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嬛藜發現本該在搖籃中乖乖入睡的阿逸寶寶消失了,頓時驚慌失措。
「糟了!薰兒,你說阿逸寶寶怎麼就突然不見了?」一人一貂相望一眼,眼里皆是疑惑和不解。
「藜妃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宮女的稟報聲,嬛藜鎮了鎮心神,還沒決定是否要見,門外的宮女就被人粗魯的拉開,「砰」的一聲,司空暝直接踹門而入。
「白嬛藜!瀘」
到底發生什麼事?嬛藜呆怔怔的看著司空暝較之平時,更為陰沉著的一張凶面孔。
「孩子哪里來的?」
沒有任何上文,司空暝的這個問題把嬛藜給問懵了,但很快一直跟在司空暝身後的洛塵上前一步,他懷里正抱著的阿逸讓嬛藜瞬間明白了喵。
「阿逸寶寶?!你們?!」她瞪大了眼楮,想要伸手奪回阿逸,卻被司空暝健壯的身軀給擋住了。
「回答本殿下的問題。」
嬛藜微微蹙眉,目光掠過司空暝,投向洛塵︰「塵哥哥,是你把阿逸寶寶……」
洛塵明白她要問什麼,直接點頭承認︰「是我……」
但他話音一轉,又繼續道︰「嬛藜,你還記得你我剛見面之時,我曾說過這孩子很像我的一位好友?」
嬛藜眼珠轉了轉,想起了那件事,心里預感到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去︰「所以?」
「現在我的這位好友就在你的面前,也就是這孩子的親生父親司空暝,這一點,我們也請太醫確認過了。」
嬛藜猛然後退一步,頓時感到面前從司空暝身上散發出種種的壓迫,小雪貂也似乎听懂了人話似的,一下子躥到嬛藜懷里躲著。
「怎麼,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大約是一年半之前,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過後,我在西域山林間的一條小溪附近撿到阿逸的。」
嬛藜用敘述的口吻緩緩道來,手掌卻不自覺的握緊,她為阿逸感到不值和心痛︰「凶太子,你分明貴為太子,為什麼好像對這個親生兒子一無所知,這麼久都不聞不問?你是太子,難道連個孩子都養不起嗎?這樣拋棄他!你果然沒有良心,真是壞透了!」
嬛藜毫不顧慮的罵了出來,洛塵一听,連忙制止︰「嬛藜,不得無禮,其實——」
「哈哈,好,你罵得真好!」司空暝忽然就一陣大笑,此刻他笑得極為難看,臉部因為痛苦而扭曲,笑聲中也是悲憤交加,「我確實壞透了,我也該死,我過了這麼久居然知道我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了?!我居然也不知道那個女人一直都活著!不僅背著我生下了這個孩子,而且還要為了嫁給別的男人,而狠心拋棄了他!!!」
嬛藜的瞳孔倏地張大,這下真的被這副模樣的司空暝嚇到了,她咬了咬唇︰「阿逸的娘是……」
司空暝收住了冷笑,沉聲禮貌道︰「還請藜妃娘娘和本太子一起,去看看這孩子的親生母親。」
太子府大殿,此時此刻的藍冰蝶,正坐在平時司空暝才能坐著的高位上,她冷冷的俯視著腳下一眾求饒的婢女嬤嬤們。
「我們錯了……」
「啪!」
「我們該死……」
「啪啪啪!」
她們一邊說著一邊自己掌嘴,現在個個都是雙頰通紅,深深的印上了丑陋的紅掌印,以致于前堂都是刺耳的巴掌聲,看得一旁的奴僕們大氣都不敢出,頭都埋得低低的。
「啊!啊…啊……小姐,小姐,小…姐……」
仔細听去,巴掌聲中還夾雜著棍棒打下去的悶響,那是丫鬟柳芸在被杖責著,起先她還很倔強,不停嚷嚷用秦妘馨威脅來藍冰蝶,但在挨過了好幾十下板子後,漸漸沒了氣力,嘴里還是迷迷糊糊的喚著秦妘馨。
「住手!」
秦妘馨果然出現了,司空暝不在府中,她才出去一會兒,沒想到藍冰蝶就如此囂張,處置懲罰別的丫鬟也就算了,竟然還動了自己貼身丫鬟柳芸。
見秦妘馨靠近,幾個大漢慌忙放下棍棒退到了一旁,秦妘馨心疼的看了看柳芸,狠狠的朝藍冰蝶瞪過去︰「藍冰蝶,你瘋了不成?」
「我很清醒。」藍冰蝶依舊穩坐在上面,淡淡道。
「清醒?」秦妘馨不禁笑道,「你現在是做什麼?無緣無故的就擅自懲罰奴婢和嬤嬤們,不說這些,單憑你一個側妃坐在了太子的高座上,就已經是死罪了!」
「我早就死過一次了……」
此話一出,秦妘馨心中寒意陡升,面對藍冰蝶處變不驚的淡然雙眸,自己的眼神竟有些躲避。
「再說,我並不是無緣無故,只是代替花闌幽好好教訓一下這些對不起她的人。」
秦妘馨再驚,她不懂為什麼一向淡漠處事的藍冰蝶,這次突然主動挑起事端了?
