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之劍俠情緣 第二十六章 情海生波(新)

作者 ︰ 醉雪風流

李逍遙攜著二女一琴,速與五彩鳥趕至樹林,招呼眾人進了客棧,選了一張大桌入座,自己橫抱女閻羅上了客房。

二人衣著一白一黑,顯得極為扎眼,又是在江湖人物睽睽注視之下,只听眾客紛紛議論︰「這姑娘是誰?莫不成是那位的相好麼?」「未必,我看那姑娘口溢鮮血,淒淒可憐。也許是人家遭強不從,他便一發惱恨,一掌打昏,強行帶來成其好事罷?可惜了一個美人。」「原來如此,傳聞道他日日無女不歡,我原本不信,如今瞧瞧與他隨行的那三位美人,嘖嘖,艷福不淺啊艷福不淺。」

陸無雙听他人言語愈發放肆,杏眼一瞪,登時就要發作。莫明月瞧出不對,趕緊按住她的胳膊,輕搖臻首,道︰「無雙妹妹,且暫先息怒,等李大哥回來問清了事由,再作道理。」未及她回神過來,已將杯子斟好茶水,遞到眼下。

莫青玄不以為意,夾上程英做好的菜吃了幾口,道︰「無雙妹子,你可怪不得他們,只能說大哥太有本事,才被小人以惡語中傷,指不定某人之中,就有大哥昔日的手下敗將。」

陸無雙拍手稱快,道︰「莫大哥明見,正是這般。」胳膊伸到程英肩膀輕推兩下,附耳過去,吃吃笑道︰「好表姊,仍在為他患得患失麼?」

程英被她戳中心事,俏臉登時紅白參半,又沒法堵住她的嘴巴,當即橫了一眼,嗔道︰「就你偏愛道人長短,當心遲早變作長舌婦。」

莫青玄恍作大喜,拍手笑道︰「原來程英妹子對大哥有意。既然如此,擇天不如撞日,不妨等到英雄大會那日,由我親自做媒,來個雙喜臨門如何?」程英听兩人一唱一和的,頗有些氣勢,只羞得香腮粉若丹霞。

莫明月托著下巴斜瞥三人打鬧嬉笑,興致正濃,眸中異彩撲閃不止,時不時往客房門口望去,近將等得一盞茶工夫,忽道︰「哥哥,你陪著兩位妹子,我去客房瞧瞧李大哥。」起身走上樓梯,便听身後有人說道︰「莫姊姊,等我一等。」隨即腳步驟響,卻是程英屢被莫陸二人打趣,見到莫明月離席上樓,自己也借故走開。

莫明月與程英相處已有數十日,已知她素來面皮薄女敕,當下也不捅破,只與她說些菜肴心得,二人有說有笑的來到門口,待要敲門,忽听李逍遙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原來這蠱母竟是赤蠶,與那丁春秋用來練功的冰蠶齊名,同為天生靈種,怪不得炙燙無比。噢,門外是兩位妹子麼?請進,隨便坐。」應聲推門入房,遠遠望見李逍遙右手掌心似有一活物緩緩蠕動,心中稱奇,快步上前一瞧,竟是一只通體火紅剔透的蠶蟲,比尋常蠶兒大了一倍有余,便似一條蚯蚓。

莫明月奇道︰「大哥,此物可是大有來歷?」

李逍遙微微一笑,頷首道︰「不錯,確是大有來歷。此物原本生在大理苗疆,與關外的冰蠶、西藏雪山之巔的彩雪蛛合稱天下三絕毒,為至毒至陽之物,常人只需被叮上那麼一小口,立時赤毒染遍全身,氣血逆沖穴道,七竅流血而死。」

