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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陳少爺倒不似齊二少那樣穿得富貴,未著綾羅綢緞,他只著一身淺綠色的布衣,前襟交叉領處倒是很有層次,露出深綠疊領,束發用的是布帶,與外衣的顏色相同,縱觀一身的裝扮,如此隨意,哪里有半點富貴人家紈褲少爺的樣子
他的面相較柔美,不適合露出這樣凌厲的神情,可是此時的他卻像被點著的一把火,越燒越旺。
張手美也是蹭地一下竄上滿腔怒火,她本打算按兵不動,沒想到陳少爺這麼激動——不,他不是激動,此時的陳少爺簡直就是不可遏制的沖動,他一個箭步沖上前來,直接就掐住了張手美的脖子。
他吼起來,像一頭發怒的獅子,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張手美?張手美張手美……」
張手美想掰開他的手,徒勞,再柔美的男人,力氣也大過女人。她漸漸地覺得呼吸不過來,像當初在淹水里的感覺,她想起了張仁美說的——陳少爺被救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不準救她。」
他是真想她死。所以再見面就下此狠手。
他現在……到底是中邪了,還是瘋了?
「放開我姐姐放開她」張仁美捶打著陳少爺,跟著他的僕人應該就是阿九,自家少爺的舉動嚇得他不輕,他抱住他的要,想將他拖走。
張手美不僅雙手與他較著勁,視線也與他的視線膠著,一點求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仿佛是在說,你掐死我看看?
怎麼打他他也不松手,時間一長姐姐會死的張仁美哭了起來,又氣又急,他不顧一切跳起來,狠狠地咬了陳少爺的胳膊一口。
陳少爺也許還存在最後一絲良知,終于松了手,被阿九拉著,一退幾步遠,喘著粗氣。
「少爺少爺……」
「姐姐姐姐……」
兩人分開了那麼遠,視線還在膠著,像是被仇恨緊緊地擰在了一起,誰也不想輕易放過誰,不是嗎,他們都認為對方該死。張手美是一點兒也不肯吃虧,沖上前去就掄起胳膊,甩出一巴掌,啪
「你——」陳少爺的眉擰起來,要重新沖上前。
「仁美,快跑」張手美牽起張仁美,一溜煙地跑開去。
「啊啊啊」陳少爺要追上去,被阿九死死地拖住,「少爺,使不得,使不得你不記得答應過老太太的話了嗎……少爺」
張手美拉著張仁美跑出這條街,又穿過另一條街。
來到古代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一直圍繞著她,有如陰魂般久久不散的陳少爺,她今日可是見著真面目了。
猙獰狠毒的真面目。
張仁美一臉驚慌,「姐姐不要停,我們趕緊出城去吧。」
張手美揉了揉脖子,「弟弟,他沒有追來。陳少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在哪里,他要是想追著來就直接到我們家去堵了,躲是躲不開的。」
旁邊是一家賣銅鏡的店,張手美進去,拿起一面鏡子,檢查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掐痕。
現在的印子紅紅的,不算深,明日肯定就變青了。
「姑娘,要買鏡子?你手上拿著的這個怎麼樣……」店老板親自迎上來,殷勤地推銷著。
家中一直沒有鏡子,十分不方便,正好遇到,那就買一個回去罷。她挑了一個最便宜的,能照得清人影就行。
她對張手美這個名字不陌生,可是對這個長相陌生得很。以前的她長得很平凡,就是一個規規矩矩安安全全的長相,現在的張手美也不是大美女,這個臉圓圓的,帶著稚氣,她的手指從臉頰滑到鼻梁,鼻梁不塌,又滑到嘴,嘴角微微上翹,笑起來唇邊有淺淺的梨渦,唇較豐厚,她對著鏡子嘟嘟嘴,自己覺得……嗯,十分可愛。
眼楮亮亮的,黑是黑,白是白,可是,眼神——她沒有稚氣清澈的眼神,眼里藏了太多東西,不是屬于這個年紀的。
張阿生到房里來,「手美,你遇著陳少爺了?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快,讓爹看看——」
張手美將鏡子放在桌上,拿笑臉對著他,「爹,你別听弟弟瞎說,我們是踫上了,他沒有欺負我。」
張阿生苦口婆心,「手美啊,他就是羞辱你,你也得忍著,不能沖動。」
她嘴上應著好好好,心中卻想著,他今日差點掐死我,我扇他一巴掌,不算沖動吧。
