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天傍晚時分,和重吾打了個招呼,香磷一個人前往村子南部的偏僻基地——佐助所住的基地。雖然說現在這情況,沒什麼可向佐助匯報的,還是要定時前去見他。
昨天是重吾,今天就輪到她。
在樹林間跳躍著,香磷才突然想起個問題︰重吾說佐助去過木葉了,佐助什麼時候去的?
前天香磷見到佐助時,他還沒有任何表示,那就只能是在前天自己離開到昨天重吾去前,這之間的二十個小時內發生的。
二十個小時,自己就算全力以赴的趕路,怕是連木葉村的圍牆都還看不到呢。
可佐助還模清了木葉的現狀,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嘖,真像是怪物一樣。」香磷忍不住喃喃說道,全然未覺身後有個黑影正在接近自己。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佐助……」香磷速度慢了下來,表情有些哀傷。
她身後的黑影已經向她伸出了手,聞言動作一滯,放過了她。
「唉……」香磷繼續向前跳躍而去。
黑影在她身後不遠處慢慢跟著,正是宇美。完成任務還是放過佐助,她還是猶豫了。那就,跟去看看吧,先看一眼佐助,再做決定。
約模一個半小時,香磷才到達那處基地。
她和水月、重吾從不掩飾自己的行為,但也沒有人敢跟來,甚至問都不敢問。
這三人小隊剛到音忍村時,把這里的忍者好一番折騰。漸漸的他們模出了規律,只要別去踫這三人「不想說」的部分,三人對他們還是很不錯的。所以盡管不明白為什麼自家首領要每天都去那個偏僻的小基地,可絕不敢有人探究,全當這事不存在。
沒有立刻就進入基地,香磷先是感受了一下內部,發現那個討厭的家伙不在,她一路陰郁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整整有些亂了的衣服,她踏上了向下延伸的樓梯口,進入了基地。
二
宇美落在入口邊,仔細觀察了一下內里的情形,也跟了進去。
這里就一條走廊,一邊牆上燃著火把,勉強能夠照亮地面。宇美小心翼翼的邊走邊看,才發現這走廊只有一側有房間,就是沒有火把的那側。大多數房間連扇門都沒有,門框掛著蜘蛛網。
走了幾步,沒在這里發現任何有人生活的痕跡,宇美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陷阱時,她听到了細微的說話聲。
她這才注意到,走廊最里端的一間房間開了條門縫,里有光影在晃動。只是那光實在太弱了,比這走廊里的火把的光還要弱,如果不是听到了說話聲,絕對沒人能注意到。
待得近了些,听清香磷是在向誰匯報些什麼。
宇美突然緊張起來,心跳迅速加快。
在鳴人對她的講述中,有提到過佐助在大蛇丸死後,成為了音忍村的掌權者。只是他跟著鳴人回了木葉,所以一直都是他的三人小隊在替他管理村子。能夠讓這實際掌權的三人小隊之一匯報工作的,只有佐助了吧?
悄悄貼在門上,在香磷說了很多之後,宇美終于听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三
「我知道了。」听完香磷的回報,佐助不緊不慢的說。頓了頓,才又加了一句︰「你和重吾這幾天小心點,木葉或許會對我們有所行動。」
「嗯,我會告訴重吾的。」
實在等不及水月,前天夜里佐助自己模了一下情況,發現卡卡西小隊只剩了鳴人在村子里,另外三人不見了。這三人同時不在村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他們出任務了。卡卡西小隊會特意避開鳴人出的任務,那只能是和自己有關的任務吧?
「嗯?」佐助忽的往門口瞟了一眼。
香磷隨之轉身看去,什麼也沒看到,便轉回身子看回佐助,不明白他怎麼了。
「今天就這樣,你先回去吧。」佐助也沒再看向門口,自顧自合上了眼楮。
「好的。」香磷又看了看佐助的臉,但光線實在太弱,只能朦朧的看個輪廓罷了。在心里嘆息一聲,香磷又說一句︰「那……我先走了。」看佐助沒有回話的打算,她轉身便離開了。
四
在香磷步上通往入口的樓梯時,宇美才從一間房里走了出來。看著入口處的淡淡光里,香磷的影子一點點消失在拐角,宇美扭臉看回那扇已經閉合的門,她很想去推門。
她想去問佐助為什麼要突然離開?為什麼他要一再的讓鳴人受苦?又知不知道鳴人一直在等他回去?