程英驚呼一聲,道︰「李大哥可須當心。」

李逍遙笑道︰「妹子放心,區區一只毒蟲,還奈何不了我。」

莫明月見他神情頗為得意,舉止間猶如巧獲至寶,蹙眉想了想,說道︰「李大哥武功超絕,縱是洪老前輩也贊嘆不已,但此蟲畢竟是至毒之物,還須小心為是。」

李逍遙奇道︰「洪老前輩?你們遇見他了?」

莫明月眨了眨眼楮,道︰「是啊,前輩當面將兩位武兄訓斥一場,說是要親加指點,就在大哥回歸之前將二人帶去。」

李逍遙搖了搖頭,道︰「我听三弟說過一些,此二人依賴心過重,進取心不足,還沾了些少爺脾性,估計是和那郭家大小姐學的,再不嚴加管教,不吃苦頭,不經風雨,終究難成大器,白白地荒廢大好年華。」頓了一頓,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條赤蠶固然毒性驚人,卻是極有大用。我那徒兒遺人將我所傳的內功深加研習之後,幾個月過去,普通的毒性已奈何不得他,若是再這條蠶蟲體內精華吸收入體,我以神功從旁相助,為他打下根基,到時再遇一番機緣,定可助他練成‘虎雀之體’。」

莫明月、程英漸漸听的入神,不由齊聲驚呼︰「虎雀之體?那是甚麼?」

李逍遙輕笑一聲,道︰「虎為白虎,雀為朱雀。歷來傳說白虎為戰神,主殺伐,力大無窮、迅猛如風;朱雀為火神,主火焰,焚天棲地、片草不生。我那時見到他,一眼看出他身具‘虎雀之體’的潛質。當時我已將那‘九陽神功’練到至陰至陽的地步,可謂已臻大乘之境,便以師門秘法將些許內元輸入他的心脈,等若直截助他成就‘九陽神功’的至高密境。可惜我這個師父當得不甚稱職,為求突破自身,不久將這愣小子拋于腦後,專心致志于創功一事,直至前些時日才修成出關。」言語之間雖有自嘲之意,臉容依舊淡然自若,不露半分形色。

莫明月說道︰「難怪如此,我看他分明內力深厚,招式卻斧鑿得極重,收發也不能由心,原來有這般際遇。」

李逍遙喝下一杯水酒,道︰「也怪我一時大意,傳授了許多偏重輕靈的招式,卻忘乎他畢竟習武不到半年,難以適應如此精純的內力。」陡然間話鋒一轉,嘴角溢出一抹笑意,說道「本來麼,我以為他要將‘九陽神功’的威力發揮至巔峰,還有一段很長的路。如今瞧來卻是不用了,機緣就在眼前。」

程英見他眼神靈動,只覺得說不出的風采飛揚,瀟灑閑雅,心中不自禁又是欣喜,又是沉醉,一時間怔怔地望著他,不移分毫。

莫明月察出程英舉止有異,順著說道︰「機緣必是赤蠶無疑。」暗伸右肘,在她胳膊輕輕一推,道︰「英妹妹,你說是麼?」

程英「啊」的一聲,瞬即回神過來,秀臉微紅,低頭道︰「是、是啊,莫姊姊說的正是這般。」

莫明月將這一番情景瞧在眼里,暗嘆程英對李逍遙痴情如斯,可惜後者仍然懵懂不知,究竟這一樁姻緣能成與否,須看各自造化,旁人只能順水推舟,不可強求。由見情勢略顯緊張,當下岔開話題,問道︰「李大哥,你從何處得到這只赤蠶來著?」

李逍遙下巴朝床前一揚,道︰「自然是從這姑娘身上取來的。」

二女見他指向女閻羅,均是心中奇怪,忙問緣由。李逍遙將他前番如何殺了邊藏四丑、八位鬼王,又如何救走女閻羅、得知她過去一干慘事說給二女听了。程英秉性溫柔善良,料不到世間竟有如此丑惡之事,雖說李逍遙所言也只得寥寥,但經感同身受,卻是听得驚心動魄,眼楮止不住地向床頭望去,擔憂驚慮之情盡流于表。

莫明月卻是蕙質蘭心,瞧見她雙眼微紅,不由嘆了口氣,默默掏出一絹手帕遞去。程英小臉倏地一紅,接過道了聲謝。莫明月沉吟一會,道︰「英妹妹只管寬心,想李大哥醫術精湛,自有法子醫好她的毒傷。」

