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了夷平劇毒林地這枚嵌在東部瘟疫的反天災勢力陣線上的毒楔,很多事情就有了合理的解釋了!劇毒林地中有詛咒神教最大的分部,作為天災勢力南北交通的樞紐、對抗生靈的最前線、天災出兵聖光禮拜堂的橋頭堡,劇毒林地中駐有整個詛咒神教近三分之一的暗影法師!雖然最精銳的法師都被克爾蘇加德死死地扣在納克薩馬斯和病木林里,但是和北谷成犄角,遙相呼應的劇毒林地的詛咒神教法師數量還是令人發指!幾乎超過500!
我心中無法遏制地涌出惡寒,老弗丁的開場白似乎給了我一個突破口,將那些若隱若現的事情聯系起來。雖然真相還未浮出水面,卻已經讓我打從心底感到齒冷!
「您在泰蘭.弗丁大領主去世後,便從索里多爾河的小屋秘密返回了壁爐谷,並暗中收編了整個壁爐谷和北山伐木場的血色十字軍?」我看著老弗丁,臉色冷了下來。
「是的。」
「然後您和銀色黎明取得了聯系,作為絕對中立、只以對抗天災為唯一目的的銀色黎明,和所有的生靈勢力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于是在共同的利益下,大家暫時放下仇恨,一起策劃一場可以將整個東部瘟疫之地東、北部戰線貫通,並且穩固住大後方的計劃。」我抱起雙臂,一雙稍稍阻礙了這個身為男性時流暢無比的動作,但是我沒有在意,用自己的手指敲著胳膊努力地整理著思路。
「是的。」
「也就是說,最高指揮層讓我送信給您的緊急任務根本就是個幌子。對可能混有詛咒神教奸細的中層官員散布‘迎接老弗丁,作為聯軍和提爾之手的血色十字軍和好的契機’之類的謠言……」我皺著眉頭︰「實際上,就連您和凋零者閣下二人也是幌子,只不過是第二層幌子,是為了……給聯軍內的奸細們和圍攻哨塔的天災們演一場戲?」
「其實散布下去的‘謠言’是讓我回去就任聯軍的榮譽參謀,這比你剛才想到的理由更像回事兒。」聖騎士大人點點頭道。
也對!擔任榮譽參謀的話,以弗丁大人的威望,不僅可以一口氣與所有東、西瘟疫中原本是白銀之手的血色十字軍搞好關系,而且還能給聯軍帶來許多實際上的幫助,比如出謀劃策領兵打仗之類的。
「八成不是謠言,而是真的打算這麼做。」我揉搓著下巴道。
「是的。」
「而讓我送信,則是計劃的第一層幌子。」我撓了撓頭上的銀絲,繼續整理自己的思路︰「無論艾利耶爾行蹤多麼的隱秘,送信這個‘動作’都是聯軍對邀請弗丁大人這個‘謠言’的一種表態。而指揮層主動散布出弗丁大人在皇冠哨塔和凋零者對峙的消息,那麼只要我這個帶著‘邀請函’的信使沒有被格殺,天災們就需要留一手也就是派遣軍隊格殺你們兩位。它們害怕你放棄在皇冠哨塔和凋零者的對峙,不顧一切的與東部瘟疫最大的反抗勢力合流。對于天災在東大陸最前線的最高指揮官克爾蘇加德來說,自圖拉揚將軍以下,所有可以在白銀之手中叫得上名號的英雄騎士都是天災軍團的噩夢。」我看了看眼前的兩位英雄,他們同時點點頭,認同了我的想法。
「但是為什麼天災的增援考林,來圍剿你們兩位的力量會這麼弱?」我想起了被我格殺的巫妖,要說那就是支援軍團來殺老弗丁的隊伍,我一百個不信︰「似乎病木林遇到了什麼麻煩?北谷和劇毒林地所有的巫妖加起來也就那麼小貓兩三只,但是病木林的強力巫妖卻多如狗。天災怎麼可能只派出劇毒林地的巫妖作增援?」
「看到了奎爾林斯的使者,你還想不到答案嗎?」游俠領主的聲音听起來很愉快,他在賞識我嗎?