如果不是佐助離開,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面——自己竟然要和卡卡西、佐井一起誅殺他的局面。
自己要怎麼下得了手?
不為鳴人、不為那四個孩子,自己也不可能殺佐助啊。
到底是選擇任務,還是選擇佐助?繼續在內心掙扎,可還是做不出選擇。
香磷逐漸走遠。
宇美握緊雙手,終于決定先把香磷捉回去再說。
但她才轉身要去追香磷,卻冷不丁撞上了一個人,宇美大吃一驚︰什麼時候旁邊有人的?
她立即後撤出一段距離,擺出了防御姿勢,卻在牆壁上那昏昧不明的光線里,看清了擋住自己去路的人的臉,是佐助。
「佐、佐助?」宇美愣了。
佐助嘴角上揚勾出一個淺而冷的笑︰「本來不打算這麼早的,但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我就收下了。」邊說著邊朝宇美走過來。
他那雙黑色的眼眸,在這本就昏黑的走廊里,也依然黑的突兀,仿若無底深淵一般。一股冷冽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出來,迅速充溢了整座建築,也包圍了宇美。空氣的溫度,驟然將至零點,宇美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被凍住了,一動不能動。
這個人,真的是佐助嗎?這種駭人的氣息是怎麼回事?簡直像一頭餓到極致的獸,凶狠而嗜血,而宇美就是那只獵物。
終于承受不了這份恐懼,宇美軟倒在地板上。
五
加入卡卡西小隊的十年里,宇美並非沒有遇到過強力的對手。比如和佐井一組,與卡卡西和鳴人分頭行動那次遇到的對手,就逼的她不得不使出了具強大殺傷力的萬劫之術,才和佐井勉強逃月兌。
但她從未怕過。
實在打不贏,也不過一死,怕什麼呢?
可今天她怕了,怕了眼前這個她明明已經認識十年的男人。
這個她,喜歡的男人。
「佐……助?」宇美再次喊出這個名字,聲音已經帶上顫音。她的腦袋已經僵住,對面的人的氣息太駭人,她無法再進行任何思考。
佐助走到她面前,蹲子,伸手勾住宇美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臉,讓她看著自己的眼楮問︰「卡卡西和佐井呢?」
宇美的瞳孔瞬間放大,無意識的就開口說話︰「在音忍村西南方向邊境線的樹林里等著。」
「哦?」佐助松開宇美,隨便她倒在地面上,轉身看向入口,瞬間就明白了卡卡西的作戰方略。難怪宇美會跟著香磷來到這里,她的目標原本是香磷吧。
最後側臉看一眼身後的宇美,她依然癱坐在石板地面上,佐助判定她一時半會的是動彈不得了。
力量釋放的太過火了麼,佐助在心里如此想著,轉而迎向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是香磷。
她在走出一段路後,突然感知到佐助猛的釋放了大量的查克拉,似乎出了什麼事,便折返回來。宇美感覺時間已過了很久,其實只有一瞬間罷了。
「咦?」香磷看到佐助立在走廊里,身後坐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女人,一時沒進入狀況。慢慢走近佐助,她才看清那女人頭上綁著木葉的護額,轉而問佐助︰「她是……」
「木葉的忍者。」佐助只這麼說,就向自己的房間走回去,「她就交給你了,你把她帶到他那里去,一起好好看住了。」話音甫一落地,已經不見了他的人。
香磷明白,佐助嘴里的他,指的就是另一個自己。
「這家伙,怎麼進來的呢?」香磷俯身拉住宇美的胳膊,將她硬扯了起來。
六
睜著雙眼看著夜空漸漸泛白,掩去了稀疏的星光,太陽升起來了,卡卡西又是一夜無眠。
忍不住一聲嘆,他翻身坐了起來,就伸手去推身邊的佐井,想喊他起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雙腳。
時間凝固。
「好久不見了,卡卡西老師。」佐助笑著說。