李逍遙見自己一張底牌被她揭破,登時興致悠然,問道︰「我原以為知情者只有楊過一人,畢竟他跟我日久,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是明月妹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莫明月掩齒一笑,問道︰「李大哥,你還記得去年在保州城中干的那些大事麼?」

李逍遙輕輕點頭,道︰「此事本就是我所為,自然記得。」

莫明月道︰「去年九月,我二人外出游學時,哥哥無意中听人說起大哥的英雄事跡,心生佩服向往之情,攜我動身去了保州,欲同大哥結交。入城之後,就見一支義軍就地整休,清掃長街,哥哥與那駐城將軍頗有交情,兩人在客店之中把酒論勢,順便打听李大哥的下落。我在百無聊賴之下,上了街頭,察看那些死人堆中可還剩些活口,想不到傷口皆是一劍封喉,不深不淺、不偏不倚,恰好致人于死地。如此驚人的劍法,又怎無相應的醫術為根基?」頓了一頓,手朝那條赤蠶一指,道︰「況且李大哥早就明示于我,若再瞧它不出,豈不愚鈍?」

程英凝神細想一會,陡地嬌呼一聲,道︰「是了。這赤蠶在那姑娘體內作祟為害,後被取出而未傷分毫。大哥若不是精通醫理,要保住這位姑娘與赤蠶,難如登天。」

李逍遙見二女一唱一和,別具情趣,也是心情大好,拍拍拍鼓掌三下,笑道︰「妹子能看出這些門道,才是高明。對了,眼下時已至午,咱們且先吃了飯,再作道理。」尋著一個小壺裝著赤蠶,攜同二女下樓入座。

陸無雙見正主兒已到,不好再拿表姊打趣,只好乖乖的吃菜喝酒。待眾人酒飽飯足後,李逍遙輕拭嘴角,起身道︰「小妹子,這幾日我有事要向老伯請教,分身乏術,幸兒就拜托你了。」端上燒雞美酒,進房取了小壺,來到歐陽鋒的客房門外,道︰「老伯在麼?我有些事要問你。」

只聞喀的一聲微響,歐陽鋒開門探出頭來,道一聲︰「進來說話。」招呼李逍遙入房就座,掩上房門,走到桌前,也不與他客套,抓起燒雞美酒吃了幾口,待見李逍遙慢慢揭開壺蓋,兩眼圓睜,驚道︰「這、這是赤蠶麼?」一把搶過小壺,小指輕輕朝內一勾,納在掌心,呼吸重了兩聲,道︰「若是我早年得到,‘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決不會教旁人搶去。」只盯著赤蠶看了又看,嘆了又嘆。

李逍遙見他神色漸漸不對,忙道︰「老伯,這條赤蠶你別打主意的好,估計白給你也無甚用處。就我言下之意,是要將它一身精華提煉出來,給我那徒兒服用。您老可是天下間玩毒的祖宗,決不至如此小氣,連一條毒蟲也不放過罷?」

歐陽鋒平生最受不得人擠兌,拍桌道︰「赤蠶留下罷!有事便說,無事便滾。」

李逍遙淡淡一笑,慢悠悠地給他斟一盞酒,道︰「老伯何必動怒,且先滿飲此杯賠罪酒,我還有事要請教。」

歐陽鋒鼻子重哼一聲,仰頭一口飲畢,听李逍遙緩緩說道︰「我向來听說有苗人以毒蛇、蠍子、蜈蚣、蜘蛛等尋常毒物為蠱,這也好治。如今卻遇上有人以赤蠶為蠱,雖被我以‘針藥法’取出,人卻因此害了元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不知老伯可有法子?」

歐陽鋒沉思半天,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問道︰「那人是男是女?」

李逍遙道︰「是一個女子。」

歐陽鋒又問︰「可是你的媳婦?」話音甫畢,李逍遙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仍是答道︰「不是。」但見歐陽鋒雙手負後,走到窗前遠望景色,當下盯著他的背影,問道︰「敢問老伯,我有無媳婦,與此何干?」

