨走過他身側的時候狀似無意的將他掀到再地上,往棄也只是呆呆的看著地上所鋪墊的波斯地毯,然後笑嘻嘻的再上面打滾,不停的說道「真舒服。」

梁墨就一直這樣的看著,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梁墨終于慢慢說道「不知道往棄喜歡什麼東西?」

往棄慢慢的翻起身,然後嘟起嘴巴,有些不滿的模著肚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叔叔,能給往棄那些嗎」梁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放在書桌上的點心,那些點心的樣式獨特,每一個都是雕刻成花,確實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但是梁墨嘗盡天下美味,自然不會將這些小點心放在心上。

但是往棄卻是常年在冷宮中長大的孩子,莫說如此精致的小點心,能夠餐餐溫飽都是夢想,往棄目光中的渴求讓梁墨心中有些微微一動。

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喜愛這些小點心,其實那個時候他從來不愛吃這些,他要這些小點心只是因為他知道有一個人喜歡吃。

可是如今伊人芳蹤已逝,自己卻獨活在這個世上,仰望星空,開始瘋狂的思念那個人。

「往棄是個好孩子,只要乖乖的安分的做你的皇長孫,叔叔會給你榮華富貴。」

往棄昂起頭然後側過頭做出思索的樣子,然後慢慢說道「那會不會一直有這些吃?」一邊說著還對著書桌上的小點心吞口水。

梁墨自然是點頭,然後將小點心送到往棄的手上,然後又賜了不少的東西,撥了些宮人伺候往棄,往棄回到鳳棲宮的時候已經有人在打掃鳳棲宮,往棄走進宮殿中,然後四處尋找微涼的蹤影。

然後終于看到微涼一直站在偏殿的門外,往棄上前拉住微涼,微涼回頭微微一笑。看著往棄手中的糕點,然後小聲說道「皇上賜給你的。怎麼樣,見過陛下了?」

往棄點點頭拉著微涼走到一側沒人的地方,那張稚女敕的臉上慢慢的浮現嘲諷的笑容,帶著些許的陰暗,然後緩緩說道「我這位叔父到不是省油的燈,這短短時間的抽了鞭子又給糖的手段倒是嫻熟。可惜……」

「可惜你不吃這一套。」微涼長嘆一聲,看著往棄的樣子,自然就知道,往棄對梁墨並無好感,若是說往棄執意要留在宮中,她自然不會勉強。

「若不是我裝的那副白痴的樣子,你覺得他會容忍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嫡長孫的存在,留下我,不過是為了彰顯他的仁德大義,讓天下人說,和他爭皇位的兄長的孩子都能留下,而且,我表現出來毫無野心,他看似的相信了,梁墨的疑心頗重,看來要很長一段時間裝白痴了。」小小的孩子,頭頭是道的分析著每一條可行性,那張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天真和活潑。

微涼能過的不過是提早催速了事情的發生,有朝一日,這個孩子必然會和梁墨對上,龍榻之旁,其容許他人酣睡,如此簡單的道理,又有誰不明白。

往棄挑高了眉角,然後有些諷刺的說道「不過若我是梁墨,斷然不會留下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梁墨終究還是個心軟的人,這樣的人就不適合在這個地方生存。」

還帶著孩子稚女敕的聲音說著如此森冷的話,讓人不寒而栗,微涼想起同樣如此稚女敕的聲音,卻總是說著天真可愛的話,或許這就是成長環境影響的差別。

突然開始想起念念來了。

「姨姨是不是覺得念念不是一個好孩子。可是若不是念念是個壞孩子,或許還等不到姨姨出現的那一天,姨姨到了這皇宮見到就是念念墳頭上的草比人還高。」冷冷哼了一聲的孩子,慢悠悠的走到鳳棲宮的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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