卡卡西慢慢抬起臉,仰視站立在佐井身邊的佐助。容顏是記憶中的容顏,氣卻不對。無論是鳴人還是佐助,最終都成長為卡卡西想要戰勝都要經過一番苦戰的對手,但那種強,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佐助的強。以火焰比喻,一朵燭火與一團柴火,必然是柴火的熱量完勝。卡卡西此時此刻,就強烈的感受到佐助身上散發的能量。
那不是他刻意為之,而是因為自身能量等級高出周邊環境太多,自然而然就由體內向四周散射出能量。倒是和宇美很像,只是她單純因為查克拉量太大,身體不足以容納而已,在能量等級上,還是和常人無異。
卡卡西扶正了護額,用寫輪眼向佐助看過去,毫無異常的確是人,而不是什麼術。他疑惑了︰「你真的是……佐助?」
佐助面無表情的看著卡卡西,看了很久︰「是啊,我真、的、是、佐助。」語氣里隱隱含著怒意。
卡卡西一愣,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問︰「你出現在這里,是說宇美失敗了麼?」
「哼,如果她直接掠走香磷,我還不至于這麼快發現她,可她偏偏跟著香磷來到我的住處,自投了落網。」佐助笑,「卡卡西老師你真該改改你那套同伴比任務更重要的教導理念了,因為依然視我為同伴吧?所以她才陷入了困境,破壞了任務的進行啊。」
皺起眉頭,卡卡西站了起來,看向自己曾經的愛徒,艱難的開了口︰「她……」還活著嗎?
「安心,我不會殺她的。」佐助斂了笑容,「她可是這世上最後的秘術師了,用處多著呢。」
「你這麼說,是要把她留在音忍村了?」
佐助又笑︰「不然,你能怎麼樣?你很清楚的吧,你與我的力量差距。」
卡卡西身體瞬間繃緊,但又松懈下來。
佐助說的對,雖然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但佐助的確是強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要說自己和佐井,就算是他的師傅大蛇丸那時代的三忍,恐怕都會輸給他。
誅殺的任務,只是個笑話。
「你真的,不肯放人麼?」卡卡西垂下眼皮,擋住了自己益發變冷的眼神,「關于你在音忍的事,還有這次的任務,我們一直都瞞著鳴人,所以鳴人現在還能過現在算得上是平靜的生活。如果你把宇美扣下,我和佐井回村必無法圓謊,鳴人就會知曉一切,他勢必不會再安心生活在木葉,你要讓他當個叛忍嗎?」。
自己最信任的老師,竟然面不改色的對自己撒謊後,去執行誅殺自己愛人的任務,這絕對是逼著鳴人反叛啊。
佐助果然沉默了,許久,才又說︰「我會放她回去,但不是現在,卡卡西老師你們就先回木葉好了。」
卡卡西抬眼看向佐助,試圖從佐助的眼楮里看出什麼,為什麼佐助要對宇美這麼執著?不在現在自己和他交涉的時候放人,以後就算真的放了她,她也勢必無法再回木葉,還是只能留在音忍。
「你到底、想干什麼呢?雖然秘術對忍術的輔助作用非同小可,但以現在的你,還有什麼是你不能戰勝的?為什麼這麼執著于秘術?」
佐助不再言語,側過了身子。
「佐助」卡卡西急了。
「卡卡西老師,秘術是遠比忍術古老得多的知識,它能夠做到的事情,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佐助的表情忽的有些寂落,「偏偏,我就是有著想而不得的事情,所以抱歉了。」他話音剛落,猛的刮起了狂風。
一時間飛沙走石,卡卡西都幾乎要被那風給吹上了天
七
「嗚……」卡卡西猛的睜開眼,看到了佐井的臉。
「卡卡西前輩,你可總算醒了」佐井呼的松了口氣,「今天似乎要下雨了,我就想喊你起來找個避雨處,可是怎麼喊都喊不醒你,我快被嚇死了……前輩?」
卡卡西呼吸有些粗重,滿頭的大汗。
他此時還有些懵。
剛剛的……是夢嗎?那也太真實了吧而且佐助那種非人的強悍感覺,和他的每一句說話,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內容吧?