歐陽鋒道︰「若是你娶了媳婦,我便將九陰真經授她保住性命,否則她是死是活,可不干我事。」

李逍遙道︰「看來是沒法子了。」低頭來回搖兩下,忽然拍腿道︰「咦,不對!我曉得了!莫不是老伯你自知難以施救,便以此為借口罷?倘真如此,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此內就你我兩個,再沒第三個外人。你若真救她不起,直須明說就是,又有誰會笑話你?」

歐陽鋒大怒,叫道︰「誰說我救不得?你學了我這九陰真經,再去救她也是一般。」不由分說,一股腦將那「逆九陰功」全盤背出,再告知他如何積氣逆運經脈、如何運血沖穴。

李逍遙越听越發敬佩,索性也不藏私,接口道出「倒逆乾坤」之法,將如何悟出這「五行聚元」、「轉陰換陽」、「化陽歸陰」等精要說給他听。二人都是不世的武學奇才,武功均已登峰造極,四年前一別之後,更是潛心苦練參悟,各有所得,互相印證之下,彼此都是受益匪淺,各自欽佩。起初只是互告陰陽互換、五行生克之理,到後來越談越發投機,盡將心中所知的各種拳腳兵刃功夫一一詳陳,再無絲毫保留。

李逍遙固然才絕驚羨,悟性驚人,但他長期以來閉門造車,走了不少彎路,今得歐陽鋒指點矯正,大覺甚有裨益。歐陽鋒雖說半生作惡多端,追其究竟終是嗜武成痴,當年不惜千里攜歐陽克遠赴中原,三番四次與洪七公師徒結怨,終是為一部《九陰真經》。直至被黃蓉使計害瘋之後,竟能從「九陰假經」中悟出另一部真經來,倒不是說他運氣太好,實是天賦使然。

此後在江湖上顛沛流離十余年中,嘗遍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態炎涼,又時時謹防旁人算計,不敢有絲毫大意,是以性子越發孤僻。直至當年二人相遇,共棲在那鐵槍廟內,一個照料對方、為其買酒帶肉,一個甘冒大險、為對方引開強敵,僅僅這半個晝夜中,二人便如共歷千百次患難一般,結下生死之交。

李逍遙贊賞歐陽鋒經驗老辣,每每自己說出一招一式,立刻給他指出其中破綻,施以彌補不足。歐陽鋒驚嘆他用劍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看似漫不經意,實則直攻要害,凌厲非常,大有出鞘必見血之勢。

二人高談闊論,滔滔不絕,不知不覺間已是黃昏,忽得店伴告知莫青玄備好酒席,特來相請。二人依言下樓入座,酒保送上酒菜,肴精釀佳。五彩鳥雙翅一扇,飛到李逍遙左肩問他要肉,客人听到這鳥竟能口吐人言,都覺得奇異之至,紛紛交頭接耳,議論此事。李幸君早被陸無雙搶在懷中喂食,小嘴嘟嘟輕動,著實惹人疼愛。

眾人不拘形跡,心情暢快,敬酒、踫杯、嬌笑、說話之聲迭宕起伏。一時間玩樂正在興頭,忽听有人說道︰「哼!爾等光天化日之下混跡一處,竟與禽獸為伍,視禮法廉恥如無物,成何體統?」紛紛轉頭,只見東首一桌四人,為首者身穿錦袍,腰懸佩劍,約莫二十來歲,眉宇間傲氣頗盛,身後三人衣色分別為銀、黑、紫,均是武林世家公子打扮,正盯著眾人不住冷笑。

陸無雙氣往上沖,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站起來就要拔劍相向。莫青玄挺身攔住,低聲道︰「妹子息怒,郭大俠夫婦主持武林大會,時日近在眉睫,你身為門下高足,斷不可如此,否則給小人抓住把柄,不但有損桃花島名聲,更弱了郭大俠夫婦的威信。」