「奎爾林斯的血精靈在進攻斯坦索姆!」我突然想到一件很荒唐的事情,難道聯軍竟然能說服這些鼻孔朝天的高等精靈外藩們參與這種極需與其他勢力配合的計劃?
「當然了,親族,」有「重鑄神器的奧羅拉」之稱的血精靈女法師沖我撇了撇嘴︰「從4天前開始,700個隸屬奎爾林斯小屋的破法者和1300名法師、300名牧師、1200名戰士,1000名術士共計4500人就秘密封鎖了北地哨塔到東牆哨塔一線的大道,並開始猛攻病木林與斯坦索姆的東部地區,直到今天為止。而按照計劃,我們還將對斯坦索姆和納克薩馬斯入口附近的地區展開至少5天以上的強攻!這期間,別說巫妖,連只蒼蠅都別想從病木林飛出來!」
……居然真的有這麼荒唐的事!更荒唐的是這居然是事實!原來那只巫妖不是不想帶兵,而是真的無兵可帶。劇毒林地的地勢沒法放下那麼多可以護衛低級巫妖的炮灰,能駐扎在那里的不是身經百戰的天災精英,就是像詛咒法師那樣的高級兵種,而這些精兵悍將並不是一個隨時可能玩兒完的一線巫妖所能奴役得動的。想來應該是劇毒林地方面察覺了禮拜堂的不正常想要給考林方面報信,又或者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增援考林的天災軍團對我面前的這兩位進行圍殲……但無論是由于什麼原因被派出的,那只巫妖一定在路上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不管不顧地在那麼危險的地方轉化骷髏,就是為了制作自己的護衛!我忍不住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感到頭皮發麻。
「那麼,」我接著道︰「實際上天災的北方指揮部已經和東、南兩個戰線失去了聯系了?」
「是三個方向都失去了聯系,使者,它們現在是各自為戰。」一邊的阿比蒂斯將軍插話道︰「瓦德馬爾領主真正的任務並不是發動壓制性的攻擊,以掩護我們突入皇冠哨塔……」
「是阻擊!截斷考林對劇毒林地的支援!」我明白了!
阿比蒂斯給了我一個贊賞的眼神。
「我問幾個問題,將軍。」我轉頭向著她︰「我殺掉了一只巫妖,您知道嗎?」
「是的,其實我們原本就在森林以南布下了密集的搜索網,就是為了截殺這支支援考林或者有可能是給南線報信的小隊。」阿比蒂斯笑了,我記得我對她提起過提爾以西憎惡在壓馬路的事情,估計她也想起來了︰「當我們知道那個小隊已經被你擺平之後,立即收縮了全部的兵力返回提爾之手,準備應付壓制考林的戰事。所以有一個很短的時間中大道上滿是天災在轉。如果不是你,提爾的軍隊至少要多半天才能完成整頓。」
「那麼我遇到你們是偶然嗎?」
「當然不是,回到提爾以後我馬上組織了小隊來接應你。埃利戈爾在報告你擊殺巫妖的書信中提到他們的信使可能不認識道,而且很有可能不值得信任,所以要求我帶兵護送,順便監視你。你不應該小看血色十字軍的弓手的,獵人,我的隊伍中有一個弓手是個難得的沒有加入追獵者公會的北地人類游俠,靠著他的探知我們才能找到並接近你的。實際上我們已經在那里晃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瘟疫之南’在米斯特雷湖東北的必經之路上堵著,就是為了等你。」這瘋子眉頭也沒皺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然後畫蛇添足地加了句︰「雖然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對聯軍指揮層的不安多少有了一點認同,不過以我個人而言,還是蠻信任你的」作結尾。
看來指揮層確實不信任我!除了用魔法將一張白紙密封起來,怕我不小心偷看漏了破綻或者是干脆通敵以外;還讓阿比蒂斯變相監禁我。只要我這個信使還保持著「送信」的狀態,甚至在後來還「匯合」了「護衛隊」繼續前進,天災就不會放棄加緊考林蘑菇谷一線對皇冠哨塔的圍困,以盡快擊殺因為對峙而實力受損的老弗丁和凋零者,不讓他們因為體力充沛或者收到我送的信而遁逃。所以北谷和劇毒林地的天災將必定得不到支援!因為沒有人可以想到整個計劃居然是這樣龐大,目的是這樣瘋狂!