放眼看了過去,果然這些婢女是曾經合伙欺負過花闌幽的婢女們,她們嘲笑花闌幽的樣貌,對她拳打腳踢,而這些老嬤嬤們,原本是跟著貞德皇後做事的,那一次她們對花闌幽用私刑,還差點夾斷花闌幽一雙彈琴的手指。
只不過後來事情不斷,她們也都被分配到宮中的其他妃嬪那里去了,時隔一年多了,藍冰蝶竟有本事把她們一一揪出,還如此懲治。
至于她打柳芸,不過是表面,真的報復對象分明就是自己!
想到這里,秦妘馨心中一悸,盯著藍冰蝶,臉色愈加難看起來︰「你到底是誰?」
「花闌幽!」
藍冰蝶沒有回答,大聲吼出來的是門口那里的司空暝。
司空暝和洛塵回來了,秦妘馨稍稍安了心,但她還詫異著嬛藜也跟著出現的原因。
一切似乎都在藍冰蝶的預料之中,她也沒有過多反應,但目光不經意的一瞥,看到洛塵抱著的阿逸那一瞬,眼波不可遏制的上下一顫,起了波瀾。
司空暝完美的捕捉到了這一瞬,抱過阿逸,快步走向藍冰蝶,藍冰蝶這時也已經站了起來,心緒百轉千回。
司空暝把孩子塞入藍冰蝶,強行讓她抱住阿逸,神奇的是,阿逸一到了藍冰蝶的懷里,便樂呵呵的笑了。看到這一幕,司空暝沉黑的眸子中壓抑了太多的情緒︰「花闌幽,你是有多久沒有抱他了?沒有抱你親生的兒子了!」
這句話清晰的闖入在場所有人的耳室中,下人們猛地一吸氣,只感到渾身冰冷,而秦妘馨如遭雷轟,縱然極力繃緊了身子,卻還控制不住的發抖,凌亂得再也無法思考。
「我不認識這孩子。」
藍冰蝶不溫不火的語氣險些讓司空暝忍不住一把掐死她,但他終究還是忍了過去。
「哈哈哈∼」司空暝大笑三聲,指節攥得發響,「是啊,早在你決定要與蕭宸燁成親,做你的少主夫人之時,在你狠心拋棄他之時,你就不認識他了!」
藍冰蝶並不畏懼他駭人的暴吼聲,只感到一股酸意蔓延到了眼眶,她閉上了雙眼︰「你說得沒錯。」
藍冰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司空暝的忍耐極限,司空暝大掌一揮,身後不遠處的桌椅就被紛紛震裂,好幾個小廝一時沒能躲過,當場死亡,伺候「嗜血魔主」的下場終是一死。
藍冰蝶乍然一睜眼,迎上司空暝怒火中燒的黑眸,他狠狠道︰
「不管你認不認這個兒子,他的存在就是你是花闌幽的鐵證,你再狡辯也是沒用的!」
「……」
藍冰蝶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司空暝,第一次她會有心思看清楚這個男人的模樣,是不是將來自己的兒子也會長成這個模樣呢?很俊挺英氣的樣子,只是她並不想要。
曾經她日日夜夜都想過,究竟阿逸的親生父親長什麼樣子呢,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他是不是很愛他們母子呢……好多好多的問題,但是那些都過去了。
藍冰蝶看著看著,波瀾不驚的眼里竟溢出淡淡的憂傷,輕輕的一抿唇,第一次,這是藍冰蝶第一次對司空暝笑,即使是稍縱即逝。
淡笑的同時,藍冰蝶將懷中的阿逸隨意的一拋,表現得就像是扔掉一件根本就不要了的東西……
「這孩子,我不要。」
「阿逸寶寶!」
司空暝大驚,嬛藜尖叫著飛奔過去,幸運的是,嬛藜接住了阿逸,只不過把自己摔得生疼。
「嗚哇哇……」可憐的孩子不知是因為離開了母親的懷抱,還是因為被再一次拋棄而哭?
護著無辜的阿逸,嬛藜慢慢的起身,眼眶也微微發紅,沖著司空暝和藍冰蝶大叫︰「如果你們就是阿逸寶寶的親生爹娘,那我寧願一輩子照顧他,根本不會再讓他回到你們的身邊!」
「嗚哇哇……」任嬛藜如何的安撫,阿逸還在不停的哭著。
「把他給我!」司空暝一把奪了過來,有些顫抖的摟在胸口,感受著自己兒子的呼吸,終于像是了一個驚慌失措的父親。
藍冰蝶沒有移動腳步,但淚水卻在無聲無息落下,含著淚,她大聲道︰「就算我真的是花闌幽,又怎樣呢?我根本不記得關于她的一切,也不需要她的記憶!我討厭花闌幽!討厭她的生活、她的愛恨,她的所有一切!我不要當花闌幽,我現在只是藍冰蝶!」
激動起來的藍冰蝶變得比任何一個人都陌生,說完這一席話後她凜凜心神,決然的離開了。
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道了花闌幽死而復生,就是那個太子側妃藍冰蝶,而太子司空暝也自此有了兒子「司空逸」。
PS︰又過了一周才冒泡,謝謝還支持我走下去的親們,臨近末日,大家依然要開開心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