陸無雙听他這麼一說,也甚是顧忌,一時間身子僵在桌前,好半晌才氣悶悶坐下,問道︰「咱們就這般任人欺負麼?若此事傳出江湖,豈不被人取笑?」

李逍遙道︰「你若與他們一般見識,豈不真與禽獸混跡為伍了麼?尤其是四個不知名姓的衣冠禽獸。」

莫青玄拍掌叫好,道︰「大哥說的是,何必與禽獸較真,壞了興致?」

陸無雙听他倆拐著彎子罵人,噗哧一笑,重拾大好心情,舉杯與大伙敬酒高歌,玩的不亦樂乎。東首那四個世家公子將二人言語听去,紛紛大怒,待要破口罵人,卻見老板迎面快步走到,拱手賠笑道︰「四位公子爺息怒,那些客官個個來頭不小,小老兒做的是小本生意,得罪不起。」

為首的錦衣公子仍是不依不饒,其他三人高聲叫道︰「林兄,教他們見識見識伯父的霖光劍法!」

老板表面不動聲色,背地里早將他們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暗罵︰「霖光劍法算個狗屁!只怕那白衣的客官長劍出鞘,你們個個都是眼前昏黑,屁點大的光都見不著!」好說歹說半天,見他們執拗得緊,不由暗暗叫苦,心道︰「我前世究竟造的甚麼孽,好不容易金盆洗手,開了這家客棧,本指望生意興隆,日日高升。怎生這兩日來的一個個都是地煞星轉世?」

這時歐陽鋒吃飽喝足,大手在肚皮拍了拍,道︰「走,咱爺倆到外頭松動松動筋骨!」說著一步跨了出去。這一步邁得好大,待得第二步跨出,人已在丈許之外,跨出第二步時,店內早已沒了蹤影。

李逍遙也不推辭,獨自施展「凌波微步」,閃電般飄身到客棧門外,寒月照映之下,只見一個淡淡的人影正向西北角樹林深處隱去,心道︰「走的好快!」邁開大步,急向歐陽鋒追去。眼下他內力充沛,真氣精純,早已不低于當世任一位高手,又自忖打從二年前「乘雲御龍功」大成以來,至今還未出盡全力,今夜不妨借此良機,印證自己的修為究至何等境界。胸中雄心奮起,體內「南冥神功」源源不絕貫通全身,精力竟似無有窮盡,一步遠勝一步,三四個呼吸之間,已從趕至前門的莫明月一行人眼中留下十來個白影,皆是瀟灑如意的姿勢。

莫青玄雖因先天之故,于武學一道上難見光明,但他天生異稟,獨具不凡眼力,別人引以為榮的招式到了他面前,都能恰到好處的指出其中破綻,令人受益匪淺。待親眼見到李逍遙這一手絕頂輕功,大為動容心驚︰「世間竟有如此武功!」

那四位富貴公子眼見此情此景,那里還敢留在客棧?急忙甩下銀子,一個個的上馬逃去。

五彩鳥振翅欲飛,要追在四人頭上啄幾下,卻給陸無雙緊抱了不放,眯眼笑道︰「小嘍羅,我拿表姊從李大哥處將你換來,乖乖的跟我罷!」任它如何撲騰掙扎,只是不放。

程英玲瓏心思,如何不知這一席話是說與誰听?登時臉皮艷若桃紅,縴手悄悄伸到她胳肢下呵癢,陸無雙邊躲邊笑︰「李夫人饒命!李夫人饒命!」

莫明月抱著嬰兒,笑看二人嘻嘻哈哈鬧作一團,心知二人素愛斗口,自來玩鬧慣了的,未遇李逍遙時互不相讓,後來程英吃虧多一些,駁嘴不過,索性直截取她要害。忽听身後有人走近,看清楚是那灰衣少年,正自看著懷中嬰兒,婉然笑道︰「你來抱抱她好麼?」走過去輕將嬰孩交至他臂內,迥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可有名字?」