即使我背叛了,信件也不可能被天災得到。在拆開的那一刻信件便會被銷毀,而阿比蒂斯將接過我的「幌子」任務,繼續「演戲」。
「為什麼您親自出動?為什麼會選擇我送信?」我又拋出了兩個問題。
「我除了‘作戲’和‘監視’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紅發女將軍道︰「我必須配合部落在左翼的攻勢,用自己做‘楔子’,將天災軍團盡量‘釘’在最適于部落軍團發動攻擊的位置上。」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拼命的沖上那個小山頭以後,就只是偶爾在天災要妄動的時候才出擊騷擾,其他時間卻都依托著地形防守的原因阿!實際上她做的很成功,一直到部落的軍隊發動攻擊為止,整個天災的陣線方向都沒有多大的變動!看來從最開始她就是要向那個小山坡沖鋒的。不過只帶著一百多人就敢往那里沖……只能說這位女士雖然腦子很清醒,卻是地道的瘋子!
「而女王護衛隊第一軍團」納薩諾斯領主接過了話頭︰「還有雷霆崖的第二軍和先知薩爾的薩滿親衛第一師,早在數個月前,也就是計劃開始的那一刻便以各種名目先後零散著進入瘟疫之地,他們只得到一條命令︰在進一步通知集結時間和地點之前在山林里進行游擊,獵殺天災亡靈。在哨塔以西數千平方公里的寬廣山地中想要多藏個七、八千牛頭和獸人戰士,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一個月前,女王的護衛隊在皇冠哨塔以西3里的樹林里悄悄集結,並將自己埋在土里一個月之久,等待著今天的進攻命令。」
「……」我惡寒!這計劃算的!只听到納薩諾斯繼續說道︰
「至于墓室方面,塞林已經暗地里帶領著他的那些巨魔僵尸投靠了女王。墓室的塞林和部落的牛頭人第二軍一、三、七團會合後,在追獵者公會的‘瘟疫之西’賽格納麗.輕風的帶領下一路奇襲了達隆郡,並在剛才,由天災軍團左翼的西南方發動了夾擊。」他說著還模了模下巴,得意地笑道︰「我來這里和弗丁會合演大戲之前,就在那兒打工來著。用我的弓箭打賭,整個達隆郡的天災連一點渣子也沒有剩下來,天災們根本不知道達隆郡已經淪陷的事情。」
「至于為什麼選擇你去送信,」紅發女將軍將我的問題回答完︰「我不知道聯軍那里怎麼想的,為什麼會找一個他們完全無法信任的人去走這步‘引火’的棋。我個人的想法是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加合適了吧?畢竟你並不真的隸屬高級指揮層,仔細追究起來的話,你只是一個看似重要其實又並不重要的‘好像是第一線指揮官的佣兵’而已,啟用你至少不會像啟用其他人那麼顯得不自然,因為顯然你比他們任何人都要空閑的多。第二個原因就是你的身手可以最大限度的完成這出‘戲’,而不用太擔心演到一半就被天災軍團亂刀分尸,讓我過早的擔上更多的任務,你知道這會增加不必要的風險。最後一個原因,就是你也是一個獵殺天災的名人,北戰線最強的戰士,天災最關注的黑名單上的成員之一。如果連你都放棄了自己所負責的‘北方’而轉向西南去執行任務的話,除了讓在前線的天災們更加重視這個‘幌子’任務以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放松它們對東北戰線的警惕。」
凋零者殘忍的笑聲讓我打顫,而阿比蒂斯的答案則讓我感到一陣刻骨的絕望。
我是這出戲的導火索,也是最重要的棋子之一。也許指揮層本來是想告訴我前因後果的,憑著艾利耶爾冰塊似的性格和不愛動腦子思索問題的習慣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她會忠實地像個最可靠的士兵一樣「不問、不看、不想」,確實地完成任務。但是幾天前我喪失了一些平常無法注意到的記憶細節,卻多了一個「魯子妖」的人格,在很多事情上多了很多疑問和心眼,性格和習慣上的突然轉變讓本來做好啟動計劃準備的指揮層有點不知所措,于是才會一環又一環的下套子試探我,並且賭上一把,把我蒙在鼓里,讓我兩眼漆黑地去完成這個「幌子」任務。