金大娘家請了人來殺豬,天還沒亮,殺豬匠就到了,張手美正做著自己是大俠的美夢,夢里將陳少爺打了個落花流水,正在興起處,就被混亂的聲音吵醒了。
張手美住的西廂房離豬圈不遠,她听見豬圈的豬叫個不停,听見好幾個人的說話聲,听見金大娘燒了開水端出來的聲音,听見金在田點爆竹的聲音,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豬的叫聲開始變得淒厲起來,然後是咚地一聲,該是豬被摁在板子上的聲音,殺豬匠喊道︰「壓好啦別讓豬掙月兌了」利刀刺入豬身體的聲音,像是一道耀眼的光閃了眼,張手美感覺自己听到了豬血汩汩流出來,灑在鹽水盆里的聲音。
這頭豬養了一年,金大娘之前說過,今年有大用處呢,是的,請滿月酒的宴席,過年的消耗,都指望著這身豬肉。
豬挨了一刀還在垂死掙扎,那聲音讓人听著心里都跟著打顫兒。
她捂住了耳朵,自己跟自己說著話。耳朵捂再緊也隔不絕不想听到的聲音,只要再加上自己的說話聲就能達到完全掩蓋掉的效果。
一上午隔壁都在忙活,張手美看了一眼,來的殺豬匠不少,有四五人,他們的嗓門很嘹亮,愛說說笑笑,顯得熱鬧得很,幫忙殺完豬是要留下來吃飯的,金大娘在做飯,晚些的時候,來了輛騾車,金大伯回來了。
隔得遠遠的,只看到他戴著毛皮的帽字,穿著青色的衣服,連正臉都沒看到。
張阿生上二姨母家擔魚去了,明天又是進城交貨的日子。
下午的時候,隔壁終于消停下來,人好像都走了,金大伯的騾車也走了。金大娘喊他們姐弟,「手美別做晚飯,過來喝心肺湯。」
金大娘坐下來時發出一種長長的滿足聲,「哎喲我的腰,今天一天忙得團團轉,眼皮都沒抬起來過。」張手美伸出手去,「我來幫你捶捶。」金大娘笑說︰「還有這種享受……呵呵,殺了年豬,自然是要大家都跟著沾沾年氣,熬了這一大鍋心肺湯,每家都送一碗去。」
「姐姐,我要和在田哥一起送湯去。」張仁美得了張手美的允許,便和金在田一起挨家挨戶送湯去了。
張手美捶了捶,又換成捏的,「大娘,今日是不是金大伯回來了?」
「嗯,回來看了看,沒多呆。」金大娘自己拿手捶捶腰,張手美忙從肩膀上一路捶下來,金大娘說︰「哦對了,听你金大伯說,陳少爺從嚴華寺回來了。他和你喬娘前些日子去看望過,還得多謝菩薩的加持,陳少爺好了許多,也不瘋瘋癲癲了,听說受了住持的訓誡,性子也轉好不少。也算因禍得福吧。」
張手美昨日才親眼見識過,哪里叫好轉了呢如果這都叫好轉,那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以前啊?以前但凡吃穿住用,他都要最好的,不肯打理生意,只曉得到處沾花惹草。」金大娘像是避諱著她,轉了口說︰「反正你們以後不相干最好,以後你見著他一定要繞道走才是。」
金大娘不知道,恐怕連金大伯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打過照面了。
陳少爺的毛病是不是還有一條︰氣量狹窄。明明是他惹了她,還有可能奪去了她的清白,怎麼現在表現得好似她對不起他一般,就算她拉他投河不對,他拆了人家的房子收了人家的地,都過去了三個月,再見面卻還要掐死她?
金大娘說滿月酒定在臘月十八,金在田回來的時候她問他︰「每家的客都接到了?」金在田說接到了,金大娘對張手美說︰「沒有什麼親戚,就請村里的人一起熱鬧熱鬧。」
給村里人每家都送完湯,他們幾人才坐下來喝湯吃飯。
張手美知道最近他們家都很忙,明天要去城里賣魚的事她張了好幾次嘴,愣是沒說出來,最後還是金在田問了她︰「明天我要上城里去接游兄,你還去不去交貨?」
她忙不迭地應道︰「去。去。」
他記得,還給自己找了個這麼好的理由,張手美投去感激的一眼。
金大娘放下碗︰「你不說我還差點漏了他,上回你去城里就說踫見他回來了,本就想讓你接他來小住幾日,沒想到秀兒發作,一直忙到現在……他與你感情不錯,又難得回來,是一定要請的。哎,他虛長你幾歲,還沒成家,你都做爹了,得催他快點兒。」
原來金大娘還不知道游有方要成家的事呢,連他要娶張手美的表姐也是現在張手美和金在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她才知道,「真的?太好了,那一定要請來我好好問問手美啊,他怎麼就向你姑母家的冪兒提親了呢,呵呵,這小子……」
緣分這個東西,誰說得清呢。張手美也沒想到這次進城她竟然會踫到何太守家的三小姐,還有那個陳少爺……緣分不來的時候,怎麼也踫不到,緣分到了,擋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