灰衣少年雙眼一黯,搖了搖頭。

莫明月柔聲道︰「李大哥已替你取了一個,你日後就隨他姓李,名叫遺人。」

灰衣少年嘴唇微動,反復念道︰「李遺人……李遺人……」拳頭漸漸攥緊,眼眶微濕。

莫青玄聞得二人言語,忍不禁嘆了口氣,遠望天邊一輪殘日,暗道︰「趙宋江山苟延殘喘至今,已近日薄西山,名存實亡。眼看烽火重燃、九鼎易主,究竟誰幸誰又不幸呢?」

歐陽鋒和李逍遙先後離開客棧,施展輕功疾趨,倏忽間奔出數十里之遙,一陣疾沖之下,二人相距已不過十來丈,這時李逍遙將歐陽鋒的輕功瞧得清楚,見他一大步便邁出丈許,身子在空中,不等腳跟落地又是一大步邁出,偶被追近之時雙手便往地上一拍,和自己之間相距又拉開一段,姿式活活像只蛤蟆。雖遠不如李逍遙御風而行來的從容優雅,長程趕路卻甚是實在。

約莫奔得半炷香時分,歐陽鋒腳步突然加快,霎時之間,和李逍遙之間相距又拉長了一段。李逍遙出道至今還未使過全力,此刻遇上了一個武功高強的對手,不由得雄心陡起,加快腳步,御風飛行。

過得一炷香的功夫,李逍遙遠遠望見前方樹林深處有一條小河,生生將「南冥神功」催至九成,兩個起落越過歐陽鋒,掄掌朝水面斜劈,掌力竟如怒潮狂涌,震得水面上跳兩丈,硬生生阻住歐陽鋒的去路,同時借風力翔至他的上方,整個人如流星般降落,雙掌擊下,印上歐陽鋒的蛤蟆掌,一股狂暴氣勁從二人掌間泄出,震得幾株柳樹東倒西歪。

李逍遙借勢逼近,輕飄飄一掌拍向對方胸口。歐陽鋒眼見他掌到,斜身略避,舒臂架住他的胳膊,手臂隨勢而彎,拳頭疾向對方小月復打來。李逍遙反而不加閃避,右手成勾伸爪,疾以師門絕技「天山折梅手」截他手腕。歐陽鋒見他只听自己將靈蛇拳法的要義說了一遍,不一會兒就想出克制之法,委實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本以為對方年紀輕輕,遇上了勢必手足無措,便可乘機將其制住,不料大吃一驚的卻是自己,但他飽經滄桑,早已不將勝敗看在眼中,施展「經脈逆行」的功夫,身形速轉,斜步閃避。

李逍遙乘勝追擊,雙掌帶著浩浩真氣,力道沉厚,歐陽鋒出掌擋過,身隨掌起,雙腿連環,霎時之間手腳連環並用,正是「經脈逆行」的功夫。左腿既出,右肘緊跟而至,而後左膝、左肘、右腿、右膝緊跟緊隨,端的難以捉模。李逍遙首逢怪招,當下凝神辨氣,好半天才勉力飄開。

歐陽鋒掌力漸放,著著進逼,雖有心用出全力,可是又怕李逍遙氣力難濟,一時不慎打傷了他。忽然間靈機一動,飛身上樹,折了兩根樹枝,丟給他一根。

李逍遙接過樹枝,截下四尺,去了枝葉,擬作一把木劍,道︰「老伯當心,我要出劍了!」手腕微微一抖,長劍斜指,劍尖連連顫動,四道劍氣連射對方面門。歐陽鋒情知若是縱躍閃避,對方便以劍氣將他周身圍住,這麼一來必然落了下風,急揮木杖擊蕩土石,只听砰砰砰砰四響,飛石盡碎成齏粉。李逍遙劍快如電,霎時晃出漫天劍影。歐陽鋒木杖橫掃,疾向李逍遙下盤打去,這一杖揮將過來,力道極為沉重。

李逍遙使出「乘雲御龍訣」的功夫,借勁風高高的升上對方頭頂,直落擊下。歐陽鋒見他如此擅用風力,贊賞道︰「你這一招很好啊!」說話間木杖靈動如蛇,吞吐不定。李逍遙借風而動,瞅準破綻,趁機還他一劍。歐陽鋒木杖擺動,虎虎生風,勢不可擋。