「嘖」扶著腦袋,卡卡西頭疼欲裂。
事情變得棘手了。
天空中鉛雲急速涌了出來,黑壓壓低沉沉的積在頭頂,很快就電閃雷鳴,又是一場豪雨。
八
大雨不停的下。
這一次,它竟然連著下了三天三夜,一向有些干旱缺水的音忍村,都變得像木葉那樣濕潤起來。
坐在裝了鐵欄桿的窗邊,佐助望著外面的雨景,不由得擔心起來︰連音忍都變成了這副模樣,它南邊本就多雨的木葉村豈不是得澇成一片汪洋了?
「你在擔心鳴人嗎?」。身後傳來小小聲的問話。
佐助應聲轉頭,看向那邊縮在牆角里的宇美,剛剛的話就是她問的,此刻她正望著佐助,難得的沒有將臉埋在膝蓋里。
「嗯。」佐助承認,然後又看向窗外。
宇美也沒有再說話,雙手更緊的抱住了膝蓋,再次把臉埋了起來。
三天前,大雨剛下的那天,香磷把宇美帶了過來,丟進這里就走了。
那時的宇美完全恍惚了,任憑佐助怎麼呼喊她的名字,她都沒有任何反應,跟丟了魂一樣,只是縮在牆角里瑟瑟發抖。直到第二天傍晚,她才好了些,佐助喊她會有反應,情況慢慢轉好,到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她終于清醒過來,認出了佐助,可以回答他的提問。
佐助才知道,宇美之所以會出現在音忍村,是他自己被火影下達了極密誅殺令。愣了一會兒,佐助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說了一句︰「是這樣啊……」再沒了別的話。
兩個人再沒有對白,直到今天,是第四天了。
「宇美,鳴人他過的好嗎?」。佐助終是忍不住了。
雖然這九個月里,他一再的提醒自己,無論鳴人如何,他都不該再過問,原本的佐助死而復活回來了,他就該徹底消失了。可是當他見到宇美的第一眼,他幾乎沖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鳴人過的好不好?
盡管宇美情況不對,以至于拖了三天,他慢慢的冷靜下來不再沖動,但最終他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他好想他,還有孩子們。
「鳴人……一直留在你家,和孩子們一起生活。」听到佐助的提問,盡管覺得腦袋昏沉沉的抬不起頭來,宇美還是勉強自己看向佐助,依然小小聲的回答,「你走後,四個孩子被帶到了村子里遇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所以鳴人任性的只執行D級任務,完全不肯離開村子半步。這讓木葉丟了好幾次高薪酬的任務,害火影大人好一番頭疼……」頓了頓,宇美覺得頭好像更暈了,「他現在,超會做飯了呢,雖然還是沒有你做的好吃,哈哈……」
「做飯啊。」佐助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低頭看自己的手,想起了他吵著說一定會好好學習料理、總有一天會超過自己的廚藝時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嗯……」宇美繼續說,「他也越來越會做家務,總是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對孩子們也越來越有家長的模樣,把他們照顧的很好……」說著她又抬眼看著佐助的側影——這個佐助,才是自己認識的佐助吧?為什麼,會有兩個佐助?那個佐助的那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頭好痛……
好困……
宇美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完全沒了聲音。
佐助一開始以為她是在思索,因為並未在意,可等了好一會兒,還听不到宇美再開口,他覺得奇怪,終于扭頭朝她看去,才發現她斜倚在角落里,完全就是一副失去了意識的模樣。
「宇美?」佐助一驚,起身快步走到她身邊,伸手去她的胳膊,甫一踫到便立刻松了手——好燙
她竟然發高燒了。
佐助環視房間,可這就是間牢房,除了桌椅床,什麼都沒有。沒辦法,只有等到晚上,重吾或者香磷過來送飯的時候,再拜托他們了。