剛見面誑我接下送信任務的那個套子中,馬爾蘭聲稱聯系不到「西」和「南」,但實際上是他們已經被分派了不同的任務。「西」的任務多半是幫忙整編部落的軍隊和帶領他們去突襲達隆,而「南」那個牛頭獵人的任務則應該是幫助米斯特雷湖的血色十字軍堵截從考林向南逃竄或者是支援圍剿我們這些信使的部隊的天災,並配合瓦德馬爾的攻擊。至于「東」那個就是個大嘴巴的混球矮人,從一開始就被排斥在這種以機密性為第一的計劃外,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現在看來,那些套子不僅有向我這個「水貨」掩蓋聯軍馬上就要實行計劃的作用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災派來的奸細同時也是一種對我的「審查」。我受傷後雷奧普德跟我大談往事,估計也是想看看我的種種反應並判斷是否值得給與我初步的信任。我不知道馬爾蘭想要掐死我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失去理智,又有幾分是有意為之的「演技」。但是我想洛漢來跟我「攤牌」除了真的希望知道「艾利耶爾的下落」以外,多半也是以埃力格爾為首的指揮層為了試探我的反應,以及觀察我這個「水貨」是否具備「代替艾利耶爾」完成「幌子」任務的實力而來。如果我的想法全部正確的話,那麼那個時候其實已經是到了計劃發動的最後關頭!一切準備都應該已經就緒了,指揮層基本上已經是趕鴨子上架了。他們迫切的想找我要個說法關于我的改變的說法,哪怕是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說法!也許他們只不過是想說服自己不要臨陣換將而已,因為有可能影響到整個計劃的效果……所以才有洛漢跟我玩攤牌的那一幕!
每剖析出一層真相,那被背叛、被羞辱的感覺就強烈一分。如果將整個計劃一層一層的剝開,就會發現自我返回營地的那一刻起,他們便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我!這些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是每一個眼神都是有含義的,冰冷無情的含義……
可笑我竟然還真正的投入了點感情!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打從心底將洛漢、雷奧普德、馬爾蘭、安吉拉……甚至是阿比蒂斯他們當朋友來看的……
原來自始至終就是我自作多情,他們根本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我,甚至當作是敵人來算計……
嘿……我應該早就知道了不是嗎?艾利耶爾深知瘟疫之地的殘忍無情,而魯子妖則是徹底的人性本惡論擁護者,我早就應該明白不是嗎?……在這里,根本不應該奢望得到真正的友情……我卻在不知不覺中,愚蠢地投入了真心……
我突然感到全身的力氣忽地不見了,雙膝一軟便癱跪在地上。將頭頂著地,慢慢躬起身體,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敲打著滿是裂紋的地面。我感覺到被似的屈辱,好似衣服一層一層的剝開來,然後被所謂的「戰友」**地扔到了大街上任人奸污似的屈辱!在這片土地上,身為一個舍生忘死的戰士,可以接受死無全尸的結果,可以拋棄自尊與榮譽,甚至可以忍受被玷污的屈辱!但只有作為一個戰士那心中最後的尊嚴被一刀刀凌遲的屈辱,作為一個戰士那心中最珍貴的友情被「朋友」無情的踐踏、玷污的的痛苦,是一個在這片冷漠而又殘忍的大地上血戰的勇士所絕對無法忍受的……
面頰一涼,淚水不受控制的滾滾而出,一顆顆豆大的淚珠灑在地面上。巨大的屈辱感席卷了全身。我縮成一團伏在地上,撕扯般地抱住滿頭銀絲,當著所有人的面嚎啕痛哭起來……
另︰小艾的畫像初步畫好了,地址在︰
d=1500387&extra=page%3d1
大家去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