二人初時空手相斗,這時各使兵刃,攻拒之間,更見精彩絕倫。歐陽鋒的兵刃上含有棒法、棍法、杖法的路子,招數繁復無比,自不待言。逍遙派武功講究輕靈飄逸,大多不以硬撼見長,李逍遙數度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揚長避短,練成一身御風之術,只須運用巧妙,對方縱是攻勢再盛十倍的武學,也難傷他分毫,他卻可巧借對方勁風之力拉長距離,趁機施以反攻,以增招式威力。

二人劍杖相交,各展絕招。交手上百招後,彼此于各自的武功特點、兵器優劣均已心中有譜,試探已顯多余。歐陽鋒陡然攻勢大盛,手里一枝木杖蜿蜒盤旋,左右吞吐,飛石一塊連著一塊,毫無停歇之意。李逍遙抖腕如電,一瞬間連發十余道劍氣,一劍快似一劍。場中飛石如雨,劍氣縱橫。二百來招過去,方圓十丈之內已近不毛之地。

李逍遙再借勁風沖向天中,歐陽鋒倒卷木杖,兩三下將他右腿纏住,剛要收力拉扯,李逍遙木劍斬下,嗤的一聲輕響,杖頭斷去一截,原來李逍遙內力灌注之下,木劍無異于寶刀利劍。歐陽鋒面皮一紅,猛揮木杖向他手里木劍打去,喀的一聲,劍杖雙雙斷毀。

李逍遙登時怔在原地,顯然沒料到這一節,只得棄了斷劍,叫道︰「老伯,你不講規矩!」

歐陽鋒大聲道︰「閑話少說,接我一拳!」當下右手一拳打了出去,使的仍是「靈蛇拳法」。李逍遙深知只要稍一不慎,登時便會敗在歐陽鋒的拳下,這才凝神出招,不多留半分余力,右手拇食中三指急扣對方左手脈門,左掌作刀斜里劈下。

歐陽鋒見他應變之能不遜于己,不禁暗暗佩服,當下呼呼呼連劈三掌,分別取他面門、胸口、小月復。李逍遙體內「南冥神功」應力而生,借著三股勁風升上高空,使出「天山六陽掌」,遙遙向歐陽鋒頭頂輕輕拍出,掌力化成弧形,四散落下。

歐陽鋒知道這一掌力圓轉廣被,周身被其罩住,只要自己向旁躲閃,對方便借足高空之勢,猛然施展雷霆一擊,攻取要害。于是舉掌相迎,拍的一下,二人雙掌相交,不由得都是身子一晃。

歐陽鋒後退三步,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叫道︰「好招!有甚麼名頭?」

李逍遙道︰「沒有!」歐陽鋒猱身又上,待他凌空疾落,呼的一掌,向他猛擊出去。李逍遙領教過歐陽鋒掌力的厲害,不忙不慌,雙掌順勢一帶,將他的掌中內力都引入體內,再加上自身雄渾的掌勁反施于對方,若逢貼身比試,一旦使出這般奇特的神功,「攻」、「守」二字于他而言再無差別。

但歐陽鋒畢竟是武學大宗師,心知對方一招挾著二人的掌力,力道太過雄渾,當即雙掌推出,同時向後飄開了三丈,蹲在地下,雙手彎與肩齊,宛似一只大青蛙般作勢相撲,口中發出老牛嘶鳴般的咕咕之聲,時歇時作,正是他畢生得意絕技「蛤蟆功」。

李逍遙已從對方口中得知此功厲害,但他自有絕招,故也不見慌亂,借勁飄上天中,凌空向歐陽鋒撲去。歐陽鋒雙掌一豎,李逍遙只感一股極其凌厲無儔的力量排山倒海推至,呼吸極是困難,沉喝一聲︰「好個‘蛤蟆功’!你也來試試我的‘靈鷲禁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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